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明泽哥哥……”邵思岚呆立在一旁,平日梁明泽向来是端方君子的做派,从未这般,双手在身上四处抓挠,甚至伸进里衣去抓,他身上的袍子松松垮垮的,就像要宽衣解带一样。

邵思岚虽然偶尔也与他有些亲密举止,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慌了。

梁明泽摆了摆手,解释道:“阿岚别误会,我这是身上痒,可能是过敏了。”

邵思岚不疑有他,连忙靠近,帮他解开外袍和中衣,往他身上瞧,若真是过敏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可是她一看之下却愣住了,梁明泽身上没有过敏的痕迹,既没有起红疹也没有哪里红肿,随着她解衣服的动作,梁明泽忽觉身上不那么痒了,但下半身依然处于麻痒的折磨之中,他哪还顾得上那么多,连忙去解腰带,想将裤子也褪下去,缓解痒意。

“呀……”邵思岚惊呼一声,转过头去,脸上羞得通红。

梁明泽终于将身上的衣服纷纷脱掉,只留一条亵裤,全身的瘙痒缓解了许多,若不是还残存一些理智,顾忌着邵思岚在场,他肯定连那层亵裤也脱了。

“明泽哥哥,你好些了吗?”邵思岚不敢回头,但好奇之下她用余光偷眼去看,顿时羞恼地跺了跺脚:“你,你怎么还不把衣服穿上?”

梁明泽本性里的好色一直压抑着,见她偷偷回头,就浑身一热,调笑道:“阿岚若是不偷看我,怎知我没穿衣服呢?”

邵思岚面色羞红,心脏被他一句话撩得狂跳不止:“你,你不知羞。”

梁明泽只穿着一条亵裤朝她走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在她燥热粉红的脸蛋上香了一口,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他与邵思岚早有默契,只待休了秦绵之后就娶她过门,所以也就没那多顾忌。

邵思岚本就欢喜他,被他这一下弄得心慌意乱,又觉得分外甜蜜,两人不知不觉在这清浊斋的雅间里就亲热起来,门外正对着大堂,满屋子都是客人,这种偷偷摸摸的快感更是让人难以招架……

孟长安面色不虞地饮着茶,德喜那声“秦娘子的夫君”让他尤为心烦,本来他几乎要忘记了她已嫁做人妇,这下可好,只要一想到秦绵,梁明泽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就会出现在他脑中。

孟长安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茶水溅出来,崩了德喜一脸,他默默地用袖子擦了擦,心里祈祷秦娘子快点开窍来见督主吧。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很快清浊斋门口就进来一个人,正是德喜一直盼着的人。秦绵带着冬枝和青桃进来,青桃怀里还抱着一件黑貂绒的披风。

“咦?”德喜刚刚欣喜的出声,就随着秦绵与店里伙计的对话而憋了回去。

“我夫君在里面与人谈事呢,我看眼看就要变天了,他穿的单薄,给他送来了一件披风。”

秦绵本就生得貌美,又语气温和一点不摆架子,伙计客气地问道:“不知您夫君是?”

“长宁侯世子。”

秦绵话一出口,伙计和大堂之中坐着的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顿时带了异样,这几日正是谣言最热的时候,想不到她身处谣言中心还敢贸然出门。

孟长安最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往声音的来源处一看才发现真的是秦绵,只是她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他很快寒了脸色。

尤其是看见青桃怀里抱着的那件披风的时候,孟长安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盯在秦绵脸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在她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伙计委婉道:“原来是世子夫人,只是世子现下只怕不太方便。”

那间雅间是邵思岚和梁明泽经常碰面的地点,别人不知晓,清浊斋的伙计可是一清二楚。

秦绵见他一脸为难,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果然见到了候在雅间门前的小厮东升,秦绵对着伙计微微一笑,宽容道:“我不进去,只去门口把披风交给他的小厮就好。”

伙计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笑着领她们主仆三人往里走,东升见秦绵竟然找到清浊斋来了,眼底就是一阵轻蔑,但很快他又担心起来。

方才里面的动静他多少听到一些,此时定是不方便让秦绵进去的,正在他心里发慌的时候,秦绵已经到了面前。

“世子爷在里面谈正事,夫人请回吧。”东升一着急,一点情面都不留,说话也不客气。

伙计在一旁看着,料想就算这位夫人好性,也不该容忍这样的刁奴,谁料秦绵只淡淡一笑,似乎不以为忤。

“我给夫君拿了一件披风来,天气转凉,你送进去就是了。”

东升这才意识到,她并不准备进去。面对四处而来的目光,东升也不好再摆出一副恶仆的嘴脸,只好接过青桃手上的披风,转身作势要往里送。

东升轻轻敲门:“世子,夫人来给您送披风了。”

他希望梁明泽拒绝一声,这样也好把秦绵打发走,毕竟里面的情况恐怕不好见人。谁料青桃冷不丁的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往前挤了一下,雅间门口地方狭窄,这一挤,小厮就失了平衡往门里跌去。

梁明泽意乱情迷之下忽觉一阵凉风吹过来,身上顿时冷得起了鸡皮疙瘩,他没听见东升的声音,还抱着邵思岚亲热呢。

“啊……”他怀里的邵思岚突然一声惊叫狠狠推开他,抱着胳膊躲在一旁,梁明泽一脸震惊的回头,就看见雅间的门大开着,外面大堂里一群人都好奇兴奋的往里瞧着,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模样,赶紧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衣服,顺便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

