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外寂静无声。窗内,却并不平静。
轻歌原本已经熟睡过一阵,却被小腹那一阵阵的绞痛而唤醒。
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能凭着本能按着小腹,试图让肚子的疼痛减缓一些,却是无事于补。她的口中不由得逸出“嘶”的一声,脸色更是白得如雪,不见丝毫血色。她的手脚发软,整个人软软地躺在床上,手只能无力地虚放在腹前。
言渊就在她身旁,他被轻歌发出的的动静惊醒,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向轻歌。他还以为轻歌做了什么噩梦。没想到一看过去,就是轻歌虚弱地捂着肚子,整个人气若游丝。
言渊整个人都被惊到了,“轻歌,轻歌,你怎么了”他的手拉着轻歌的肩膀,却发现她的身体很冰凉,她的脸上也是沁出了许多冷汗。
轻歌此时只能无力地摆摆手,顾不了他的吃惊。她本无意打扰他,但他已经被她发出的动静吵醒了。她的大脑一阵缺氧,冷汗布满了她的全身,她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似的。
言渊看到轻歌痛得浑身打冷战,吓得一把抱住了轻歌,也不管轻歌的挣扎,穿上拖鞋,准备要往门外冲。
“言,言渊,你把我放下来”轻歌拉了拉言渊的衣袖,面无血色,有气无力,眼里的泪意开始汹涌。她痛得快要哭了。
正准备要抱着轻歌去看医生的言渊听到轻歌的话,有些气急败坏,“生病了就该去看医生你不要跟我辩”他痛惜轻歌本身就是个医生,生病了还这么固执。
“我我没事。不用带我去看医生。”轻歌这次大点了声音,但身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绞痛还在深深折磨着她。她感觉连呼吸一口都有痛意。
她不想去看医生,为了这种事去看医生,她会很尴尬的。而且,以前,也都是这么痛过来的,她习惯了。
“什么没事”言渊气得大声吼她,“人都痛成这样了还没事那什么才算有事”言渊定鼎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色看出一个答案。他从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
看到言渊像是要生气了的样子,轻歌不得已才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告诉他,“我没事,没有生病”
“你没有生病”言渊难以相信,有些疑惑,一双凌厉的眼睛在她身上审视着,仿佛要将她研究透,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来例假了”轻歌说完这句话,真想遁地而走。但她没办法,言渊还抱着她,她自己现在软趴趴的,也毫无力气了。
这原来言渊一下子怔住,定在原地,他打死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原本还急冲冲地要抱着轻歌去医院。听到这句话,他的耳朵竟有一丝丝泛红,可惜此时被痛意折磨的轻歌并没有发现,否则,只怕之后也要好好取笑他一番。
言渊缓缓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轻歌安放在大床上,像对待个珍宝似的。看到轻歌此时一直冒冷汗,还不住打冷战,他的心里也随着她,一阵一阵地泛着疼。
他从没想过轻歌有一天会在他面前这么虚弱。然而他也的确心疼万分,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减缓她的疼痛。他真没用即使拥有很多财富又怎么样在心爱的女人痛得死去活来的的时候,他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他想起什么,又急冲冲地奔了出去,连睡衣也忘记换了。
而此时的轻歌已经痛到眼前一片雪花,看也看不大清楚了。她的意识有些涣散,却还是清楚地察觉到言渊的离去,心里更是一阵难受。
他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是有多希望他在身边陪伴着她吗在这个异国他乡里,只有无边无际的痛楚陪伴着她
她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疼痛已让她泛满泪意,而言渊的离开让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孤零零地,一个人
她冰冷的泪流淌在苍白的脸颊上,发丝也胡乱地贴在脸颊边。呼吸一抽一抽的,正如同她此时身上的痛苦。这份痛楚使她的头脑不再冷静,看到言渊的离去,只觉得孤单无依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没有思考他离开的原因。
过了好一会,连轻歌都觉得自己快接近崩溃边缘的时候,“吱呀”一声,门被大力打开。
是言渊。
