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期说的的确是实话,但她也存了试探之意,毕竟自从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反复碰上的人也只有这个红衣男子,顾佳期不可能不注意啊。
楚寻月偷偷地用一块锋利的石头割着绑自己的绳子,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谁,但她说的话或许是真的,毕竟在这个时候潜入到这里的人要不是跟朔月峰有仇,要不就是来伺机偷东西。
这两种可能后者的概率几乎为零,要知道这几天武林大会,虽然人多眼杂,可高手也多,这时候偷东西岂不是自投罗网。
楚寻月额间一点虚汗滴落:“我自然是来寻宝的,昨日遇到你不是问过你《织梦术法》的事了么?”
顾佳期心道,你昨天要是不问那句话我还不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你认识秦如月?”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顾佳期也不可能再遮遮掩掩,这人的名字还有他对织梦一事的执着,已经完完全全的说明,他跟秦如月肯定有关系。
楚寻月浑身一颤,马上脱口而出:“你认识如月?你见过她?她在哪?”
他一时激动,绳子竟被他挣断了,楚寻月立马坐起来情绪激动地看着顾佳期。
顾佳期面不改色道:“你一个问题不回答我,还反问我这么多问题,你以为我会回答你吗?”
楚寻月强行镇定下来,沉声道:“我是如月的……哥哥,半年前她被朔月峰追杀后不知所踪,我已经找了她许久了。”
如月的哥哥?如月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哥哥?这人既然姓楚,又自称寻月,怕不是如月的那个师兄吧,顾佳期回想了一下他那师兄似乎是叫楚若风?
“你不老实,不告诉我真正的姓名,我不可能带你去见如月的。”
顾佳期这回答算是让楚寻月确定了一件事,秦如月没有死,而且她也来了这里,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低笑一声,似悲似喜:“我并不想去见她,只要她好好活着就行。”
他颓然地站起来:“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是楚若风,或是楚寻月也不过是个称号罢了。”这算是承认了他就是秦如月的那个师兄楚若风。
顾佳期疑惑道:“你不是被抓起来准备处死了吗?怎么,是逃出来了?”
楚若风看了她一眼:“况阳明还抓不到我。”
他这话说的颇为自负,然而顾佳期完全不买账,反倒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呢?刚才被人捆的像麻花一样扔在地上当虫子的是谁呀?
楚寻月或者说楚若风解释道:“《织梦术法》或许就在此处,我是故意被抓进来的,他们想把我扔进来喂蛇罢了。”
顾佳期:“……”就是说她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怕死的人呢,自己那么点本事还敢来蛇口夺宝……
楚若风却是不管顾佳期的表情了,他火速地跑到这房间里的一个柜子边,转动了一个隐密处的花瓶,墙壁分开,露出里面摆着琳琅满目宝贝的密室。
楚若风完全不在乎那些价值连城的瓶瓶罐罐和华丽的箱子,轻车熟路地趴在床底拉出了两个大包袱,里面居然还是秘籍。
顾佳期也走了进去,看了看柜子上的瓶瓶罐罐,上面都贴了一些字,顾佳期拿起一个瓶子仔细一辨认,脸色不禁变了变,在瓶子上面写着:夺魂散。
顾佳期:“……毒药啊。”
楚若枫一边翻秘籍一边开口提醒:“这些都是况阳明搜集的各式奇毒,姑娘要小心啊。”
顾佳期倒是对这些毒药挺感兴趣的,她又接连看了看架子上的其他瓶瓶罐罐,全部都是毒药,有化尸散、鹤顶红、七星海棠丸、天阴刮骨丸这样一看名字就很可怕的毒,也有呖芳华、两相印、情花丸这样名字起的很文艺,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效用的毒药。
想了想,顾佳期还是决定先收起来,这可不是抢劫,这种这种致命毒药放在这里是多么危险啊!顾星主决定自我牺牲,将毒药带在身边,以免别人误食!
于是,等楚若风翻完了两个大包袱,依然一无所获的站起身时,马上就发现柜子上几乎空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佳期空无一物的双手和后背,“这上面的毒药呢?”
顾佳期道:“我不知道啊,你看我也没拿呀!”
