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季鹤闻进了电梯，江楹川快走几步占据了有利位置，躲在季鹤闻身后练习元气满满的微笑。
好在季鹤闻没理会她，刚一进电梯就接起了电话，嘴里念叨的都是这个项目那个项目，显然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电梯上行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本来还有些热闹的人群在见到季鹤闻的那一刻，一声“季总好”就要脱口而出，见季鹤闻在打电话，只敢点头打招呼。
“进来吧。”季鹤闻分出一分精力给为她卖命的员工们，复又继续刚才的电话，“我过几天……”
江楹川还在那苦练表情，却见上一秒还只有两个人的电梯一口气就涌进来接近十名员工，身前也突然贴上来一个人，突然的压力令她发出一声轻呼。
“对不起，季总！”
“对不起！”
员工们已经尽力避开，却仍不免将季鹤闻往里挤，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个罪魁祸首，都觉得是自己的错，反正这种时候道歉就对了。
谁知她们季总根本不理会她们的道歉，反而转身对身后的小姑娘嘘寒问暖。
“没事吧？”
对于江楹川而言，坐电梯被挤是常有的事，大家随口说声“对不起”“没关系”就算完，根本没有人会当回事，赶着上班才是正经，要是哪天上班不是人挤人她反而还不自在了，但是这回是迎接着所有人的目光，身前还有个霸总把电话挂了对她问候上了。
江楹川受不起如此大礼，赶在季鹤闻的手碰到她之前闪开一步，后面也没什么空间，她彻底贴到墙上了，“季总，我没事的。”
季鹤闻安下心，转过身冷冷地扫了一遍围绕在身边的员工。江楹川也跟着陪着笑脸，一个个点头也算打过招呼，求求大家别看她了！
员工们果然不再看她，或低着头或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
眼见事情已经翻篇，江楹川松了口气，却注意到有一位员工举止有些怪异，只见那人右手在手机上敲敲点点，左手拿着的豆浆都要挤爆，还不忘蹭了下右边那人的肩膀，接着右边那人的手机屏幕马上就亮起。
江楹川还欲再看，电梯却在此时停下，十楼到了，员工们鱼贯而出，拥挤的电梯转眼只剩她们四个。
电梯继续上升，没了人群的庇护，那两人也老实起来，各占据一个角落，手机也不玩，就是时不时望过来的视线引起江楹川的注意，可每当江楹川回望过去，那两人又装作没事人似的让江楹川不由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电梯又在十五楼停下，那两人也一前一后出去。
“季总再见！”
“再见。”
一出电梯，那两人马上凑一起，还回头看了好几眼，江楹川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毕竟她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就常听到别人编排她和老板的风言风语。
拜托，大腹便便的油腻爹味老板，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但是群众们就是乐于见到年轻貌美的少女失足的戏码。那时候她是冤枉的，但这回，真有点说不清了，毕竟谁知道在季鹤闻脑子里她们俩的“爱恨纠葛”已经演化到哪一步了呢。
“在想什么？”季鹤闻透过电梯门的反光看着身后的江楹川。
“什么都没想。”江楹川拍了拍僵硬的脸，嘟囔道。
“呵，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醋有什么好吃的？”
说没有就要被当成欲盖弥彰，江楹川心里憋闷，脸上只是笑，季鹤闻这人好就好在擅长自导自演，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应也能独自把戏演完。
电梯终于在二十楼停下，季鹤闻率先出门，江楹川虚脱地跟在后面，比在现实世界里上了一天班还要有气无力。
“季总。”
“季总。”
一路过去，一二三四秘都放下手中工作站了起来，昨天江楹川是站在一旁看的，今天是跟在屁股后面身处其中的，虽然她们的恭敬不是对她，但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混子。
椅子还没坐热，一秘就凑了过来，拉江楹川进公司群，还提醒她记得改群名片。
一秘离开后，江楹川点开了手机，刚点进改群名片的界面，就看到手机上方不断跳出来的消息。
「你继续说啊，早上怎么了？」
「等下这人是谁？」
显然是话题聊了一半，没想到员工们会直接在公司群里聊八卦，反正坐着也是无聊，江楹川起了兴致，可惜加进来之前的信息她看不了，只能等着那人继续说了。