东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是懵的,他只知道,完了,这下祸惹大了。思及此,他埋怨地看向门口同样惊愣住的主仆三人。

秦绵以帕子掩唇,一副震惊伤心的模样,其实嘴角勾起,不得不借着帕子掩饰。

梁明泽一脸尴尬恼怒地看着秦绵:“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绵低下头,肩膀微颤,清浊斋大堂里的众人见状不由有些同情起她来,一群人窃窃私语。

“这秦氏不是传言与太监不清不楚吗?可我看她不像那样的女人啊。”

“你也知道是传言,秦氏一个深宅妇人能与太监有什么联系,不过是别人编排出来毁她清誉罢了。”

“是啊,你看她如此柔弱还惦记出来给夫君送衣服,实在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她那夫君出来偷腥还对她如此态度,实在是凉薄啊。”

“这算什么,你们还不知道吧,秦氏家里出了事,眼看就要被侯府休了,你没看刚才那个小厮都敢对她那样轻视吗?”

这些声音越来越大,秦绵却觉得还不够,刚才邵思岚躲得太快,外面的人还没看清她的脸。

秦绵眼中含泪,手指着梁明泽,哽咽道:“夫君,你……”

她似乎支撑不住就要向后倒,幸而冬枝在她身侧,及时抱住了她。

二楼雅间里,孟长安看见秦绵要倒下那一瞬间立刻站了起来,但随后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又心烦意乱地坐下了。

一旁的德喜撇撇嘴,他们督主只怕是真的对秦娘子上心了,只是他自己还没察觉罢了……

秦绵一双秀眉微微蹙起,心痛道:“你怎可如此,阿岚,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啊。”

啥?长宁侯世子偷腥的对象还是他夫人的闺中姐妹?众人立刻好奇的视线往雅间里探去。

“邵思岚,我自问待你不薄,我们从小的情谊,你当真半分都不顾?”

秦绵声音凄楚,心却极冷,仿佛隔着一世的时间在追问里面那个人。她掏心掏肺,却半点落不得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邵思岚心惊肉跳地听着秦绵道出自己的名字,知道今日过去,她算是完了,若是嫁不了梁明泽,恐怕泰安城任何一个世家都不会接受她。

她心一横,扑到梁明泽怀里,哭道:“阿绵,我与明泽哥哥是真心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就在她以为秦绵定要大哭大闹一场的时候,却听她语气淡淡道:“好啊。”

“我秦绵,自愿与长宁侯世子和离,从此婚姻嫁娶各不相干,今日请诸位做个见证。”

秦绵对着大堂里看热闹的人微微一福,转身离去之前对着青桃使了个眼色,青桃立刻会意从小厮手里把披风抢了过来,追着秦绵的背影走出了清浊斋。

秦绵的决绝也让众人静默了一瞬,紧接着更大声的议论传来。

“这样看来,也许秦氏与太监有染的谣言就是长宁侯府故意放出来的,侯府看她娘家败落,想要另谋亲事,才使出这法子让她名声尽毁。”

“是啊,没准那邵家娘子也掺了一脚呢,真么想到邵御史竟然生出这样一个不顾廉耻的女儿……”

众人带着奚落的声音让邵思岚脸色发白,她没想到,她精心制造的谣言最后却不了了之,而今后,所有人都会唾弃她,夸赞秦绵。

一想到这里,邵思岚对秦绵越发恨得牙痒。

孟长安不发一言,沉着脸从二楼隐蔽处的楼梯下去,清浊斋背后真正的东家就是他,掌柜的跟在后边连声道歉:“督主,扰了您的兴致,小的该罚,但谁能想到那世子夫人会突然跑来……”

孟长安冷冷地看他一眼,掌柜顿时闭嘴。

“你觉得今日的事是她的错?”

掌柜的不知怎的回答,支支吾吾道:“也,也不能这么说,这……”

“就是她的错。”扔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孟长安轻哼一声往外走,却不似一开始脸色那么吓人了。

掌柜的一脸莫名,德喜提点他一句:“今天的事应该怎么办,你心里有数吧?”

掌柜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保证把消息压下去。”

德喜:“谁叫你自作聪明了,记住,一定要传,传的满城皆知才好。”

德喜看着犹在发愣的掌柜摇摇头,紧走两步,跟在孟长安身后。

秦绵红着眼睛出来时,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冬枝担忧的望向她:“娘子,您没事吧,别哭坏了身子。”

青桃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来:“冬枝姐姐,娘子的帕子上抹了辣椒水,可不得辣哭了吗?”

冬枝愣住,秦绵和青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一丝沁凉落在脸上,秦绵伸手一抚脸颊,是一片已经化成了水的雪花,记忆里她死的那一日,天上也落着这么大的雪,可现在,她已经不怕了。

马蹄声缓缓接近,最终停在了她身侧,车帘子掀开,德喜圆润讨喜的脸露出来,笑着对她道:“秦娘子,督主说送您回去呢。”

大街上,秦绵有些犹豫:“德喜公公,我出来时叫了马车就在那边候着呢。”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德喜为难地回头,孟长安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上车,别让本督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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