她说着还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
楚若风:“……”虽然不知道你藏在哪儿了,但你说没拿那就没拿吧……
顾佳期算了算时间,秦如月大概已经织完梦了,她准备马上回去。
这楚若风虽然是秦如月的师兄,但顾佳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若月根本不想见他呢?而这楚若风看样子也不想见秦如月,看样子他马上还要去别的地方找秘籍,既然如此,顾佳期就不管他了。
“那我先走了。”顾佳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摆了摆手就想离去。
楚若风在她身后有些急切道:“姑娘,劳烦你告诉如月,不要做危险的事,我会报仇的。”
顾佳期脚步顿了顿,“知道了。”
……
出了密室后,顾佳期随手将躺在地上的大蟒蛇收起来,刚走出门外就遇到了两个朔月峰弟子,两人一惊,马上冲了上来。
顾佳期迅速弯腰闪过攻击,到了他们身后举起手刀一边一个砍在他们后颈上,两人登时倒地,被顾佳期两脚踹进了屋里,险些撞到刚刚出来的楚若风。
此时顾佳期的隐形耳机传来南清川的声音:“秦小姐已经织完了梦,我们在那峰主隔壁的房间等你。”
顾佳期,也不再管楚若风,顺着她刚刚来的路回去了,眼神余光看到楚若风正悄悄把那蛇屋的门关上。
跑了两步后,顾佳期猛然回头,楚若风当真轻功了得,三两步就追上她了,居然跟她同路。
顾佳期忙扯住他的后颈衣领,衣领缩紧勒了楚若风一下,迫使他停住了。
楚若风用气音问道:“还有何事?”
顾佳期:“你要去峰主的卧室?”
楚若风:“正是。”
顾佳期皱眉道:“不准去!”
楚若风:??
他刚想说什么,走廊的另一边突然响起了说话声,仔细一听,不正是那况阳明的声音?
他方才明明将他拖住了,怎么会这么快就过来了?
楚若风刚想赶紧带着顾佳期躲开,却被顾佳期一把抓住,往前像是慌不择路地跑了几步,前面突然有个房门打开,从中伸出一双手拽住自己和顾佳期,转眼间就进了这个房间。
房门关上的一瞬,拐角处走过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蓝色武服,须发有些发白,脸上带着得体爽朗的笑容;另一人则是个大和尚,身穿酱色袈裟,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近。
“不知是哪个调皮的小子误触了机关,幸亏有得善大师在。”
“贫僧练此功三十年,这样的机关不在话下。”
“哈哈哈,大师请稍等片刻,我去取那魔头的骨灰……”
……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进了隔壁的房间,随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大约已经毫无所觉地陷入梦境了。
顾佳期仔细听着,确实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才转身看屋里。
这房间大概是个武器室,里面刀枪剑棍,斧钺钩叉,样样俱全,闪着森森的寒光,一看就质量很好。
南清川和凌玉仙君两人站在自己身边,一边一个,都在默不作声的看着房间里另两个人。
顾佳期自然也发现了,这一脸渣男相的楚若风正盯着秦如月不放,显然是已经看破了秦如月这张假脸,表情非常动容。
秦如月则冷漠许多,压根不理他,还在坚持着掐手诀维持梦境。
说来也是,据秦如月说,两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门派中其他人也都不在了,现在出现了一个会造梦的年轻姑娘,不是秦如月,还能有谁?
房间里的尴尬气氛就一直维持着,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秦如月放下了手,她脸色略微苍白,显然灵力已经耗尽,而隔壁也出现了一阵响动。
“混账!”是况阳明的怒吼声,听声音快气炸了。
那得善大师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况峰主息怒。”
况阳明显然并没有被得善劝住,反而开始摔摔打打,顾佳期回想起他房间里的那些宝贝花瓶,估计都遭殃了。
“这孽障被魔头养大,竟是将我当成了仇人!”过了好一会儿,况阳明震怒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梦,顾佳期听着这声音似乎气的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而且他说的这话也似乎让顾佳期知道了一些秘密……
老和尚劝了一会儿,可收效甚微,况阳明此时正在梦中,梦里的人通常做事都会按照自己心中最冲动的方式,况阳明的大脑皮层非常活跃,他怒气冲冲地拿起床头的罐子就往外走去,行走间居然还带上了轻功。
老和尚被他落在后面,许也是在梦中的缘故,一向与人为善的得善大师竟也阴沉了脸色,口不择言骂道:
“老匹夫,不堪与之交也!”
