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平日里在永寿宫都做什么?”
乔妃出身不算高,入宫多年,又因为养了七公主,才熬到了妃位,在陛下跟前既不如贵妃得宠,也比不上敬妃有脸面,平日里小心翼翼,总爱揣测太后陛下的心思,却心机不足,太后自己也是从后宫妃嫔熬上来的,加之乔妃又养着七公主,平日里对乔妃还算关照。
因此乔妃在后宫的日子才能过的潇洒。
今日太后给她甩了脸色,她怕极了,这会只想着怎么讨好幼宁,在太后跟前装出一副很喜欢幼宁的样子。
幼宁回道:“不做什么,看书练字。”
乔妃笑着说:“郡主真是刻苦,不过郡主年纪还小,平日里若是觉得无趣,可以找阿妧玩,阿妧听说宫里头新来了位姐姐,时常闹着要和姐姐玩呢。”
乔妃只顾着讨好幼宁,并未注意到太后的脸色。
齐妧听到乔妃的话,点头附和,奶里奶气的说:“阿妧喜欢姐姐,想和姐姐玩。”
幼宁见她可爱,走过去拉住她的小手逗她,齐妧冲她笑,脸颊两侧露出小小的梨涡,对着她伸手:“抱。”
太后摸摸她的小脸,“阿妧啊,你阿宁姐姐抱不动你,祖母抱你好不好?”
齐妧很乖,不像一般孩子那么闹腾,听说幼宁抱不动她,仰起头,很能理解的说:“阿宁姐姐力气小,抱不动阿妧,皇祖母力气大,皇祖母能抱动。”
她前半句话说的很清晰,到了后面,因为句子长了,有些口齿不清。
幼宁头一回见到这么乖的孩子,忍不住上前搂着她的腰要抱她。
太后娘娘不赞同的说:“你才比她大多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里抱的动她。”
幼宁说:“我试一下。”
齐妧瘦瘦小小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幼宁搂着她的腰都怕把她给碰坏了。
太后见幼宁坚持要抱齐妧,也没阻止她,齐妧的乳母蹲在旁边,面色担忧,生怕幼宁不小心把齐妧给摔了。
李嬷嬷和良辰也一脸紧张的盯着幼宁。
幼宁半蹲着,用了一下力,没抱起来。
忍不住感慨,自己现在的身子还真是不争气,连齐妧这么小一只都抱不起来。
她又往下蹲了蹲,抬起头看了眼齐妧的小脸蛋,地上虽然铺了毯子,但把七公主摔了就不好了,她正要放弃,齐妧小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说:“阿宁姐姐用力,再用力就起来了。”
这小公主看着小小的一只,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怕摔着。
她都给自己鼓励了,幼宁卯足了力气才把齐妧提起一个脚尖,累的气喘吁吁,放下齐妧后,她的乳母小心翼翼的把齐妧搂在怀里。
齐妧看起来倒是很高兴,不过她是真困了,眯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太后让她的乳母把她抱到偏殿去睡了。
乔妃见幼宁和齐妧相处的很好,连忙道:“阿妧和郡主倒是很投缘,郡主得空要多来看看阿妧啊。”
“你少把你那一套用在孩子身上。”
齐妧被抱去睡觉以后,太后瞪向乔妃,语气格外阴沉。
乔妃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起身,磕磕巴巴的解释说:“太后娘娘,不知臣妾——臣妾哪里做的不对。”
太后冷哼一声,“阿妧生母位分再低,她也是我皇家的公主,养在你身边,是陛下怜惜你没有孩子,这才把阿妧送到了你身边,你平日里做事心里要有数,阿妧身份尊贵,不是让你用来讨好别人的。”
乔妃连声喊冤,跪到地上,神情恳切的说:“臣妾自知能养育阿妧,是太后和陛下隆恩,臣妾自养育阿妧以来,吃穿用度,没有不尽心的,太后您也看到了,阿妧乖巧懂事,连陛下见到阿妧都夸阿妧贴心。”
太后听她还敢狡辩,冷冷道:“阿妧是乖巧懂事,你是把阿妧教的很优秀,她三岁就能背贺词给祖母祝寿,四岁就能写字,连她的姐姐们都不如她,可她一举一动,皆是看着你的脸色,对她的父皇祖母都是刻意讨好,她是我大齐的公主,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乔妃听了太后的话,哭着说:“太后娘娘真是冤枉臣妾了,这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更优秀呢,臣妾入宫多年无子,阿妧抱到臣妾身边时还未满月,臣妾是把她当亲生的,臣妾知道,臣妾是养母,臣妾若是把阿妧养的什么都不懂,旁人会说臣妾不尽心,所以才对阿妧格外严苛了些,并无利用阿妧邀宠的心思啊。”
