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1)

两人心情沉重的沿着沾满黏液的楼梯上去,二楼的走廊上遍布着更多更巨大的绿卵。

宋承放眼望去,好几个透明卵里的怪物已然长的很大,而包裹在内提供养分的医生病患,早已死去多时,身体萎缩的小了一大圈。

“操!”

楚子寒脸色铁青,忍着那股恶心感率先掏出了水果刀,走了上去。

宋承紧跟其后,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便有一个巨卵因为过于饱和,而“噗嗤”一声炸裂开来。

青年被吓了一跳,楚子寒也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明显长至一只篮球大的怪物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嘴里还发出可怜的哭泣声,像是小婴儿的哭啼。

它四只明显非人类的蹼趾在地上缓慢的爬着,一道蜿蜒扭曲的水痕拖了出来。

“楚哥!”宋承叫了一声楚子寒,男人这才反应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上前,那东西爬着爬着突然不动了,浑身泛着水光的皮肤快速的干瘪下去,酷似人类的眼珠子也变的浑浊无光。

楚子寒没有犹豫,果断的将那玩意弄死后,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宋承皱着眉看着那地上一滩不成模样的东西,低声说道:“它们离不开水。”

一旦破卵而出,体内的水分便会快速的蒸发。

“原来是这样....蟾蜍小时候不是蝌蚪么?”楚子寒一脸嫌弃,“怎么是这幅丑八怪的样子。”

宋承摇摇头,“它们身上有母亲的基因,或者说它们的父亲也有一半人的特质。”

楚子寒听后惊的挑眉,“小宋同志,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话很恐怖么?”

宋承无奈的笑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或者说,河神是真正的神明的话。

两人没有再去管那些可怖的巨卵,反正那些怪物爬出来也活不下来,省的再动手了。

他们按着病房门上贴着的病号单,找到了沈烟所在的那间病房。

却没想到,此刻房间内已经静静的站着一个背着他们穿着古怪、模样年轻的女人。

宋承和楚子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穿着肃穆纯黑色长裙的女人便转过身来。

她的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而脸上眼睛的位置却蒙着一条两指余宽的黑布,显得有几分怪异。

“两位是远方来的贵客吧。”

女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干哑的涩顿,尽管看不到眼睛,他们却能感受到那人的视线缓缓的投了过来。

“你是?”宋承皱眉。

听到他的话,女人显得有点惊讶:“沈先生没和你提起我么?”

“我以为他请我来主持他女儿的婚礼,会向其他贵客提起我。”

“你是....王神婆?”楚子寒难以置信的开口道。

女人微微一笑,反问道:“看上去不像是么?”

宋承也有点吃惊,他还以为王神婆会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而不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女人。

“不要看我外表像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实际上我已经很老了。”王神婆说道,“老到随时都可以踏入坟墓的地步。”

“原本我以为只要送走最后一位新娘,就能心安的入土....”

说到这,王神婆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有点不好。

“可谁知道,这位有了神子的新娘,擅自逃婚了。”

她伸出雪白干净的手指了指两人面前的墙壁,那面墙上沾满了可疑的墨绿色黏液。

“她生下的孩子沾满了这一面墙,随后便精神崩溃之下,上吊自杀了。”

王神婆面色平淡的说道,“事实上,确实少有人能在那种可怕的情景下,选择苟活的。”

“那卵呢?”宋承问道。

此刻这面墙除了腥臭的液体,可什么都没留下。

王神婆深深的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自然是被嫉妒它们的哥哥们吃掉了。”

外面白雾中中隐藏的怪物,疯狂的涌进这间小小的病房,它们用细长的舌头吞噬掉可以威胁地位的弟弟们,然后再心满意足的离开。

“....操。”楚子寒低骂了一声。

“没有办法,河神的孩子一次可以生出上千只甚至是上万只,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王神婆解释道。

沈烟的肚子里还有更多没有产完的卵。

“为了争宠和生存,他们会互相厮杀,甚至彼此残害。”

“而这些,都是被河神所允许的。”

孩子不会离开父亲太远,只要河神不离开癞子河,它们也会跟着父亲一直逗留在此地。

可癞子河的生存空间有限,它们也离不开水源,而此刻再增加孩子,无疑会威胁到它们的生存。

“怎么会这样。”宋承下意识的皱眉。

王神婆看向他,说道:“我以为你会比我更了解它们的特性。”

“什么?”宋承不明所以。

“没什么。”王神婆转移了话题,“你们是怎么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咱们可爱的新娘?”