出了门一趟,他已有些狼狈。头上、衣服上落满了雪花,头原本有型的发型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颇为凌乱的头发。他的身上还穿着睡衣,但是好像被溅到了污水,显现出斑斑点点的污渍。他还穿着酒店的拖鞋,一只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则拎着好大一袋东西。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但也显落拓。
“轻歌,轻歌,你怎么样的”言渊紧张地询问着轻歌。他一边搂着轻歌的肩膀,一边拿着热姜茶,轻声地对轻歌说道,“轻歌,起来,咱们喝杯姜茶,肚子就不那么痛了。”
轻歌喝了一小口姜茶,哭意更深,“你,你不是走了么,还回来干什么”有些置气。
听到轻歌的话,言渊整个人心都疼了,“傻瓜,脑子不灵光了我怎么舍得把你丢在这里。来,再多喝点。”他轻轻将杯口抵在轻歌的唇边。
轻歌喝完了姜茶,才感觉好了那么一些。
看到轻歌双眼紧闭,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他问,“还痛吗我这里买了止痛药,你吃一点吧。”
轻歌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点点头,言渊又去倒了水,让轻歌就着止痛药服下。
服下了止痛药,痛意渐缓。轻歌不由得舒了口气。虽然现在仍有些绞痛,但比起之前,简直是身处天堂了。
但她现在手脚还是发软。言渊给她贴了片暖宝宝,抱着她,让她身体平躺在床铺上,更好地休息。
言渊一直在床边看着轻歌,直到轻歌终于舒展了眉头,沉沉睡去。他拉过被子,也打算入睡,却恍然大悟般看了看自己脏乱的一身,不由得嗤笑了自己,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第二天,起床后,轻歌看到床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卫生巾,吃了一惊,趁着身旁的言渊还没醒,作则心虚般,她赶紧拈了一个就往浴室跑。
待到她从浴室拖着懒洋洋的脚步走到卧室时,猝不及防地与言渊有神的双眼对视上。
想起昨天,她顿时有些尴尬,“那个昨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禁给她泡了姜茶,还买了暖宝宝,亏她还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在心里埋怨言渊的离开。
“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的女朋友啊。”言渊自然而然地说道,丝毫没有轻歌的不自在。
“可是这些”轻歌瞥向床头放置的卫生巾,还是有些尴尬,脸微微泛红。他一个大男人,跑去买这些东西,一定很难为他了吧
“哦,那些,我去超市买的,可能有点多,应该够你用一阵子了吧”言渊对此没什么概念。如果是在平时,他也会觉得一个大男人去买这玩意非常尴尬,但昨天那种时刻他心里什么也不想,就想早点买完早点回去
“什么一阵子,可以用一年了好吗”轻歌起床看到眼前那一堆卫生巾真是吓了一跳。
“是吗”有些讪讪然,言渊摸了摸鼻子。昨天,他冲进附近的超市,随便一瞥就找到了卫生巾专区,不管什么长度还是日夜用,反正他也不懂,也心急得没时间计较,直接扫进了他的购物篮里。去结账时,收银员还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估计他冲进超市时,让她觉得像是抢劫的吧。
“你昨天是不是连睡衣都没换就出去了”轻歌疑惑,昨天意识有些涣散,但她还有点知觉。
“是啊。”言渊颇为尴尬。昨天夜里,他连声招呼都没跟轻歌打,睡衣也来不及换,就出门了。他到大厅急匆匆地问了前台有没有生姜茶,他隐隐约约懂得女生来例假了得喝这种东西。他的语气又急又冲,差点把前台的小姑娘骂哭了。但那小姑娘还是替他找来了生姜茶包,见他要到外面,还提醒他买些止痛药。他就那样跑到外面去了超市还找了家药店,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夜里外面下雪,他也没顾得打伞。雪花落到他身上,冻得他有些凉。回来照顾好轻歌后,他洗了个澡,天已经快亮了。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睡,只能就着黎明,匆匆入眠。
轻歌想象着言渊穿着睡衣拖鞋,到外面超市买卫生巾的样子,十分难以相信。身为一个集团的领导人,他向来是最注重形象的。不管在公众场合还是私底下,他一直都是一副得体、稳重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昨夜,他却为了她,在异国深夜里,穿着睡衣跑去超市
轻歌侧过头,分明不想让言渊看到。其实她的眼眶微微红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还能为她做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