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医院,季安仍然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出来。
林照之看到病房外面站着个男人,满脸疲惫,估摸着他就是季安的堂哥,抬脚走了过去。
“您好,请问是季如郎先生吗?”
季如郎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抬头:“你是?”
林照之戴着口罩,淡淡地解释:“我是季安的朋友,听说他出事了,所以来看看。”
“朋友?”季如郎苦笑:“他哪里来的朋友。”
林照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我真的是他的朋友,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他……”
季如郎叹气:“他喜欢你对不对?”
林照之愣了下:“什么?”
季如郎摇头不屑的笑:“这些年他一直独来独往,身边一个深交的朋友也没有,你看他,躺在重症监护室这么多天,有谁来看过他吗?他要是真的有那种会来看望他的朋友,那小子早就憋不住要和我炫耀了。”
林照之默默的攥紧了手指。
季如郎看了眼林照之,轻声道:“出事不久之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喜欢上一个人,我猜应该是你吧。
林照之沉默。
季如郎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在向你问责,要你给我弟弟一个说法什么的……他自杀,是因为他太苦了。”
“病人家属!”
一个护士从重症监护室走了出来。
季如郎忙的上前。
“别人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你去办一下手续吧。”
“行。”季如郎点头,他回头对林照之说:“麻烦你先陪我弟一下,我去给他办个手续。”
林照之赶紧点头。
等把季安从重症监护室送去普通病房,林照之才看到季安的脸上有着一些奇怪的伤口。
像是一颗颗的小红点,分布在脸颊的两侧,林照之愣了一下,走近微微低头,伸手拨开了季安领口的衣服,果然脖子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这种小红点……
这是……
林照之问护士:“他身上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护士正忙着吊瓶,闻言低头看了眼。
“哦,这是他送来医院的时候就有的,是小虫子咬出来的,这人也没醒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被虫子咬成这样的,这两天已经好了很多了你没看到他刚送来的时候,身上就没一处是好的,头皮上都是,只能把头发剃掉给他上药。”
林照之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季安和他说的话。他说有人往他身上倒了蜂蜜,有很多虫子咬他……
林照之的脑袋“嗡”的一声有什么炸开了。
他说的……是真的?
他慌张的去看季安的脸。
那张脸苍白无比,没有丝毫的血色,像是秋日的枯叶,轻轻一碾就碎了。那头柔顺乌黑的头发也被剃了个干干净净,看起来有些可怜和滑稽。他的脸上罩着一个透明的呼吸面罩,他浅浅弱弱的呼吸,微薄的气息蒙在面罩上,浮出一丝白色的雾气……
林照之心口疼的厉害,他弯腰,下意识的想要握住季安的手。
背后的门忽然开了。
林照之旋即回身,见头一看居然是应麒。
他的眼神一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安今天躺在这里,他林照之如果是压死季安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他应麒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还好意思来这里?
应麒把手里的果篮和鲜花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冷笑:“我为什么不能来?季安是我弟弟的小叔子,我们说起来还算是亲戚,他现在出事,我来看他不应该理所当然吗?”
林照之冷飕飕的笑了笑:“你真当他是你亲戚,就该放过他。”
应麒的笑容同样很冷。
“这好像是我和他的私事吧?林大导演是不是管的有些太宽了。”应麒走到床边,低头撇了一眼季安,然后把那只伸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塞了回去,冷笑:“就算他今天这样是我的错,但是林大导演是不是真的这么无辜呢?”
林照之脸色泛白,下意识地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你应该知道他喜欢你吧?”应麒笑:“知道他喜欢你,还对他说那么残忍的话,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呀?仔细想想,季安也是因为你自杀的呀。我之前对他那么多次,他也没寻死觅活的,你的那一通电话,可直接让他进医院了。”
林照之的呼吸骤然凝滞。
应麒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似乎要摸季安的脸。
林照之眼神一凉,一下子攥住了他的手腕。
“别碰他。”他警告。
应麒盯着林照之,勾唇:“我碰他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林照之咬牙:“我再说一遍,别碰他。”
应麒冷笑,讪讪的把手收了回来。
不大的病房里空气几乎凝滞,紧张的似乎剑拔弩张。
直到季如郎回来,两个人的表情才都有些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