尽管王神婆分明意有所指,但宋承一时半会真的领悟不透,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开车,路上碰到了那些怪物,并没有看到沈烟。”

王神婆了然的点点头,“那恐怕来不及了,外面的白雾正好隐藏了她的踪迹。”

“沈烟不是死了么?”楚子寒急迫的问出口,“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神婆看了看他说道:“她肚子里还有河神的子嗣,一时半会是死不掉的。”

楚子寒听罢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原来走廊上的那些卵就是沈烟在行走过程中,不小心产下的。

而那东西一旦碰到活人,便会立即膨胀变大将人裹入其内。

“沈烟现在在哪?”宋承追问道。

王神婆一把将蓝色的隔离帘拉开,发出“哗啦”一声。

一具早已凉透了的女尸静静的坐在了床头柜上,肚子上破了一个硕大的洞,肠子流了一地,模样惊悚。

正是舍不得钱扣死不请护工,只好亲自来照顾沈烟的后母张彩凤,而沈康顺此刻却不知道人在何处。

“她会先回到河里将孩子产下,然后带着恨意和复仇之心....”

“回家。”王神婆淡淡的说道。

沈烟为什么会在机缘巧合下被选为河神新娘,王神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当初小姑娘约着情郎来河边谈话,谁知道来的不是男友而是嫉妒自己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沈烟的那个男友是个花心到没边的公子哥,来到壶口镇也不过是换个地方避避风头,顺便再交几个心思单纯的女朋友,全当耍乐。

而沈烟生的漂亮,但奈何自从生母去世后,日子过的非常艰难。

家里的钱是要供给哥哥读书用的,家里的吃食穿搭也要先给那位姐姐挑才行,就因为她小,所以必须处处忍让。

后母又是个咄咄逼人,丝毫不能吃亏的主,沈烟被她逼着放弃了学业,理由是家里那位姐姐也没读过书,不也好好的上班了,都能自己挣钱了,而她还在花钱。

无奈之下沈烟开始打工,这才遇到了那不务正业的男友。

更没想到的是几次约会后,正巧被家里那位姐姐看到了,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偷偷摸摸的勾搭到了一起。

男的来之不拒,女的明知故犯。

而沈烟毫不知情,以至于后来撞破的时候人慌马乱,男友也乘机和姐姐断了。

不过是玩玩,妹妹要比姐姐好看多了,而且也更温柔体贴,闭着眼都知道的选择题。

这就导致姐姐的愤怒和嫉妒,两人在争吵推搡之下,身材壮一点的姐姐恶从心生,猛的将沈烟推下了水。

看着在水中挣扎求救的沈烟,她心里终于痛快的舒了一口气,并以自己不会水为由,找来了其他人帮忙。

谁知道不过一两分钟的事,人已经沉下去了。

沈烟早已被躲在远处默默注视这一切的河神拖走了,怎么可能再找的到。

知道了前因后果,楚子寒眼睛发涩的摸了一把脸,狠狠的踢了一下椅子。

宋承听的也是心里难受,原本他是想来这找找自家那位的踪迹,谁曾想会碰到这种事情。

“别难过了小伙子们,如果新娘真的顺利的回到了河里...结果你们是知道的。”王神婆及时的提醒道。

街道上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倘若在增加下去画面不敢想象。

“你们开车来的是么?”王神婆问道。

宋承:“对。”

“这就好办很多了,像我这样的老太婆考不上驾照,只能迈着入土的双腿过来的,实在是身心疲惫。”

王神婆调侃了一句,正要转身走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对楚子寒说道:

“差点把你家姑爷忘记了,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他应该.....躲在三楼的储藏室里?”

“麻烦你帮我找一下。”

楚子寒用舌头顶了顶上颚,神情骇人:“左边,还是右边?”

