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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在方瑜的注视下,只觉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老臣……咳咳,若无其它事宜,老臣现行告退了。”

“还未问太医今日诊断如何?”

太医身为院判,自然是心思活络之人,听到方瑜这样问,赶紧回答:“镇北王脉相生机勃勃,并不需要修养了。”

“来人,将太医送回宫去。”

镇北王府内伺候的下人并不多,又因遇刺的借口全部都被赶出去了,如今只剩下银弩和金戈两位忠心耿耿的侍女,当初怎么样都不肯离开。

听到方瑜的吩咐,回了声是,就立刻前去操办起来。

太医急急摆手:“今日太医院并非老臣当值,老臣自行回家就是了。”

“那怎么成?”方瑜不由分说的让下人安排好了车马,“奉皇上命令太医前来诊断,自然是要回宫复命的。”

“这……这。”太医叹了一口气,这皇上与镇北王之间的事,怎么牵扯到他一个小小的太医了。

方瑜亲自将太医送上马车,又道:“太医妙手回春,我心中感激不尽,不如一同去皇上面前夸夸太医的医术精湛,以报救命之恩。”

说完后,不容太医拒绝,让人牵来了马,一起和太医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不过在出镇北王府的时候,却被守在门口的近卫军拦了下来。

“里面是什么人?”近卫军听上头的吩咐,仔细检查所有进出镇北王府的马车。

太医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掀开了马车前面的帷幕:“是我。”

近卫军侍卫朝里面看了看,确实只有太医一个人,这才挥手放行。

太医所乘坐的马车出去后,就是牵着马出来的方瑜。

“什么人敢在镇北王府门口撒野?”

“我看是什么狗东西都敢在王府门口叫唤了。”

银弩和金戈姐妹两个被关起来看守了一个多月,早就憋了一股子的气,如今看到还有人没有眼力见的拦在门口,仗着主子在,一句接着一句的开始骂了起来。

又因她们两个是女子,近卫军也不敢上前阻止,只能当作没有听见,依旧敬忠职守的站在那里。

“你们要拦我?”方瑜侧身骑上马背,居高临下的看着近卫军。

两个守在门口的近卫军互相看了眼,最终还是选择了后退几步,让出一条道路。

新来的近卫军不解的低声问:“不是统领吩咐要守好镇北王府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狠狠得拍了下脑袋,然后开口指点他:“不要命了?那可是镇北王!”

脑袋被拍了的人抬头看向了方瑜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不是说镇北王重伤未愈吗?”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激动得浑身发抖,大声叫到:“我竟然亲眼见到了镇北王!”

时下,镇北王是所有从军当的人心中的神话,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就连这些没有上过战场的近卫军,也十分崇敬镇北王。

镇北王身为皇上所封的异姓王,拥有无旨也可随意进出皇宫的权利,甚至还可以在宫中骑马。

一路上没有侍卫敢去拦传闻已经重伤不治的镇北王。

方瑜畅通无阻的到了乾清宫的门口。

“镇、镇北王。”站在门口当值的海公公脸上露出了惊讶,但随后就恢复了平静,“镇北王稍后,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方瑜直直走了过去,口中说着:“不必了。”

海公公既怕皇上怪罪,又怕镇北王迁怒于他,两相权衡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去阻拦:“这不合规矩。”

方瑜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海公公:“本王与皇上君臣情深,皇上曾经金口玉言说本王可以随时出入乾清宫,海公公这是在挑拨本王与皇上的关系?”

“奴才不敢。”海公公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好有个机灵的小太监见情况不对进去通报,此时出来,弯着腰恭敬的说:“皇上口谕,请镇北王入内。”

海公公这才有了台阶下,退到了一旁:“镇北王请。”

方瑜现行进去,后面跟着的是太医。

太医朝海公公尴尬的笑了笑:“公公幸苦。”

说完后,太医也战战兢兢的进了乾清宫,心中只觉得受了无妄之灾,这个院判怕是也当到头了。

方瑜单膝跪在了地上,口中称:“参见陛下。”

昭清端坐在书桌后面,他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方瑜进来头都未抬一下,只专注的看着手上的这一份奏折。