独自在门口气了一会儿后,老和尚也追上前去。
顾佳期看了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看来这劳什子的罚魔大会要开始了。
她悄悄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应该是全都出去了,顾佳期探查了一会,头也不回的对楚若风说:“现在他那屋里没人了,你要找东西就赶紧去吧!”
楚若风一声都没吭,顾佳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欲言又止地看着秦如月,眼泪都快下来了。
而秦如月则沉默着不理他,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俩关系不一般。
“如月,你准备如何?你要抢回师父的骨灰?”过了一会儿,楚若风低落的声音响起。
秦如月不看他,垂眸道:“不用你管。”
她绕过楚若风,来到看戏三人组面前,面无表情道:“咱们走吧。”
楚若风站在她身后,左眼写着‘师妹不要走’,右眼写着‘师妹爱老虎油’。
顾佳期爱莫能助地看了楚若风一眼,实际她他并不明白两人的恩怨,只是觉得楚若风不像是虚情假意的人,更重要的是秦如月似乎也对他颇有情意。
有些东西大家都能看出来,只有当事人沉迷其中,试图遮掩。
——————————
再次来到朔月峰门口的议事广场,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不过应该是因为临近开始,现场的秩序好了很多。
名门正派都站在前排,稍次一点的站在中间,像顾佳期他们几个这样没有名声的小门派只能站在最后面。
不过好在顾佳期空间里带了望远镜,她拿出三个分给南清川和秦如月——凌玉这种身份压根用不上,顾佳期怀疑凌玉已经快练成千里眼了。
此时广场前方的一个看起来颇为结实的石台子上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其中就有朔月峰峰主况阳明和他的好基友得善大师,两人脸色似乎有些不愉,顾佳期怀疑,处在梦中的况阳明应该是对得善大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吧。
这时石台上站出来了一个年轻人,身材微胖,左脸上长了个大痦子。他手里拿着一个大锣,乓地敲了一下,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诸位英雄豪杰,在下况志,今日罚魔大会,乃是万众瞩目……”
这个名叫况志的人啰嗦了老半天才请了他的父亲况阳明上来说话。——顾佳期不禁怀疑那个卖给百晓门自己父亲藏宝洞位置的就是他。
况志后退几步后,况阳明就带着一种很玄妙的表情上来了。
秦如月目光紧盯着他,顾佳期注意到,她两只手还在支撑着掐诀。
况阳明现在处于一种莫名兴奋又无所顾及的状态,他知道这是很重要的场合,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就如同人处于梦境时的状态,他其实有些恍惚,可以说毫无戒备。
“……诸位,魔头的骨灰盒在此,我们即刻前往海岸扬灰除魔罢!”
他兴奋地举起手里的‘骨灰坛’,郑重宣告。
然而台下却响起了熙熙攘攘的议论声,并没有人应和他。
况阳明疑惑地看着台下,发现大家议论的是他手中的东西。
……不就是个坛子么,有什么好疑惑的,他随便望了一眼。
“哐!”
况阳明失措地扔掉了手里提着的金属制壶,双眼瞪大……
他怎么把自己的夜壶给带来了?!
台下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况峰主,你怎么拎着夜壶就出来了哈哈哈哈!”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大汉,手里拎着流星锤。
况阳明咬牙道:“震山锤刘虎……你便是如此态度与我说话吗?”
那刘虎轻蔑一笑:“那该如何与你说话,一面跳崖一面说么?”
刘虎此人说话一向耿直,今日居然学会了拐弯抹角嘲讽,但没人反驳他。
众人皆知,一年前天蒙派被朔月峰等门派联合追杀时,追至天蒙山绝壁,当时况阳明摆出正义之姿强逼受了重伤的十几个天蒙弟子跳崖身亡。
但那是邪派,死有余辜,众人皆以此理由劝服自己。
可刘虎不同,他曾受天蒙派掌门梁曲恩惠,今日况阳明这厮竟想将梁掌门骨灰都给撒了,他可忍不住!