她一番哭诉,太后却不吃她那一套,今日乔妃送入学礼就是带七公主一起过来的,吃了闭门羹以后,下午又来的这样早,阿妧困成那样,可见回去以后,乔妃自己心情忐忑,连齐妧都跟着她折腾。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若是她因此事责罚了乔妃,皇帝得知此事,定是想把七公主送到她身边养,她已经养了幼宁,再把阿妧养在身边,日后皇帝要再提把幼宁送出宫去的事,她便没有理由辖制皇帝了。
何况今日也是恰好觉得阿妧不对劲,乔妃也是用孩子来吸引幼宁,她也就敲打乔妃两句,避免她起了歪心思。
乔妃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太后淡淡的说:“起来吧,在哀家面前哭两句就罢了,日后在阿妧面前,要有做母亲的样子。”
乔妃见太后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脸色苍白。
陈嬷嬷上前扶住她,恭敬道:“乔妃娘娘,等会众位娘娘皇子公主就要来了,奴婢服侍您净面。”
乔妃咬了咬唇,楚楚可怜的看着太后,喉间抑制着哭声,看到太后眉头轻蹙,恭敬的福了下身,跟着陈嬷嬷到偏殿梳洗。
小宫人端来水盆,陈嬷嬷亲自服侍乔妃,乔妃捏着帕子,呜呜的溢出哭声。
陈嬷嬷劝道:“娘娘莫要哭了,等会贵妃娘娘就要来了。”
皇后温婉和顺,让她瞧见了还能安抚两句,若是让贵妃瞧见了,少不得要被冷嘲热讽,要是再让她知道了原因,告到陛下那里去,就更要糟糕。
陈嬷嬷替乔妃拭了泪,乔妃更咽着说:“嬷嬷是宫里头的老人了,本宫对七公主,真的是没有不尽心的,也不知太后是在哪里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误会了我。”
她还想套话,陈嬷嬷侍候太后这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岂会被她三言两语的就糊弄住,见她被太后训斥了还不知道是哪里犯了太后的忌讳,还以为太后是听了旁人的闲话才会突然训斥她,忍不住想太后今日的敲打只怕是没什么作用。
她拿着梳子一边给乔妃梳头一边道:“太后娘娘岂是那种听旁人说两句闲话就信以为真的人,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太后娘娘最是和善,不过这天底下做祖母的,对自己的孙子孙女总是格外看重些,您只要照顾好七公主,太后娘娘自然会看重娘娘的。”
乔妃忧心忡忡道:“本宫实在不知哪里做的不妥当。”
陈嬷嬷笑着说:“娘娘,陛下是太后娘娘亲自抚养长大的,这小孩子的脾性,太后娘娘可都是清楚的。”
她点到即止,乔妃想到刚刚太后说的话,心虚的低头,不敢多言。
乔妃去梳洗的时候,敬妃也带着齐娴过来了,齐娴才给太后行了礼,就拉着幼宁和她一起到旁边玩。
贵妃也带着四公主齐婉和六皇子过来了,六皇子向太后行了礼,又冲着幼宁笑了笑,“阿宁妹妹。”
齐婉听到六皇子这么亲切的喊幼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不就是已逝藩王的孙女吗?”
贵妃瞪了她一眼,她住了嘴,仰着下巴坐到了椅子上去。
贵妃位分高,她又受陛下宠爱,平日里眼高于顶,觉得自己是宫里最尊贵的公主,幼宁这样的出身她是不屑的,听到她堂堂一个公主还要特意来给幼宁庆祝入学,在重华宫里就气的摔了好几样东西,觉得幼宁哪里配她一个公主前来祝贺。
她瞧不起幼宁,幼宁早就知道了,也不招惹那位尊贵的公主。
倒是同为贵妃所生的六皇子对她的态度和他的妹妹天差地别,头一回见面便很自来熟的喊了幼宁妹妹,到了后来,为表亲切,直接喊了阿宁妹妹,见着幼宁也总是笑的很和善。
幼宁虽然觉得很怪异,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又对比了一下一母所出的齐婉和六皇子齐瑛,齐瑛生的剑眉星目,英姿飒爽,五官肖似林贵妃,端的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同为皇家子嗣的齐婉长相就次太多,长方脸,五官扁平,搁在人堆里勉强算是中等长相,但放在长相优秀的皇家,就太过勉强了,这么一想,她脾气不好,眼高于顶,幼宁又很能理解了。
毕竟她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都好看,就她一个长相普通的,她压力大,脾气不好也是应该的。
齐婉见幼宁看自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幼宁觉得她可怜,不想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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