方瑜也不急,挺着腰背直直跪在地上,只可怜一把年纪的太医跪在后面也不敢起来。

昭清穿着一身青色暗纹常服,更衬得面色如玉,此等容貌应是来源于他的亲生母亲。

帝王生母是宫中最为低微的浣衣奴,因容貌妍丽被宠信,又因为身份卑贱被厌弃,但没想到一夜恩宠,竟然就在日后诞下了六皇子。

更没想到,这位出生最为不堪的六皇子在最后登上了帝位。

只可惜昭清对这段过去深痛恶疾,不许任何人提起,只尊称先太后为母亲,久而久之,平明百姓都以为当今圣上是先太后嫡出皇子,与明玉公主一母所生。

昭清看完了这份奏折,提起朱笔在上面写了个可字,仿佛才发现方瑜一般,说:“镇北王重伤初愈,快快起来,赐座。”

方瑜这才起身,毫不推辞的就坐到了椅子上。

昭清没有惊讶于本应该身陨江南的镇北王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也没有询问方瑜所谓何事前来,口中关切的询问:“身子可大好了。”

方瑜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承蒙陛下圣恩,太医日夜悉心照料,已大好了,所以今日特意进宫谢恩。”

“太医,确实如此吗?”昭清听闻此言,看向了太医,“镇北王身体贵重,可不能误判了。”

缩在后面的太医被点名,只得站出来说出了事实:“镇北王身体康健,已无大碍了。”

“臣本是回京述职,若不是遇刺,早就已经到了西北边境。”方瑜起身抱拳,“如今身体无碍,择日便要启程回去了。”

方瑜回京城只是为了三年一度的述职,本来述职完该返回西北。

但是方瑜的生母提出已经有近三十年未见过娘家人了,又遇上外祖母寿辰,很想回江南看看。不过方瑜生母是安国公的妾侍,连安国公府都出不去,更别说是去江南了,可方瑜身为边关将领也不能随意出京城。

后来是将此时禀报了昭清,得了准许才假装生病不见外人,乔装打扮代替生母去江南探望外祖家。

“镇北王莫急,在京城重兵把守中都会有反贼,回西北长路漫漫岂不是更会被歹人乘虚而入?”昭清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为方瑜着想,“更何况西北军不可一日无主将,朕已经派了龙骧将军前去西北暂代镇北王了,镇北王就安心在京城修养一段时日。”

龙骧将军魏庭是昭清上任后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将,用兵遣将方面虽比不上方瑜,但胜在身家清白,与朝中并无党·派关系,又是只对昭清一人忠心耿耿。

“谨听陛下安排。”方瑜倒是没有在回西北的事情上多做纠缠,话锋一转,矛头直指其他人,“只是臣常年在西北,京城里倒是什么面子都没有。”

“哦?竟有此事。”昭清明显松了一口气,背靠上了龙椅,随意的说,“方卿说来,朕一定为你做主。”

“臣虽然病重,但却能听到外面的事。”方瑜将前几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近卫军奉旨保护镇北王府,却自私阻拦前来探望臣的友人,又将臣的侍女关押起来,导致臣至今才康复,实在是居心叵测。”

张则的所作所为都是昭清所下的旨意,可现在方瑜正大光明的说了出来,为了维持君臣之间的表面情谊,昭清只得下令惩治自己的心腹手下。

“革去张则官职,在家闭门思过。”昭清立刻就下了这么个命令。

“不知怎么的,当日还有海公公也在臣府上,臣倒是不知道海公公什么时候也管起了镇北王府的家事?”

“不知好歹的东西!”昭清冷着脸骂道,只是不知道骂的是谁,骂完后指着一旁的海公公说,“将这个狗奴才拖出去重杖三十!”

海公公知道自己只是个用来泄愤的替罪羊,一声求饶都没喊,脸色灰败的被人拉了出去。

罚完人后,昭清又着人过来拟单子,一大笔赏赐如流水一般赐入镇北王府。

“多谢陛下赏赐,臣告退。”方瑜这才迤迤然的告辞,就在离去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祝陛下与方言璟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出了皇宫,方瑜心情颇好的骑着马在城里晃悠。

龙骧将军魏庭不过是个废物,此人精通兵书又不懂变通,等到秋收之时漠北人入·侵的时候必定守不住边疆的城池,五六个月后就是他回西北之时。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在京城了,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些位高权重之人,不会再有机会出手杀他了。

之后的事还应该慢慢筹划,明玉公主......

正想得出神,方瑜突然听到身后有了喊了一声:“阿鱼!”

方瑜拉紧马缰,身下的马听话的停了下来,他回头望了过去。

江容安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一大堆糖炒栗子,他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问:“你用午膳了吗?”

方瑜跳下马,走到了江容安身边,从他怀里捡起一枚烫手的糖炒栗子,用牙齿咬开油光锃亮的外壳,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栗子肉,一口将热乎乎的栗子肉吃下,咬起来起来口感软糯,味道香甜。

“没有,一起用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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