说真的,即便是江湖中人,能真正长期联合在一起也多半是有利益瓜葛,鲜少是因为真正的侠义风范。
朔月峰、听水阁、玉山寺、祁山派这四个建立时间较长的名门正派便是如此。
刘虎乃是一个游侠,他自知肯定是打不过几大派联合的,但人为义死,自然是值得的。
“况峰主,你怎么不说话了?”刘虎方才话说完半天,却发觉况阳明眉头紧皱地看着手里的夜壶,似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况阳明没再理会刘虎,反而镇定开口道:“诸位,不必理会那些杂事。”
他用上些内力道:“魔头自称给庞盟主造梦让他能够提升实力,然而庞盟主做了梦没多久便力竭而终,这还不能说明那梁曲是个杀人害命的魔头吗?织个梦却要扣人寿命,实属妖孽!”
他这番演讲慷慨陈词,台下人不管买不买账,确实都安静了,刘虎不出声则是因为他想要看看况阳明还会不会拿出真正的骨灰。
他暗自啐了一口,这畜生竟将梁掌门活活烧死,还打算挫骨扬灰,当真狠毒!
况阳明自觉自己将所有人镇住了,回头示意自己的儿子去取骨灰。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到台下又有人说话了:“况峰主,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拎着夜壶出来啊!?”
他恼怒地看着台下,突然循着声音看到了一张已死之人的脸……
梁曲那贱妇居然站在台下……
况阳明僵住了。
他晃了晃眼,又看不见了。
说话的人确实在那个方向,但是个年轻姑娘。他再仔细一看,那姑娘怎么长得那么像秦如月?
况阳明终于察觉到不对,今天的一切都不对。
他怎么可能会带着夜壶出来,那时那个小兔崽子跑来跟自己要骨灰,明明被自己赶走了……
况阳明脸色一沉,扫视过周围,眼前的一切皆是怪诞。
台上的几位掌门,台下的江湖众人,隐约出现的梁曲和秦如月,手里的夜壶……
况阳明马上反应过来了。
他应该是不知何时坠入了梦境。
不知是哪个天蒙余孽活下来了,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做梦了!
这样一想通,况阳明茅塞顿开,再看这些梦境里的人就不怕了,反正都是梦罢了。
台下再次议论起来,这况峰主神情变幻莫测的扫视着全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下一刻,就听到况阳明大笑几声:“天蒙余孽,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哈哈哈哈哈!梦眼在何处?待我找出来!”
况阳明认定这是梦,他开始四处溜达寻找破梦的梦眼,那《织梦术法》他已全部看过了,想破梦便是要找出梦眼。
他一把揪住一旁站立的得善大师冷笑道:“你就是梦眼吧,得善大师怎么会与我争执?”
得善:“……”这憨批是不是疯了?
得善一把甩开他,阴沉道:“阿弥陀佛,况施主,请自重,贫僧今日一直与你一起,如何变成所谓梦眼了?倒是施主,莫要胡言。”得善很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有况阳明的脑子是假的。
况阳明仔细回想,得善的确一直跟他在一起,他点头道:“那咱们一起找梦眼吧。”
得善:“……”
旁边的一个别派掌门上前拉住况阳明:“况峰主,还是先将罚魔大会完成再说吧。”这厮在这胡言乱语地抽风,他们也觉得很丢人啊!
况阳明却是根本不管,正是因为他重视罚魔大会,才急着破梦,不然一会会有大麻烦!
但他现在头脑异常亢奋,根本无法镇定思考。
既然找不到,那杀了所有人就行了吧?
况阳明想到做到,他马上抽出自己的佩剑向台下看热闹的玉面罗刹刺去。
现场一片混乱,朔月峰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掌门突然发飙砍盟友,想上前帮忙却被其他门派弟子的身形给挡住了,掌门敢砍人,他们可不敢!
……
秦如月死撑着织梦,离得太远,她必须咬紧牙关,否则况阳明的潜意识会醒来。
顾佳期则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跟其他两个人一起推着秦如月往前走。
事情进行到现在,已经成功一半了。
秦如月的计划就是让况阳明以为自己身处梦境,然后自露马脚,还给他们天蒙派清白。
“庞盟主明明是被他毒死的,却嫁祸给我师父!”
