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左少卿所预料的,她刚把杜自远被捕的事告诉妹妹,她就大喊大叫起来。
“王八蛋,他凭什么抓我哥!他想干什么!给我捣蛋呀!”
左少卿伸手就去捂她的嘴,要把她按在椅子上,“你喊什么喊,你安静点好不好!你坐下,你坐下呀。”
右少卿却挣开她的手,就往门外冲,“我去找他,我去问问他,他为什么要抓杜自远,他凭什么!”
左少卿眼瞅着她就要冲出门,几步冲过去,右手抓住她的胳膊向后一拧,左臂上去就勒住她的脖子,紧紧地把她固定住。
“妹,好妹,你安静一点好不好?”
右少卿挣不出来,就哭了出来,“姐,你是什么姐呀,他那么欺负我,你怎么不帮我呀!你拉我干什么呀!”
左少卿终于把她按在椅子上,“好妹,听话好不好。听我说好不好?你的杜先生不是犯了事,是有人陷害他。你找处长帮不了他,只会坏,你知道不知道?”
右少卿抬头看着姐姐,“我哥怎么了,谁要害他。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
“我不知道是谁。我感觉不是外面的人,应该是我们这里的人。”
“谁呀?到底是什么事?你告诉我。”
“你听我说,不要激动,好不好?我也是刚刚知道,处长在敬业银行里开了户,可能还做了什么生意,挣了不少钱。有人把他的客户资料偷出来,交给……”
左少卿住了嘴,感到这件事里有些奇怪,这个被盗的客户资料怎么到了叶公瑾的手里呢?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说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偷了处长的客户资料。但是,不知怎么搞的,这份客户资料到了处长手里。我溜了一眼,里面的金额很大,非常大。处长生气是必然的,谁能不生气?所以他要找杜先生来问一问。”
“就这么简单?”右少卿问。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可是,这个资料怎么会到处长手里呢?”
右少卿冷笑一声,“这你都不知道,可见你没在军队里呆过,是不是?”
左少卿可不想接这个话碴,“你别费话,你说是怎么回事?”
“这是有人要检举处长,所以偷了客户资料。我猜,这个东西已经到了督查室,是督查室的人把这个东西给了处长。妈的,这个人是谁呢?”
左少卿意识到,很可能就是这种情况。但是,以她的目光来看,这件事很大,督查室的人真有这个胆子吗?她的疑心就疑到毛局长的头上。但她不敢把这个话说出来。
右少卿看着姐姐,“我总可以找处长问一问吧?他是我哥呀。”
左少卿当然知道这一点。杜自远也是她心里最重的人,最爱的人呀。她想了想说:“我看处长的意思,是想叫杜先生把他的钱全都弄回来,弄安全,也许,弄安全了,杜先生就没事了。”
右少卿噘着嘴,“姐,我要去看他,我一定要他。”
“行,行,”左少卿连连点头,“咱们下午去看他。处长把杜先生送到许府巷了。”
到了下午,姐妹俩到了许府巷。她们看见杜自远时,都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大房间,是以前的教室。教室的中间被砌了一堵墙,墙的中间有一道门,是铁栅栏门。左少卿姐妹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杜自远坐在铁栅栏门里面的一把椅子上,看着外面。
右少卿尖叫一声,“哥呀!”就哭了出来。她一直冲到铁栅栏门前,伸进去两只手,一把抓住他,“哥呀,你被关在这里了呀!”
杜自远看见她们进来,已经非常惊讶。看见右少卿为他哭泣,心里也因此感动。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互相搂在一起。
“右少,右少,不要哭,不要哭,我挺好的。”他轻声地安慰她。
“哥,他们给你吃饭了吗?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没有,我都挺好,你不要哭,擦擦眼泪。”
左少卿站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心里非常难过,也丝丝地疼,像有线从心上拉过。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让自己从以往的情感中挣扎出来。
她默默地看着房间里的情况。这种房间以前是专门用来关押一些特殊人物的。里面其实是一间客房,桌椅床柜齐全,干净整齐,还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她扭头打量外间时,不由吃了一惊。
外间原来是警卫住的。他们可以透过铁栅栏门观察里面的被关押者。但此时,外间已经完全改变了。前有两张大办公桌,上面堆满了资料和账册,还有很大的算盘。沿墙放着一张长条桌,上面居然放着手摇计算机、电话、电报机和打字机。
她这才注意到,办公桌前,还坐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长衫,戴着眼镜,耳朵上夹着铅笔。他们肯定不是看守。左少卿猜出来了,他们是银行职员。
左少卿向他们挥挥手,“你们两位,先出去一下。”
那两个人站起来,却回头去看杜自远。杜自远也看见左少卿和她的手势。他向那两个人挥了一下手。那两个人什么也没说,悄悄地走出去。
杜自远拉住右少卿的手,“右少,你看一看,我真的挺好,不要担心。”
右少卿也回头打量着周围,“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杜自远抬起头,向左少卿笑了一下,“我差不多把敬业银行都搬过来了。叶处长不放心,让我尽把他的资金撤回来。”
“就在这里呀?”右少卿问。
“是。他不太放心,所以我得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你把他的资金弄好就没事了?”