王神婆指了指右边,催促道:“尽量快一点。”

楚子寒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对青年说道:“你们先去车里等我。”

宋承点点头,带着王神婆进了停车场。

两人没走多一会儿,外面的雾气便莫名的散了,好像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浓雾卷走一般。

“奇怪。”宋承喃喃道,此刻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阴沉,有种黑云压城的错觉。

“天黑了,贵客们也到了。”王神婆淡淡的说道。

宋承微愣,瞬间明白过来她所说的是谁。

这场并没有如期举行的婚礼尚可以取消,但是早早发出去的请帖却不能及时的收回,尤其是沈烟的自杀来的如此突然。

贵客....宋承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自家那位也会来么?

这个小镇已经足够混乱了,如果河神的朋友们都是这般诡异的怪物,到时候会有怎样的情景,宋承真的不敢想象。

“婚礼举办不了,那些来的客人怎么办?”宋承替她拉开后车门。

王神婆坐了进去,整理了一下衣物道:“那就再选一位新娘,婚礼不能不办。”

宋承皱眉,神情有点冷:“为什么?你应该早就知道被河神娶过的新娘活不下来吧。”

而之前沈康顺说的在船上过一晚的话,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幌子。

那条船不是被水载在上面的,而是踩在怪物的背上的。

一个离开熟悉的踏实土地的姑娘,她连跑都跑不了,当她踏上船的那一刻,便早就注定了她的牺牲。

王神婆转过头看向他一脸平静,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所以你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么?牺牲一个人,总比牺牲一群人好的多得多。”

街上横行的怪物,都是被河神派出来寻找它的新娘的小兵。

它们现在不攻击人,并不代表永远不会攻击人。

只要河神下达命令,它们可以轻松的在一夜之间解决掉全镇上活着的人类,或许更多。

“也许....你在尝试着拨打警局的电话?”

宋承握着电话的手瞬间一僵。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王神婆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你不想被带回警局,白白浪费上好几天时间的话。”

宋承收回了手机,目光沉沉的落在了窗外。

他自然知道报警之后会发生什么,短短的三年他遇到的情况足够多了。

“但这同样不是你害人的理由,没有谁生来就是给人白白牺牲的。”宋承低声道。

王神婆一愣,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带着一股苦涩。

“是啊,确实没有人生来就是被牺牲的,可命运却从未给过我们第二条活路。”

宋承刚想开口,目光却瞥到了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

楚子寒神情阴沉的领着畏畏缩缩煞白了一张的沈康顺,走了过来。

两人快速的上了车,楚子寒启动发动机问道:“雾怎么突然散了?”

宋承摇摇头,坐在他后面的王神婆接过了他的话。

“风来了,白雾自然就散了。”

楚子寒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宋承。

青年却并未察觉,而是有所思索的望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王、王婆婆,我女儿变成鬼了!她、她居然想杀我!她还杀了彩凤...”

沈康顺几乎抖成一团,可怜的男人被吓疯了,躲在窄小的储物室整整五六个小时。

即使这样,他还是差点就被沈烟找到了,要不是沈烟急着寻找水源,说不定他也逃不了这一劫。

“婚礼办不成了,人也死了....我的彩礼!我的彩礼怎么办?是不是也要被那些怪物拿回去?”沈康顺哭嚎道。

宋承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个中年丧妻丧女的男人并不可怜,甚至令人憎恶。

自己的亲人没了却见不到悲伤,反而满眼都是那三箱价值连城的宝贝。

楚子寒已然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然而王神婆的话打断了他的怒火。

“怎么会,沈先生不是还有一位女儿么。”

此话一出,车厢内的人皆一沉默。

沈康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巴道:“不、不是,王婆婆你是不是弄错了?夏笑笑不是我女儿啊。”

王神婆语气淡淡,“没有弄错,她就是你女儿。”

