屋顶果然不用多长时间就修补好,唐青山收拾家伙下来后对宋维安道,“现在只能暂时这样,会不会漏水得等下雨天才知道,如果发现还有漏水的地方,你尽管到家里来找我。”
“好,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宋维安觉得这大哥青山跟他弟弟性格完全相反,明明长得像刚成年的模样,说话语气却老成又稳重。
“以后是邻居,互相帮衬应该的。”唐青山跟人交代完,就带着弟弟青水回家去了。
宋维安目送两人进了唐家,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附近的景色就被温乐连拖带拽的拉进屋里了。
直到回过神,已经被人安在床上,连被子都捂得严严实实。
宋维安:……
睡了这么多天,今天又是分家又是走了这些路,宋维安反而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得很根本睡不着,这几天一点荤腥没吃上他现在只觉得嘴里淡出个鸟,加上宋卫安低血糖的问题,看到温乐进来收拾着他们带来的包袱,忍不住跟人商量道,“那个五十文,我们剩二十文过几天开户籍用,其他的你拿去唐婶子家里换点糖跟鸡蛋好不好。”
反正那袋糙米还够他们两吃几天,只要这身子好起来,钱肯定能赚到。
温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以前从来没有人会与他商量这些,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开口应道,“好。”
打开装着衣物的包袱找出里头的钱袋,拿了三十个铜板在手上,其他的放回宋维安的枕头底下,温乐才出门往唐家去了。
过了一会便提着一个竹篮回来,“唐、唐婶子还、还送了自、自己家里做的麦、麦芽糖。”
听到麦芽唐,宋维安终于躺不住了,掀了被子就想起来,看得温乐结巴都严重了,“你、你、你别起、起来。”
“没事,咳咳,我穿了棉衣。”宋维安一边说一边咳,心里忍不住吐槽,一个结巴,一个咳嗽,两人说话简直跟交响乐似的。
“那你要、起来做什么?”
“不是有麦芽糖,我看看。”他以前也爱吃麦芽糖,不过他更喜欢的是蹂躏麦芽糖的过程,老解压了。
“有、有一罐呢!”温乐拿出竹篮里一个陶罐,唐大婶实在太热情,他推都推不回去。
宋维安看这褐黄色的麦芽糖口水都差点出来了,“我们从宋家带出来的锅有几个。”
“锅,只有一口。”
“只有一个?那宋家拿出来的这个锅留着过几天炒茶用,厨房那口洗洗先用来做饭吧,我们今晚早点吃,你先煮粥等吃好了,再把麦芽糖倒出来晾一晾。”宋维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挖出一坨膏状的糖舔着,都说身体缺什么就馋什么,果然没错。
“好。”温乐听到要早点吃晚饭把竹篮子放下,在装着工具的包袱里抽出一把斧头就转身出门了。
“你上哪去。”宋维安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孩子身板看着挺小,拿斧头的动作倒是挺轻松的。
“家里还没、没有柴、柴火,我去砍点柴、柴回来煮粥。”
“……”砍柴你是认真的吗?
“砍柴就算了,咳,我明天自己去,你到后山捡些树枝先用着吧。”
“你身子还、还没好,砍柴我、我会。”
“行了,快去吧。”宋维安拿过他手里的斧头,感觉手上的重量还挺沉,幸好这身子以前有经常干活,倒是还有个把力气。
温乐看天色也不早,就不纠结砍柴了,大不了明天早点起床,这么想着就出门往后山去了。
村南的后山只是个小山包,因为山下住着人家,村民平时用的柴火也不敢在这里砍,平日来的人就少了,这座山包反而成了村里孩子玩乐的地方,温乐不一会就抱着一垒树枝回来。
解决了晚饭又把麦芽糖倒进锅里晾着,现在家里连个油灯都没有的两人,趁着天还没黑,擦洗了手跟脸就躺下准备睡觉了,怕厨房晚上有老鼠,宋维安还把锅放到他们睡的屋。
此时的老宋家却就不那么平静祥和了,宋老嬷子午睡起来,发现今天的衣服没洗,水缸也见底了,厨房里冷锅冷灶没人在准备晚饭,习惯性的对着柴房隔壁的房门咒骂,“你们两个懒货要睡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出来做饭,这才几天就学会赖床上养膘了,一个两个都是丧门星,别指望老宋家养你们,你个不孝的东西,跟你那短命爹一样都是贱骨头。”
“婆婆,你在跟谁说话呢?”赵春听到婆婆的吵闹声,有些莫名其妙的从自己房里走出来。
“还能有谁,你看这两个懒东西到现在还没起来,衣服没洗水也没挑,这是想死在床上不成,你去把王英叫来,这就是她娘家的好夫郎,你让她自己来看看。”宋老嬷子一口插腰,一手指着柴房隔壁的门。
