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昂看到自己的亲信,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惊醒,当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这是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吗?事情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安排妥当,他怎么能这样冒然进宫向皇上告发穆王爷?
他真是疯了。
冯昂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两腿有些虚晃地退回了书房。
待亲信也进入书房并关上房门后,冯昂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开口询问结果:“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亲信恭声回禀道:“属下打探过了,李福确实是穆王府里的长工,不过在昨天离开了穆王府。至于离开的原因,据属下打探所知,是李福与他上头的领班不睦,忍受不了领班的刁难和压榨,所以离开了。”
冯昂闻言微微蹙眉,开始在房中来回走动思索。
李福说自己是害怕被穆王爷谋反之事牵连,所以才离开穆王府。
而他的亲信打探的结果却是李福与上头的领班不睦,在穆王府忍受不下去,所以离开了。
究竟哪个才可信?
冯昂的目光再次落到红木盒上。
这青羽箭是骗不了人的。
难道李福是拿与上头领班不睦做幌子好借此离开?
对,一定是这样。
冯昂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
亲信见主子久久不说话,忍不住说道:“老爷,是不是穆王府出了什么事?小姐很快就要嫁进穆王府了,老爷可要小心应对啊。”
虽然他不知道穆王府究竟出了何事,但能让老爷一宿不眠的肯定不是小事。
亲信的话猛然提醒了冯昂。
冯昂的脸色迅速变了几变,原本不太坚定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坚定下来。
冯家已经与穆王府定了婚约。他的女儿虽然还未嫁进穆王府,但在旁人看来,两家恐怕早已是一体的了。
现在穆王爷既然有谋反的嫌疑,这亲自是不能结了,否则一旦事发,冯家肯定会被牵连,而如果要退亲,冯家也肯定没好果子吃。
毕竟,穆王府与大将军府不同。
他之所以敢悔大将军府的亲,是因为穆王爷向他保证一定会护冯家周全,他这才敢与大将军府撕破脸,彻底断绝了两家的来往。
可如果他悔穆王府的婚,穆王爷定不会轻易饶过他。堂堂亲王,怎甘心忍受这种屈辱。
所以,思来想去,思前想后,向皇上告发穆王爷都是最有利的选择。
不管穆王爷是否真要谋反,他都应该试一试,到时他只要如实禀报皇上并恳求皇上保密就是了,而且还可以以此为由请皇上帮忙想办法退婚。
就算最后确定穆王爷没有谋反之心,想必皇上也不会重责他,毕竟他也是一片忠心为皇上考虑。
半月之期马上就到了,大将军府和丞相府都没有找到关于刺客的线索,而他却找到了。
想到这里,冯昂紧绷了一宿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打开窗子看着外面即将破晓的天色,摸着胡须惬意的笑了。
明天就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那他就过几天再去向皇上禀报。
大将军府。
午饭时分。
厅堂中央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香气四溢。
慕若菱、宁夫人、宁广宇和宁芷云皆已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但几人并没有动筷,而是在等待着,等待进宫复命的宁将军归来。
今天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可大将军府并没有在皇上规定的期限内抓捕刺客归案,不仅如此,折腾了半月,就连一丝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因此,府中上下皆在替宁将军担心,担心皇上会雷霆大怒降罪宁将军。
今天一大早宁将军就进宫去了,按理早该回来了,可直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这不禁让众人心底的担忧更加重了几分。
相较于宁夫人等人的忐忑不安,慕若菱要显得镇定许多。她慢慢品尝着杯中的香茶,神色恬淡如水。
而坐在对面的宁广宇却没有这种定力,他心里除了担忧,还有些烦躁和疑惑。
据李福传递出来的消息,冯昂昨天就已经决定向皇上告发穆王爷了,可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冯昂究竟是何心思?又有何打算?
亲王谋反这么大的事,作为臣子,难道不应该一旦知晓就立马上奏皇上以免酿成大祸吗?
何况,这么大的事搁心里,冯昂晚上能睡得着么?
还是说冯昂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准备告发穆王爷了?
宁广宇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没底,最后忍不住挪到慕若菱身侧坐下,小声问:“三姐姐,你说冯昂真的会向皇上告发穆王爷吗?为何听不到一点风声呢?会不会冯昂经过再三权衡后,决定不告发穆王爷了?”
慕若菱抿了口茶水,淡声说:“四弟莫急,安心等着就好。”
冯昂不急着向齐嵘告发穆王爷,无非两个原因:
第一,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第二,在为自己谋求最大好处。尽管这个好处在别人看来也许根本不算什么,但在对名利有强烈欲望的冯昂眼中却是一块不容忽视的、诱人的肥肉。
而从她对冯昂的了解来推断,第二个原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想此时的冯昂应该在沾沾自喜。
大将军府和丞相府都没有找到刺客的线索,而自己却找到了,这该是多么大的功劳。
等皇上惩罚了宁将军和林丞相,让两人丢尽面子后,自己再把证据呈上去。
这样一对比,谁有能耐谁没能耐,大家还不是一看便知。
更有可能,冯昂已经在幻想着事成之后自己的锦绣官途了。
宁广宇见三姐姐语气中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和淡然,虽然心里依旧感觉不踏实,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无精打采地道:“那好吧,我再等等。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再寻机会问问李福。”
慕若菱微微点头。
宁夫人见两人神神秘秘的,好奇地问道:“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
宁广宇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口搪塞道:“我在说三姐姐寻的药真好,我背上的伤已经全好了,而且也没留下什么疤痕。”
慕若菱闻言,眉头不由蹙起,忍不住向宁芷云看去,果真见宁芷云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看来需要提醒宁广宇一声,以后不要老提药的事了,他每提一次,宁芷云恐怕就得伤心一次。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宁夫人一看就知宁广宇没有说实话,于是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这事还值当偷偷摸摸地说?你就随便应付我吧。”
“我哪有。”宁广宇笑着打哈哈。
就在这时,一个粗狂豪迈的声音突然响起:“饭菜准备好了没,饿死我了,今天我能吃下两头牛。”
正是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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