谁知道群管理在下一秒设置了全员禁言。
江楹川鼓捣了一番，想知道群管理是谁，这时一秘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全然失了平日的从容。
江楹川下意识心里一慌，以为一秘要交付给她什么要跟季鹤闻接触的难题，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糊弄，结果听到的却是，“不好意思啊楹川，拉错群了。”
一秘根本不给江楹川说话的机会，“我马上拉你进公司群哈！”
一秘走后，一头雾水的江楹川看了看手机里的新消息，除了有新群的邀请，还有被踢出的提示。
那个八卦才听了一半呢，还以为大家都不把她当外人，没想到是一场乌龙。
江楹川靠在椅背上，有些惆怅，这时候不由有些怀念现实世界的那个小群了，一伙打工人抱团取暖，聊聊八卦吐槽上司，不然怎么在冰冷的钢铁丛林中生活哟。
【这有什么，你也去发展几个朋友呗】
沉默了一早上的系统这时候知道打卡上班了，江楹川却有气无力的，反正她终归要走的，跟这个世界的人没什么好牵扯的。
一整个上午，都是些端茶递水的活，桌上的内线电话一响起，都不用对面的季鹤闻出声，江楹川就知道该去续杯了，她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除了要和季鹤闻碰面之外，都还算轻松。
随着调咖啡的手艺越来越娴熟，越来越贴近季鹤闻的口味，季鹤闻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
临近中午，一秘二秘已经相约离开去吃饭了，江楹川还没接到内线电话，系统先出来活动了，让她自觉去买午饭，还搞了个时间限制，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完成。
江楹川赶在电梯门关上前挤进了电梯，对着刚按下楼层的一二秘微笑。
一二秘对视一眼，也对她微笑，一秘手放在楼层键上，问道：“楹川，去哪一层？”
“和你们一样。”江楹川自觉退到角落，只想面壁思过，都怪这个系统，刚刚一二秘来邀请她她还觉着自己不饿就拒绝了，现在又主动挤进来，让别人怎么看她。
“要一起吃吗？”
“不用不用，我带走吃。”
江楹川有什么可忙的？一二秘又对视一眼，隔着裤子点了点口袋里的手机，一切尽在不言中。
“叮咚——”电梯开门声和脑内的倒计时同时响起，已经到食堂了，同样的，她只剩十分钟了。
二十楼层高的电梯，一路下来停停走走就花了五分钟，算上返程又是五分钟，也就意味着她现在只有五分钟了。
江楹川再也不管一秘二秘会怎么想她，电梯门一开就冲了出去。
她来得早，没到就餐的高峰时期，平均每个窗口前排了两三个人左右，只有一条队伍是一个人的，江楹川连忙排进去。
“可以用手机支付吗？”
“哎呀小姑娘你新来的吧，不行的呀，只能用饭卡。”
左右的队伍的人都在不断更替，只有她这队不变，江楹川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刷我的吧。”江楹川直接掏出卡放到刷卡机上，所有队伍的人都在不断增多，她过去也快不了，帮前面的姑娘解决难题是最好的办法，反正刷的也是季鹤闻的钱。
轮到江楹川了，她按系统的指示点菜，才刚点了一道，左边就传来了那姑娘的声音。
“这道菜很好吃的，我听说季总也很喜欢吃。”刘清妍也是应届生，新来公司没多久，没想到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的事就有小姐姐帮她解决，小姐姐看着还人美心善，她很想结识，努力套着近乎。
江楹川没想到那位姑娘根本没走，还要跟她攀谈起来，但她现在根本没空。
“这么好吃，那我可得多打点。”不回应又太没礼貌，江楹川不走心地随口应道，一门心思按照系统的指示报着菜名，“阿姨，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到最后左右手都拎满了，江楹川提起一口气正要离开，就被那姑娘拦住了。
“那个，我叫刘清妍，能加个联系方式吗，下次我请你吃一顿。”
时间所剩无几，江楹川刚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串数字，虽然说不想跟这个世界的人有过多牵扯，但是真的有人主动向她靠近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尝试接触，有个能和她交流的人也好，她怕自己迟早憋出病来。
当然，以上，都不适用于季鹤闻。
直到按下二十楼的电梯键，江楹川才卸下力气来，买个饭而已，比跑八百还要折寿，还有五分钟，她已经尽人事了，剩下的就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