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1 / 1)

褚越和对新弟弟颇为上心,好像是要将先前十多年的空缺都补回来,时不时打发身边的大太监去关照。他的弟弟亦是每日晨起便先来请安,恭顺知礼,进退有度,并不会惹人厌烦。

他平日里政务繁忙,并无多少与褚沂川见面的机会,只让底下人将他每日的近况汇报上来。宫中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事无巨细,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褚沂川的一举一动很快摆在他的案上。

他恢复自由身,又有腰牌能够在皇宫自有出入,褚沂川出宫许多回。他去余家旧址祭拜先人,又去看自己未来的府邸,做的最多的,还是与一个管事商量在京中开铺子的事。

褚越和批折子的动作一顿:“开铺子?”

底下人应:“是,小王爷近日在京城买了几间商铺,看上去十分上心,亲自去关照过好几回。”

褚越和皱起眉头,想了想,放下朱笔,让人把褚沂川叫来。

褚沂川来得很快,他刚跟着侍卫练完拳脚,热的满身大汗,到皇帝面前时还很不好意思,也不敢靠近,只远远地说:“我怕皇兄有什么急事,也没来得及回去整理一番,站在此处就好。”

褚越和招手让他到跟前坐,大太监往旁边放了一个冰盆。褚沂川整理一番仪容,这才贪凉地坐了过去。

“你最近往宫外跑的勤快,还买了几间铺子?”褚越和和颜悦色道:“你想要做事,与朕说一声,朕在朝中给你安排一个职位。置办产业是好,可你的身份,这些倒也不必亲力亲为。”

褚沂川也不遮掩,直接道:“皇兄是说我在京城的铺子?那不是我的,是皇嫂的。”

皇帝顿了顿。

“你是说……皇后的?”

褚沂川点点头。

他一直牢记皇嫂交代的事情,祭拜过余家先祖后,便将此事放在首位。

慧妃送的管事早早得了命令在宫外等待,这段时日也已经找到了能生财的路子,只等人财到位,就开始大展手脚。

本金也是沈玉鸾提供的。

褚沂川手中钱财更多,本想孝敬皇嫂,可是皇嫂瞪他一眼:“那是我的生意,你出钱又出力,不就全都成你的了?”他就只好把这个念头收回去,之后办事更加上心。

如今铺子已经在京城里开了起来,生意不错,皇嫂高兴了好几日,还亲自下厨炖甜汤给他喝!夏日的甜汤放在冰鉴里镇过,冰凉凉甜滋滋落到肚子里,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褚越和拧着眉,脸色有些难看:“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褚沂川张了张口,皇帝却无心听他的话,径直起身走了出去。褚沂川一愣,连忙也跟了上去。

储凤宫里。

外面日头高,沈玉鸾躺在软榻上,宫人在旁边扇风,手边放着刚从冰鉴里拿出的果子,手中拿着一本褚沂川从宫外给她带回来的话本,好不悠闲快活。

正看到里面的穷书生考中状元,抛弃糟糠妻迎娶公主,便听外面传报:“皇上驾到——”

她对着话本里的风光状元郎翻了一个大白眼。

沈玉鸾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藏好话本,皇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她眨眨眼,索性就大大咧咧将话本摊到明面上。

话本外表看起来与普通书册并无不同,皇帝并未发现她的喜好,可依旧沉着脸,进来便问:“你在外面置办商铺?”

沈玉鸾看向他身后,褚沂川慌慌张张地追了进来。

“是又怎么了。”她气定神闲地捻起一颗葡萄:“难道皇后就不能开商铺了?”

“你……”褚越和猛地止住话头,回头对弟弟道:“你带人先出去,朕与皇后有话要说。”

褚沂川下意识先看皇嫂一眼。

沈玉鸾颔首,镇定道:“小川,你先出去。”

他这才乖乖转过身,一步一回头,好不情愿地领着宫人走出去。殿门在他身后关上,他在门前转了一圈,心中着急却又无处发泄。

他知道自己做事瞒不过皇帝,一开始就没想隐瞒,可却没想到这些时日的情谊还不足以让皇帝耐心听他说完话,让他连为皇嫂解释掩护的话都来不及说,更没想到皇帝会不问缘由直接去质问皇嫂。帝王心思难测,褚沂川努力去听屋中的动静,唯恐自己会给皇嫂招来麻烦。

“沈玉鸾,朕还以为你安分几日,是知道分寸了,如今却又去做那些多余的事?”褚越和忍着怒意,质问道:“你在宫中放肆,朕当做没看见,皇宫里也无人敢乱嚼口舌,可如今你还把手伸到宫外去,让外面人知道皇后执着金银俗物,让天下人如何看待?”

“金银怎么了?您这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金银堆出来的?”沈玉鸾剥着葡萄,又嫌汁水粘腻,丢回到了盘子里。她慢条斯理地擦手,“再说,除了您神通广大,谁还能知道那是我的铺子?”

跑出去办事的都是褚沂川,铺子也是挂在褚沂川的名下。

褚越和的脸色并未缓和:“朕的弟弟,堂堂王爷,任你使唤差遣?”