赵春还以为那两人刚被分出去就死皮赖脸的回来了呢,“都分出去了,你怎么还让他们回来,分家文书都写了,哪还有赖着不走的道理。”
赵春的话提醒了宋老嬷子,想到早上就已经把这个克星分出去了,才一拍脑门,“瞧我这脑袋,都被他们给气糊涂了。”
“婆婆,你叫我?”王英下午跑到村里老茶树底下跟人唠嗑,才刚走近家门口就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你下午跑哪去了,家里还一堆活没干呢!”宋老嬷子一看老三媳妇回来,把一肚子气都出她身上了。
“家里不是有大嫂嘛?”王英知道婆婆偏心大房,幸亏宋老爷子疼他们家永贵,这老嬷子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你还想让我给你洗衣服?别忘了,我们卫齐现在可是童生了,说不定再过不久就是秀才公,让秀才公的娘给你洗衣服,你担得起吗?”赵春进了老宋家,也就头一年那个人还没过门的时候干过活,现在一个王英竟然就想使唤他。
“这不还没考上,家里那么多田跟茶地都记在大哥名下了,你们在家里多干点活不也正常,你看我们永贵可是还什么都没有呢!”王英语气带着一股酸味。
以前是因为他们有座山头,那些田地多给大哥他们些就不那么计较,现在那山头就这么被两个丧门星拿了去,王英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当初就该不多事,弄个夫郎让婆婆找着机会把人赶出去了。
“那是因为以后我们卫齐要是秀才,这地可以省下不少税收,当然要写在你大伯名下才划算那。”
“谁知道你们家卫齐猴年马月才能考上哟。”王英最看不惯赵春什么都要把儿子是秀才的话挂嘴边,又不是真考上了,都读了八年才考上童生,这秀才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却不想这句话踩了宋老嬷子的痛脚,宋老嬷子立马不乐意了,瞪着一双三角眼,连双下巴都抖上了,“你诅咒谁呢,卫齐那么出息,是你能随便埋汰的。”
“够了,老三媳妇把衣服拿出去洗了,老大媳妇做饭去,整天吵吵的没个消停。”一直坐在堂屋里抽旱烟的宋有财终于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就回屋里去了。
王英虽然心里还窝着火,但宋老爷子开口了,她也不好忤逆免得他们连这个靠山都没有了,拿起浴房门口装着脏衣服的木桶,往村里的小溪去洗衣服了。
直到天快擦黑宋家人才吃上这顿带着焦味的晚饭,王英迅速的吃完拉起自己的儿子就准备回房间去了。
“碗还没洗你上哪去。”宋老嬷子放下碗筷对着已经快走出厨房的王英喊道。
“为什么是我,大嫂都还没吃完一会让她洗怎么了,凭什么就得我去洗?”王英听到宋老嬷子的话,一脸不高兴的回嘴。
“你大嫂孩子还小,吃完饭还得带孩子睡觉,你是家里的小媳妇就该做这些,干点活还要这么计较你个没教养的小肚鸡肠心胸狭隘,洗个碗怎么了?”宋老嬷子突然被人顶嘴,气的手指着王英破口大骂。
“她孩子小?她小儿子还比我儿子大五个月,到底谁孩子小呢,她大媳妇了不起,小媳妇怎么了小媳妇就该死不成。”王英的脾气也上来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家里人都娇宠着她,要不是看老宋家有个能挣钱的,她怎么可能嫁进来,现在什么好处都还没捞到活倒是都指着她了。
“怎么说话的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嫂,还不快跟你大嫂道歉。”宋永富看到自己媳妇被弟媳妇指着鼻子说话,气的把碗嘭的一声磕在饭桌上。
“我道歉?你们现在是全家合着欺负我一个是不是,想要我道歉没门,你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可能跟她道歉,这碗我才不洗,谁爱洗谁洗去。”王英想到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炮仗性子终于被点燃,本来就尖细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听得人刺耳。
宋有财听着厨房里几人的吵闹声,只一脸麻木的吃饭,当家汉子向来不管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下午已经说了一回,这会也不打算再开口了,宋永贵向来怕自己的大哥,安静的吃完饭就自顾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