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高凤年不耐烦的瞥了一眼西恒王。
西恒王哼哼唧唧道:“太后她,她要当我娘。”
苏纷纷:……
高凤年:“……太后本来就是你娘。”
“不,她没有,她不是!”
西恒王声嘶力竭的抱着铁笼子晃,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高凤年缓了缓神,示意苏纷纷去把门关上。
屋子的门关上了。
高凤年坐在榻上,看着躲在笼子里自闭的西恒王。
“太后是你亲母的事情,她与你说了?”
西恒王捏着铁栏杆,点头。
然后突然抬头,神色怔怔的看向高凤年,“你早知道了?”
高凤年没有说话。
西恒王又疯了。
“你早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如何,不告诉你又如何?”
高凤年被西恒王粗鲁的按着肩膀抓到伤口。
他皱了皱眉,挥开西恒王的手,捂住渗血的伤口,稍稍往后退一步。
西恒王颓丧的低头,“是啊,告诉我如何,不告诉我又如何……我这个废物,就算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
西恒王自嘲的笑了笑,伸手环抱住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是我亲母,她要杀你……她图什么呢?”
西恒王神色迷蒙的抬头看向高凤年。
高凤年反问他,“是啊,她图什么呢?”
西恒王摇头,他不知道。
他活了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他不懂朝堂政事。
他只知道,高凤年是个好人。
太后也是个好人。
她对他极好。
西恒王一直以为那是太后心善。毕竟这本来就是位慈名在外的太后。
可是现在,西恒王不确定了。
她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亲生子吗?
西恒王失魂落魄的去了。
苏纷纷看着高凤年坐在那里处理伤口。
那簪子上有毒。
但高凤年的身体却百毒不侵。
所以他并没有中毒,只是那伤却是真的。
“过来。”
一只手极其不方便的高凤年朝苏纷纷瞥了一眼。
苏纷纷躲在角落,磨磨蹭蹭的走过来。
“替我上药。”
高凤年把手里的药递给苏纷纷。
苏纷纷拿着药,“这个,要怎么弄啊?”
“笨手笨脚的……直接倒就行了。”
苏纷纷小心翼翼的拿着白瓷瓶往高凤年的伤口上倒。
簪子尾端被磨得很尖,扎的有些深。
苏纷纷能看到一些皮肉外翻,伤口像一个小洞一样在流血。
这药似乎是止血的。
苏纷纷倒上去以后血被止住了。
不过因为她倒的有些多,所以那粉末就堆在那里,糊着血。
苏纷纷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抹,不小心碰到高凤年的伤,惹得男人低哼一声。
“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纷纷有些紧张。
她本来就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情……
男人皱眉抿唇,似乎是疼得有些厉害。
“疼吗?”苏纷纷满脸心虚。
毕竟这伤是自己弄的,现在上个药,她又把人给戳疼了。
高凤年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
他的视线落到那只拿着小白瓷瓶的小手上。
指尖粉嫩,因为用力而泛白。似乎是因为太紧张,所以微微发颤。
高凤年的声音很轻,羽毛似得飘过来。
“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苏纷纷一愣,红了脸。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啊……
不过她还是乖巧的微微蹲下身子,给高凤年吹了吹。
小姑娘柔软又纤细,青丝乌发垂肩,露出半张漂亮的小脸蛋。
站在他身边,噘着嘴,给他吹伤口。
软软的,甜甜的,香香的。
男人眯起眼,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颚,然后俯身亲了上去。
苏纷纷还保持着噘着小嘴的姿势。
高凤年稍触即逝,并没有深入。
苏纷纷呆呆盯着他,一副被吓到了的小表情。
男人面色不变,耳尖发红。
他舔了舔唇,道:“滚回笼子里去。”
苏纷纷立刻哆哆嗦嗦的滚回了笼子里。
还贴心的把自己栓好。
他,他刚才是要吃她吗?