“小王爷心善,知道臣女有难处,主动提出要帮忙。”

褚越和嗤笑一声。

沈玉鸾也不脸红,“臣女是要出宫的,臣女无才,还被家里人送到宫中帮大姐姐,等出宫时年纪也大了,更寻不得好人家,只能多积攒金银傍身。由小王爷出面,也不耽误皇上的事。”

沈玉鸾又道:“大姐姐宽容大度,怎么您这般小气?”

只听她左一言,右一句,话虽有理,却说得褚越和眉心直跳,听着却颇为不顺耳。

“宫中人多口杂,如何能保证能瞒过所有人?”褚越和:“在京城开铺子,能赚到的也只是蝇头小利,你安安分分当好这个皇后,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他停了停,难得夸赞一句:“前些日子,你就做的不错。”

沈玉鸾心说:她报她的恩,哪里是为了帮他,想的倒美。

“您说的,臣女也不敢信,臣女只信眼前的实惠。”沈玉鸾抚了抚旁边话本的书页,说:“臣女就是这样的人,比不上大姐姐,您知道的。”

褚越和的目光顺势落到话本上。待看清这是一本什么书,他呼吸一顿,不忍直视地撇过了头。

沈玉致诵文著诗,风雅高洁,是京中有名的大才女,这二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怎么却差这么多?!明明从前处处模仿,学了那么多,沈玉致身上的优点,她竟无学去半分!

目光短浅,粗俗不堪!

沈玉鸾扶了扶头上步摇,珠玉摇曳,夺目生辉,今日自然也是个漂亮俗人。“臣女愚笨,谁让您偏偏挑中臣女做这个假皇后,只能您多担待些。”

褚越和彻底无言,有心再怒斥,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头疼不已。他想来想去,思及还在外面等候的褚沂川,最后只道:“你最好安分一点。”

“臣女知道分寸。”

皇帝冷哼一声,砰地推开门,带着怒火大步离开。

宫人俱都垂首静默,不敢吭声。

看人走远了,沈玉鸾才对珠儿招手,让她附耳过来:“你去告诉慧妃,就让她今日去御花园抚琴,不用多打扮,戴一根玉簪就好了。还记得泡一壶茶,一定要用明前龙井。要是不会抚琴,读书也行。”

珠儿纳闷:“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呀?”

“你听我的,照做就是。”

珠儿乖乖应下,立刻就去。

她刚踏出内室的殿门,就先惊呼一声,要传的话都险些给吓没了,“小王爷,您怎么还在这儿啊?”

沈玉鸾循声抬头看去。

褚沂川跟着皇帝一起来,却没跟着一起走,这会儿站在门口徘徊,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靠近,珠儿一呼喊,他就眼巴巴朝里面看。

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沈玉鸾莞尔,朝他招手:“过来。”

他一应声,立刻凑到了面前。

而后又想起自己模样狼狈,连忙退后好几步,慌乱地整理仪容。

“我刚练过武,皇嫂别嫌我。”

“你既然知道,下回就别一身臭汗的来寻我。”瞧他又一副嗒焉自丧的模样,沈玉鸾把眼前的果盘推过去,刚从冰鉴里拿出来的果子还挂着雾珠:“解解暑。”

褚沂川抬起手,停顿片刻,又缩了回去。

这副缩手缩脚的模样,好似又回到刚把人带出冷宫时,也是顾忌这顾忌那,小心翼翼地讨好。沈玉鸾斜他一眼,实在看不下去,抓起一把荔枝塞到他手中。

他这才说:“我是不是给皇嫂惹麻烦了?”

“你方帮过我的忙,只有好事,没有坏事。铺子的事,皇上迟早会知道,我也没想能瞒住他。”

褚沂川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神色平静,的确没有生气,这才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落下。

他转而忿忿:“皇上何必要为这件事情动那么大的火。”

这些时日,他被福公公耳提面命,身份不同以往,要明白的礼数就更多。可是私底下,福公公对他纵容,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嫂不过是托他的名义开间铺子,方才关上门,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训斥。

他心中想:皇嫂就喜欢金银,要不是皇上小气,皇嫂何必另想办法?

沈玉鸾不甚在意,“他向来如此。”

帝王的喜好只有沈玉致,她学得像,才会给她好脸色。可她学得再像,也只是皇帝怀念沈玉致的工具而已。

但她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任他雷霆震怒,还不如自己快活。

可褚沂川却不这样想。

皇嫂是他见过最好的人。哪怕与传闻中不同,她并不擅诗文,也不好风雅,不像别人说的温柔和善,她爱偷懒,还娇气,翻脸快,宫中人人畏而远之,在他眼中,那也还是处处都好。世上有那么多人,除了福公公之外,只有皇嫂真心对他好。

他生长在冷宫,明事理时就已经认命,活得再辛苦也不觉得委屈。但这会儿只一想皇帝方才翻脸无情的态度,他就心口闷涩难疏。

皇嫂也不知伤心过多少回,才能这般云淡风轻。

想起传闻里的帝后情深,再想起储凤宫送到御书房里的一碗碗汤,历往种种,列列在目。他闷头把手中的荔枝全剥了,一个个果肉饱满,鲜嫩诱人,尽数滚到盘中,被他赌气地端到沈玉鸾面前。

皇嫂什么都好,怎么就……就……眼光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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