“应该是吧,叶处长是这么说的。”
“那要多久呀?”
“大约十天八天吧。”
“为什么要这么久呀?”
“有些资金在香港,有些在伦敦,还有些在其他地方。都在运作中,那边的代理人也不可能随便往回撤,他们会受损失。所以,需要一点时间。”
“哥,看到你住在这里,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也难受。好在时间可能不会很长。等我出去,我请你吃饭。左少,你也挺好吧?”他的眼睛注意地看着她。
左少卿想了一下,轻声说:“还是那样,没有什么进展。”
杜自远听明白了,“槐树”仍在危险中,也没有找到恢复交通的办法。
三个人,一个门里,两个门外,互相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连左少卿也感觉,叶公瑾是因为丢失了银行资料,自己的经济状况被泄露,因此迁怒于杜自远。情况可能并不算太坏。也许过几天,杜自远将叶公瑾的资金处理好,就会被释放。
因此,她回到办公室里,仍然把心思放在如何与“槐树”建立联系的上面。
但是,刚过了两天,也就是第三天的下午,她连续得到三条看似简单,实际却极其严重的消息。
第一件,是柳秋月悄悄向她报告的。她精心挑选的一个弟兄,一直负责监视叶公瑾的秘密住所。当初左少卿向柳秋月交待这件事时,十分谨慎,表面上是要求柳秋月秘密安排人监视钱玉红。但她心里明白,监视钱玉红的目的就是监视叶公瑾。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叶公瑾夜晚的行踪。
柳秋月说:“昨天夜里,处长去了秘密住所。时间不长,赵明贵和黄枫林也先后去了。少主,这一次,只有他们三个人,钱玉红没去。我猜想,他们一定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左少卿也有同感,心里已经警觉起来。但对柳秋月,她只是说:“你叮嘱那个弟兄,叫他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察觉。”
柳秋月小心地看着她,点头说:“好,我会叮嘱他。”
第二件,却是她自己看出来的。她一下看出来,立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下午六点钟,各监视点的报告被送回来。柳秋月正在忙别的事。左少卿就拿起这些报告,一张一张地看起来。其中一部分报告是监视那六名高官的,左少卿看得就比较仔细。这些报告都用简单的几句话,简述一天来目标的活动情况。
报告的最后,会有一两句话叙述“监视者”的情况。这个“监视者”,指的是黄枫林安置的监视点。
左少卿察觉,有几份报告说,“监视者”动静。左少卿看到这里就有些疑惑起来。她找出前两天的报告,其中也有几份说,“监视者”动静。
左少卿顿时吃了一惊。她稍微归纳一下就现,监视报告中说“监视者”动静的,是四位高官。但报告说“监视者”有动静的,里面的人干了什么,什么人进出的,却只有两位高官,他们是作战厅厅长郭重木,联勤总司令部参谋长于志道。
左少卿突然明白,黄枫林监视的目标实际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郭重木,一个是于志道。妈的,他们的范围缩小了?为什么?
第三件,也是左少卿自己察觉的。今天一天,她没有看见赵明贵的影子,他甚至连中午饭也没吃。但她知道,赵明贵肯定没有出去,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左少卿心中疑惑,他在办公室里干什么?
左少卿把这三件事联系起来,认真地想了一下,心里已经惊恐万分。她察觉,“槐树”已经有危险了,并且已经迫在眉睫了。
她感到脑中的神经籁籁地跳着,额头和脊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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