就跟吃那些风干鸡一样……
屋子门口,贾方前来禀告,“厂公,刑部尚书大人求见。”
高凤年皱了皱眉,胡乱裹好伤口,躺回榻上,然后看一眼还坐在笼子里的苏纷纷。
“去内室躲着。”
苏纷纷立刻滚出来爬进内室。
片刻后,贾方将刑部尚书引了进来。
刑部尚书是来查案了。这查案当然是要先见一见当事人,然后再把肇事人拿回去审问的。
刑部把这案子剥开了,写了一份案件陈情,拿到高凤年面前。
高凤年“病”的起不来身,人躺在那里,穿着单薄的衣物,裹着绷带,满屋子药味,一脸虚弱,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刑部尚书看一眼这位昔日的掌权阉狗,没忍住挺了挺腰板,然后一板一眼的站在床边跟他说话,说要提了桂满月去问话。
苏纷纷躲在内室里,听到那刑部尚书的话,联想到一连串的逼供刑具,立刻就吓哭了。
刑部尚书早就听说高凤年已经病得起不来身了。
只差一口气就会去了。
因此,站在那里越发嚣张。
只等公事公办的说完几句话,就把人带走,却不想这个“病得马上就要升天”的男人躺在褥子里,缓慢睁开了眼。
依旧是那双凌厉的凤眸,只是虚虚一瞥,就将刑部尚书吓得跪倒在地。
“给给给厂公请安。”
高凤年闭了闭眼,“勉强”撑起身体。
他本就瘦,如今一病,整个人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似得单薄。
贾方赶紧替高凤年在身后垫了一个软枕。
高凤年靠在那里,垂眸看向面前跪着的刑部尚书。
高凤年虽然没说话,但气势下压,那刑部尚书立刻就趴的更低了。
高凤年虚弱的靠着,慢吞吞开口,“一点情趣罢了,不必多查。”
刑部尚书没想到这高凤年居然如此不要脸,公然承认与皇帝的女人有私情。
刑部尚书立刻脑补了一部清纯少妇不堪受辱,贞洁狠扎阉宦狗的画面。
不过这件事是太后吩咐下来要查的,就算这位桂昭仪再三贞五烈,还是要查。
“此事关系到厂公身体,太后娘娘吩咐彻查……”
“大人难道忘了?”高凤年懒洋洋道:“后宫不得干政。”
意思就是,他高凤年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太后这个女人说话了。
这就是典型的,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作为平民百姓的刑部尚书急得一脸热汗。
他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想起高凤年的那些手段,整个人差点厥过去。
“本宫此次,其实并非桂昭仪之过,而是被人下毒了。”
正当刑部尚书左右为难,上下都是死的时候,那边高凤年突然给他递了台阶。
“下毒?”刑部尚书震惊的连胡子都翘起来了。
“是啊。那歹人是要置我于死地啊。”高凤年的语气很慢,面色苍白,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像本宫这样的好人,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刑部尚书:……您这要是好人,这天底下就没好人了。
好人高凤年感叹了一下,慢条斯理的将目光瞥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
贾方道:“大人,您还跪在这处做什么?有人要给高厂公下毒,那就是对皇上不敬!这件事不查清楚,那就是对太后不敬!”
一下子被扣上这两顶大帽子,刑部尚书吓得面色惨白,连滚带爬的出去查案了。哪里还记得要提桂满月去问话的事情。
被迫闺房情趣的苏纷纷躲在内室里偷偷的探出半个脑袋。
正对上男人那双风情至极的凤眸。
因为咳嗽而粘上一点红,微微上挑,露出潋滟之姿。
苏纷纷用力咽了咽口水。
这只男主,生得真好看……
高凤年闭上眼,让贾方下去了。
男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他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在苏纷纷面前睡着了。
苏纷纷纠结的想,她要不要回笼子里去?
男人躺在那里,双眸紧闭,眼底泛青,似乎是累的。
那种只剩下一口气的感觉,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苏纷纷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看到男人的唇。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
小脸涨红。
……
那边,朱耀日又找到了苏纷纷。
他是来让苏纷纷认罪的。
“月儿,此事干系重大。你先认罪,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
苏纷纷当然不信。
朱耀日一错眼,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再想起那些什么“闺房情趣”之类的话,立刻便联想到了对食。
“太监不能人道。”朱耀日抓着苏纷纷的胳膊,“这种下贱阉宦,怎么配得上你。”
苏纷纷想说你比这种下贱阉宦还不如,但她现在有另外一个疑问。
“不能人道是什么意思呀?”
朱耀日动作一顿,神色古怪的看向苏纷纷。
小姑娘眸色纯稚,一脸单纯。
皇帝身体不好,苏纷纷这一批进宫的秀女中,从来没让人来侍寝过,纯粹就是拿来冲喜的。
所以,桂满月定还是干净身子。
而她这般问,定也是还未被那阉宦坏了身子。
朱耀日有些激动。
“不能人道,就是坏人。”
他放缓了几分声音,继续哄骗,“月儿,我知道,是我负了你。可我也是莫可奈何。你信我,等这件事过去,我就与你一道,隐居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这确实是桂满月想要的。
她求了那么久的事情,被朱耀日当成条件甩出来。
朱耀日要桂满月承认是她下毒要害高凤年。
这样,他就能摘干净了。
朱耀日看着面前纤细干净的美人,缓慢伸手,搭住了她的肩,将人按到假山石洞里,然后俯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