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了,一个怯懦的声音跟着响起,“你、你醒了?”
这个声音有点陌生,在梦里不曾出现过,宋维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漏掉了,不过难得看到人他也只能先满足一下叫嚣的身体,“水。”
“哦,你、你等等。”温乐本来看人醒过来还有些不知所措,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才回过神,转身出了房间往厨房去倒水。
宋维安看人走了一会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碗状的东西,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接过碗慢慢的喝着。
直到一碗水见底总算觉得好些了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夫、夫郎。”温乐听到对方这么问,想到早上他们才见面对方又昏了过去,应该还不知道他是谁,有些脸热的说道。
“夫郎?”是护工的意思?不对,这老宋家怎么可能给他请护工,而且宋维安觉得这夫郎的称谓有点熟悉,嘴里也不停的嚼着这两字,“夫郎…”
“等等。”宋维安突然想起这夫郎……宋永强娶得不就是夫郎,“你、你的意思、是你是我夫郎?”
宋维安想到自己上次醒来,那个女人说的冲喜、夫郎、新郎官,吓得说话也传染了结巴。
“嗯。”温乐看人反应这么激烈,有些紧张的抓紧衣角,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就算是穷苦人家也很少会娶夫郎,温乐虽然做好心里准备会被人厌弃,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宋维安却看到对方的反应,只觉得这玩笑开的有点大,老宋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宋卫安都病成这样了,宋家人却在这时候急着给他塞了个冲喜夫郎,要说这里头没鬼,打死老宋全家,宋维安也不相信。
看着眼前身形瘦小性格软懦的人,屋里连油灯都没点借着月光宋维安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作为一个纯gay他对自己有夫郎的事情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求这夫郎能长得顺眼些不要太吓人才好。
“你有没有吃的?”在解决完口渴又弄清心里的疑惑,宋维安的肚子又开始打鼓了。
“有。”温乐也才想到这人现在肯定饿了,晚饭的时候他特地把自己的糙米粥留下,就是想这人要是半夜醒来能吃点。
等到一碗粗糙难咽的粥下肚,宋维安才觉得身体好受了些,躺回床上准备再睡一觉,兴许明天会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刚要睡着被子的一角被人掀开,一个温热的身体钻了进来,宋维安感觉到对方躺下后就拘谨的把身子缩在床的边缘,也就安静的闭上眼睛睡觉。
接下来的三天宋维安总算亲眼见识了宋老嬷子的肺活量,每天从一大早就开始对着他的房门叫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宋维安本来就因为高烧才退,脑子还有点晕乎,被她大嗓门一喊更是嗡嗡的难受。
温乐为了让他能多休息几天,愣是把家里的活都扛了,又是洗衣做饭又是喂鸡挑水,忙的脚不沾地还得顶着宋老嬷子的魔音给他送吃的进来。
今天宋维安醒来却发现家里没了宋老嬷子的大嗓门异常清净,看到端着粥进来的温乐,宋维安忍不住问道,“今天外头怎么这么安静?”
“是族、族老跟村、村长。”
好吧,这夫郎其实挺好,长得清秀性格虽然懦弱了些也还算对他口味,就是这结巴听得人难受。
“族老跟村长?”宋维安听清对方的话后,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无缘无故族老跟村长上老宋家总觉得跟他有关系,“知道他们来做什么的吗?”
“来谈、谈分家的事、事情。”温乐一边说一边担忧的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这人才刚醒,若是一会又受刺激可怎么办。
宋维安暗道一声果然,这老嬷子这么好心给自己娶夫郎,恐怕就是打着把他赶出去的主意吧。
“是不是只把我们两分出去?”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弄清楚,才好想办法应对。
“嗯。”想到这里,温乐心情也有些低落。
“净身出户?”那宋家应该不会好心的真把二房该有的东西分给宋卫安。
“嗯。”温乐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才补了一句,“村南一、一间老房子。”
宋维安等了许久也不见下文,这是准备一间破房就把他打发了,“没了?”
“没。”
“……”还真是,如果没记错,宋家在村南确实有个破房子,还是宋家穷苦的时候打算用来给老大娶媳妇的,只有一间房跟一个厨房。
后来宋永强学了手艺,宋家日子好过了,直接把老宋家附近的地买下,建了几间大屋,村南的房子就一直空着了,只是这么多年虽然宋永强跟宋卫安偶尔也有过去打扫,却也已经很破旧了。
宋维安拿过温乐手里的碗,两口就把糙米粥解决了,掀开被子抓起棉被上一件打满补丁的棉衣套上就准备下床,“快过来扶下我。”
这宋老嬷子趁他生病急着把他们分出去,还不知道要扣多少屎盆子在他头上。
“你还、还病着不、不能起来。”温乐紧张的连忙摆手,这要是见了风又严重了。
“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起来咱两以后的日子别想过了。”这乡下人家最重名声,被长辈单独净身出户的多是一些品行不好的,原主已经有了克星的名头,若是再被宋家人用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分出去,以后在村里可就寸步难行了。
“那我们、我们现在怎、怎么办?”温乐听到对方这句咱两,突然觉得心里微暖,不过眼前的情形也没能让他多想。
看人决意要起来,只能蹲下身帮人把鞋子穿上,才扶着对方慢慢站起来,宋卫安今年才十五,站起来竟然比十六岁的温乐高出不少,“小、小心点。”
宋维安一手被夫郎撑着,一手扶着墙慢慢往堂屋走去,果然才靠近就已经听到宋老嬷子哭诉的声音。
“族叔您说有这种不孝的儿子吗,一声不响就走了,留着这个讨债的克星鬼,刚出生就克死爹,我就说他是扫把星,现在老二也没了以后还不得克着我们老宋家,我郎中给他请了,喜事也给他办了,这个懒货到现在还在床上养膘呢。”宋老嬷子边说边捶胸顿足,一脸伤心气愤。
宋有财坐在堂屋门槛一脸麻木的抽着旱烟,本来分家这事他不怎么同意,但自己的老伴每次看到这个孙子就跟眼底长刺似的,整天闹的不得安宁,加上孙郎中也说这人以后算是废了,分出去就分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