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庚抿了抿嘴,唇线勾勒出一个娇好的弧度。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沈昭昭,那眼神仿佛可以将眼前的人完全看穿,直看的沈昭昭心悸不已,忍无可忍的瞪着眼睛过去。
晏长庚见她那色厉内荏的模样,眼神之中一丝极淡极浅的笑意一闪而过,开口解释道:“师父本要等你出关,只是他炼器之事上遇到了瓶颈,在沈掌门的劝说下已经闭关。”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道:“闭关前他嘱咐我定要迎你出关,我算了时候便在此日日等候。”
他一向寡言,难得竟说出这么多话,倒让沈昭昭着实吃惊。
晏长庚说话时,总有一种轻描淡写的风情,一词一句从唇齿间吐出,有些懒散的意味却又无可奈何之感,仿佛拨动老旧的琴弦,泠泠之声中和光同尘。可偏偏,他又喜欢在不经意间在某个词语上加重些许的音调,比如“日日等候”,竟叫人怎么也忽视不得。
他本就生得好,这样对人说话时,真是要把人三魂六魄给勾去才好。沈昭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蹭”的一下,跟火烧似的又红了。
“我、我又没有让你在这里等着,”爹爹也真是的,这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搞什么要告诉给眼前的这个人,“你大可以不必在此等候!爹爹怪罪下来我替你担着就是了。”
晏长庚拢着袖口,微微低头看她,也不说话。
“卿凤呢?”见他解释完了沈泠的事情,却对下一个问题绝口不提,沈昭昭有些狐疑低语,“不是真的被陆承说中了吧?”
提到“卿凤”这两个字,晏长庚脸上浮现出的淡淡闲适的惬意,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声音有几分冷冽:“你就这么关心她?”
沈昭昭对这种熟人身上的危险气息一向不敏感,听他这么说反而语气倒有些横了起来:“喂,晏长庚,你可搞清楚了。我关心她干嘛呀,我跟她又不熟,还不是因为你。”
这两个人心中各想各的,好像完全走岔了,却又在很奇异的地方再次交汇到了一起。
“哦,”晏长庚应了一声,回道,“我与她本就无事。”
沈昭昭不信,斜睨过去道:“真的?”
晏长庚脸色不变:“嗯。”
最后,在沈昭昭死缠烂打似的追问之下,总算从晏长庚颇为不耐烦的只言片语之中,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沈昭昭闭关后,晏长庚也开始跟着沈泠继续修习炼器。某日他获沈归舟的准许到后山去寻找所需的材料时,正好遇到了被妖兽追着跑的卿凤。卿凤则是因为不听师命自己跑到了后山冒险,结果因为技艺不精反而被追的泪水涟涟。
卿凤看见晏长庚后,仿佛将要溺死之人抱住的一根浮木,哭得不能自已。
晏长庚见她将妖兽引来,若是不出手怕是今天要跟这个人一起交代在这儿了,便拿出了沈泠给他的护身法器。这妖兽级别本来就低,只是被卿凤有些惹恼了而已,见有个不好惹的角色出现,很快便跑了。
只在原地留下了晏长庚,和死死拉住他袖子不放的卿凤。
后面的故事就很顺理成章了,正在巡山的弟子发现了这狼狈的两人,以为是晏长庚欺负了卿凤,大怒之下将他押到了沈归舟的座下。卿凤被吓的话都说不清,让晏长庚白挨了一顿责骂之后,才抽抽噎噎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内疚,又或者是什么别样的情愫,二八年华的卿凤之后便和晏长庚走的近了。有什么好的都要分他一份,或者常常自己亲手做些东西过去,晏长庚难免不胜其烦,也惹来了一堆风言风语。
“原来是这样啊……”理完整件事情之后,沈昭昭看着晏长庚的眼神颇有几分一言难尽。最难消受美人恩,还真是一点不假。
“不过这个卿凤嘛。”沈昭昭卖了个关子看向晏长庚,见他丝毫没有兴趣,不禁瘪了瘪嘴。
说到卿凤,沈昭昭可不陌生。
她是沈归舟师弟青遥道人门下最小的嫡亲弟子,冰雪聪明,生的又是花容月貌,这届弟子中女孩子本来就少,像她这种各中翘楚更是万里挑一,所以说她是“玄光宗一枝花”一点也不夸张。
当然,那是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沈昭昭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无论什么年纪女人的爱美之心都是不会变的,沈昭昭虽然不会动辄拿自己容貌出来攀比,但能胜过这“一枝花”也是一件足够令人愉悦的事情。
更何况,这个卿凤以前就喜欢跟自己抢洛其琛,这下晏长庚来了,又动起了别的心思,谁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么小家子气得,她才不要和这个卿凤扯上关系。
左思右想之下,沈昭昭还是开口叮嘱道:“那个卿凤,你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最好别有什么来往了。”
她这话一出口,晏长庚倒是有了微微的诧异:“哦?为何?”
沈昭昭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
她之所以不想和这个卿凤扯上关系,除了不想陪一个小女孩玩这些小心机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她清晰的记得卿凤的结局。
上一世沈归舟暴毙之后,卿凤背叛师门,投奔魔族,成为了魔尊天泽君的追随者。有传言说,她早已心慕天泽君多年,不顾人魔之差坚持要追随其左右。做法虽然勇敢,但掌门尸骨未寒就叛出师门,未免让人心寒。故而久而久之,谁也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也不知道她之后在魔族怎么样了。
如此凉薄的人物,还是少招惹为妙。
沈昭昭说完后却没有听到晏长庚的回复,心中便有些不满,难道真被卿凤给俘虏了不成,她斥道:“怎么了?你还真舍不得了啊?”
晏长庚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再开口时唇畔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
“这还差不多。”沈昭昭满意的点点头。
“我有昭昭儿这么可人的小师妹,眼睛又怎么可能放在别人的身上。”
“噗——”沈昭昭惊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晏长庚道,“你在说什么?!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晏长庚却仍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格外的专注,其中一汪盈盈春水,仿若暖风抚过吹皱一池涟漪,漾的人心花都绽开了。
“你还想再听一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