沈康顺这才明白,无论夏笑笑是否和他有血缘关系,只要寄在他家名下的,不想嫁也必须嫁。

有了王神婆的指路,车子很快便开到了癞子河附近。

癞子河不长,但足够宽和深,所以每年夏天都有小孩子贪玩淹死在里面,尸体找起来都要好几天的功夫。

他们停下车,远远望去,河道平静的像一面毫无波澜的镜子。

“沈烟是不是在河里?”宋承询问道。

王神婆没有立即回答他,反而是解下了那条蒙着眼睛的黑布。

于是他们便看到王神婆那张姣好的面容上,一双被挖掉眼球的肉框里,盛放着两颗水滴状、颜色黯淡的金黄固体。

它们替代了人类的眼睛,在眼眶里微微散发出极淡的光芒。

宋承在看到的一刹那,整个人震在了原地。

那熟悉的金黄色的东西,猝不及防的勾起了他曾经狼狈的记忆。

他曾经被强行灌下去的黄金血,和王神婆眼眶里的那两滴,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前者比之后者,颜色更加明显,浓度也高上很多。

“她已经不在了,我们来晚了。”

不过是几秒钟,王神婆重新系上了黑布,淡淡的说道。

“天马山就要完全黑下来了,我们得快点回去。”

“好。”楚子寒看着外面越发阴沉的天,想也没想的发动了车子。

他并没有看见宋承那变的有些苍白的脸,直到王神婆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轻声问道:“很丑是么。”

宋承这才回过神,心不在焉的答道:“有点。”

“我知道很丑,以前年轻不懂事,为了保住不变的容颜,用一双眼睛换来了青春和不老....”王神婆苦笑道,“谁知道这一双眼睛竟然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

宋承一愣,“你眼眶里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他的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捏紧,带着一股揭晓谜底的紧张和急迫,以至于大脑呈现一片空白。

王神婆好半天才回答了这个问题,“它们来自某个不老的生物,或许就是我们口中的,神。”

宋承身体猛的一松靠在了座椅上,神,多么熟悉的称呼啊。

原来当年,他被人灌下的东西,就是神的血液。

他早该知道这样的结果,宋承失神的看着窗外,心里乱成一片。

他们回到沈康顺的家里时,屋子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夏笑笑没有回来,而被挂在衣架上的婚服却凭空消失了。

沈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过,并拿走了那件婚嫁。

沈康顺尝试联系夏笑笑,却一直联系不上,就连王神婆都无法找到她。

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一行人只好暂时跟去了王神婆的家,避一避。

街道上那些丑陋的怪物没了白雾的遮掩,早就不知躲藏到了哪里。

他们警惕的环顾四周,快速的下车进了屋子。

尽管看不到那些东西,但并不代表它们不会扒在墙上或是某个阴暗的角落。

王神婆的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小的多,踏进去的瞬间便能一眼看到全部的格局。

家具全部都是木制品,显得老旧又保守,而客厅内也没有放上太多的东西,略微朴素。

王神婆将摆在桌子上的蜡烛灯点上,随后熄灭火柴。

“请随意,我的眼睛不好,不能长时间见光。”

所以她家里没有安装电灯,平时独自一人在的时候也是解开黑布的。

而今天有外人在,为了不吓到客人,她便没有摘下布条。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阴风阵阵夹杂着古怪的凉意,昏暗的烛光打在墙壁上,印出道道黑影。

宋承突然想到王神婆之前说过的话,她说沈烟回家是为了报仇。

而此刻她唯二怨恨的对象,就是夏笑笑和沈康顺了。

沈康顺说夏笑笑因为害怕,早就跑去隔壁镇上的朋友家借住几天,按理来说不太可能会回来了。

而现在,唯一会吸引沈烟上门的,就只有沈康顺一人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抬头朝中年男人望去,沈康顺正紧张的不断扣着手上的死皮,脸上也是透着一股死灰。

而楚子寒抱胸靠在沙发背上摆弄着手机,王神婆则是默默的缝制布娃娃,每一针都准确的紧挨在一起。

气氛焦躁而诡异的让人待不下去,宋承掂了掂脚尖猛的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他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什么,但除了等待他们别无他法,这注定是一个难熬且不平静的夜晚。

或许大家在等什么事情的发生,一些无法阻止的、控制不住的人或事的来临。

王神婆家里的厕所靠近玄关,而房门却正对着客厅。

宋承摸着墙壁寻找灯的开关,摸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王神婆家没有安装电灯。

正当他无语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目光刚往下一瞥,便瞥见了一只正在转动的眼珠子。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强行将那股尖叫咽下去的刹那,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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