她不报仇真的会一生痛苦!
秦如月想着,用上心力维持着梦境。
顾佳期拽了拽凌玉,后者默不作声用手指点了一下秦如月的灵台,赠她些灵力。
眼看着况阳明已经伤了玉面罗刹和她徒弟,周围几个门派的精英齐上,想要制住他。
秦如月紧盯着况阳明,心里的恨意几乎要蒙蔽了她的理智,凌玉刚想帮她清明一下,却发现几人身边出现了一个红衣男子。
楚若风不知何时出现了。
他手里掐着诀,帮秦如月保持着清明。
南清川一回头也看见了,他扯了扯想要上前踹几脚的顾佳期。
南清川道:“报仇,还是交给她自己吧。”
顾佳期停了下来,扶住了旁边一个被挤到差点摔倒的姑娘。
两人对视一眼,顾佳期倒是没什么表情,那姑娘惊讶道:“你不用那位师兄背了?改邪归正?”
顾佳期:“……你没救了真的。”让凌玉背一下就邪了?你这颜控没救了!
白衣姑娘:“……你别骂我。”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过了十几分钟后,前面的阵势已变了个翻。
况阳明鬓发皆乱,可眼神依然镇定,在梦里被制住算什么,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前方一红一黄两道身影。
“孽子!竟是你!”他愤怒大吼,跟疯了似的往前冲。
楚若风凤目扫了他一眼,面色不改,丝毫不在乎他那暴怒的样子。
现场的人也都慢慢安静,毕竟纷乱的源头已经被制住了,接下来就看各派掌门怎么解决了。
刘虎努力往前挤,发现况阳明跟条疯狗似的对着前面伸手,他定睛一看,这身形……竟是梁掌门的两个爱徒,正掐着手诀使功法。
不过他挤过来也就一会,两人就松开了手。
“楚公子,秦姑娘,你们还活着!”
两人齐齐看他一眼,略微点了点头,刘虎原本看着脸不大一样还有些不太确定,他们这一点头可算是确定了。
邪派余孽出现在武林大会现场,但在场的人都没有动手抓人,毕竟那朔月峰峰主正张牙舞爪地大喊“逆子!孽子!”
显然,那站在他对立面的红衣少侠竟是他儿子。
况阳明知道,别人是假的都可能,可他这孽子精通造梦之术,他定是真的,今日竟是他将自己送入梦中!
秦如月站着不动,但她能感受到身后的高大男子,那曾是她最安心的保护伞,可是命运安排他们不能相守,还要让他们成仇。
今日,他竟是要站在自己身后么?
楚若风,或者说况若风在万众瞩目下,抬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俊美无瑕的脸。
现场众人认识他的可不少:“这不是楚若风吗?”
楚若风开口道:“况峰主,你杀了庞盟主,杀了天蒙派上下十几个人,竟还想我认贼作父吗?”
他们两人已经撤掉了梦境,可情绪已上头的况阳明早已经无法自控了,他阴沉道:“便是我杀了又如何,你不认又如何,你始终是我儿子。”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楚若风似笑非笑道:“若能让你偿命,我便做个孤儿又如何?骨血嘛,还你就是了,你从未养过我,一刀便也够了。”
他此时淡然中带着一丝癫狂,竟是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迅速插/进自己胸前。
秦如月大骇,她马上抓住楚若风的手:“你疯了?!”
汩汩鲜血流出来,楚若风毫无所觉似的,他惊喜道:“师妹,你肯理我了!”
秦如月:“……你!”
秦如月险些气死,赶紧扶住他,眼神焦急。
顾佳期:“……你为什么要捅自己啊?”
就很不理解……
几人还没等多说什么,况阳明那去取骨灰的二儿子回来了,他大喊道:“爹!你怎么了!你们抓我爹做什么?”
况阳明这才从楚若风身上移开眼光,回头去问:“骨灰呢?”
假如人不是梦眼那定然是骨灰了!
况志:“骨灰不见了!”
况阳明整个人愣住。
“这不是梦?!贱人!贱人!”
况阳明受了极大的刺激,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束缚,双眼猩红地袭向秦如月!
作者有话要说:况阳明: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世界看个明明真真切切……
顾佳期:白捞到一堆毒药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