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回家，顾衍就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九门课的授课老师轮番叫去办公室，进行学习态度上的纠正和说教，并且拿出一本巨大无比的楷书字帖，朝着他的脑门硬生生的砸下来，让他练习字帖并告诉他，想要抓住一秦晟的心就要先抓住秦晟的眼睛。
在他千方百计的逃出办公室后，还没来得及逃离学校，就被一直站在拐角处的傅明朝给逮个正着，对方以往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充斥着风雨欲来的沉寂，冷着声道：“你要为秦晟练小楷吗？可我喜欢瘦金体。”
这样的噩梦似是小说连载一般的，陪伴着顾衍渡过了两个睡眠质量极差的夜晚，导致他这两天都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学的。
顾衍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这两天老师点名次数过多，江尹和陶世知不断地提起秦晟喜欢小楷对自己造成了思维上的暗示，以及......
那节体育课上和傅明朝的距离接触过近了。
所以他才会连着几晚都做这样的梦。
顾衍坐在椅子上，掩唇打了个哈欠，因为这两晚梦见的东西元素实在过于复杂且混乱，不仅睡眠质量变差，还导致他的大脑处在了半当机的状态。
他看了眼坐在自己身侧，难得没有趴在桌上睡觉的傅明朝，对方手中的笔尖在试卷上不断跳跃着，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卷面上就出了几段漂亮行草。
没由来的，顾衍的脑子里就又想起了昨晚上做梦的内容，他的目光似是在描刻着精美的艺术品一般，从傅明朝的额线一路延伸的高挺的鼻梁，在慢慢朝着斜下方移动着。
最后，那目光停在了傅明朝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顾衍低声地问道：“同桌，除了行草，你还有其他喜欢的字体么？”
傅明朝没有答话，宛若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做着试卷。
顾衍也没期待傅明朝能回答自己的问题，毕竟他来到这儿的这么几天，傅明朝从头到尾就只跟他说过一句话，比跟对宋湘说的话还少......
“你喜欢瘦金体吗？”顾衍又问了一句。
傅明朝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他偏过视线看了眼顾衍的摆在桌子上的试卷：“还行。”
“是吧，我觉得瘦金体比小楷好看。”顾衍单手支着下巴，盯着陶世知的后脑勺回道。
片刻后，他发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含着些许惊异的目光看向了傅明朝，这应该这段时间以来傅明朝跟他说的第二句话。
但
“顾衍现在肯定在想：震惊，傅明朝居然回答了我的问题！！”
前座，陶世知凑到自家同桌的身边，捂着嘴说耳语，略微压低的声音音量却将整句话一字不差的送进了顾衍的耳朵。
原本还沉浸在傅明朝跟自己说了第二句话，两人的关系终于缓和了一点喜悦中的顾衍，顿时被这句话给抽空了所有的情绪，转而变成了抑在心底的郁闷，他点了点陶世知的肩膀，面上露出了礼貌好看的笑容：
“你想跟我打一架直说，现在上课铃响了，等下课我们去一趟厕所？那里没有监控。”
这么两天的相处下来，陶世知差不多摸清了顾衍的脾气，他神色里露出故作娇羞的表情说道：“不了不了，两个男生还牵手上厕所就不好了......”
顾衍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他想打人。
陶世知没有在乎顾衍攥紧的拳头，面上娇羞的表情收了起来，问道：“对了，这次周测试卷讲解要分组，你要不要跟我们一组？”
“分组？”
陶世知看着顾衍有些纠结的神色，“还是，你要跟秦晟他们一组？”
之前的数学课上，顾衍都是自发的跑去秦晟的那一组，但是顾衍自从那天去办公室送完检讨书后，张媛就因为家中有事跟学校请了假，所以这节课算是顾衍来到扬城一中后上的第二节数学课。
没等顾衍回话，张媛便已经抱着教材和三角尺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把上周周测的试卷拿出来，自己按分组的座位坐好。”
张媛说完这句话后，班级里零星的有几个学生站在来调换位置，剩下的同学都是按照座位表分成的四人一组。
“不是，跟我同桌一组。”顾衍说着吗，从书里抽出了试卷，将其摊在桌上。
陶世知瞅了瞅顾衍已经订正过答案的试卷，又瞄了眼自己干干净净写着78分的卷子，邀请道：“加上我和我同桌吧？刚好四个人”
“可以吧。”顾衍应着，毕竟他不答题，傅明朝大概率也不会答题，跟谁一组都是一样的。
江尹看着顾衍坐在座位上，没有半点要起身坐到自己身后的意思，小声地道：“秦哥，顾衍数学课好像不跟我们一组了。”
秦晟冷冷地朝着顾衍的方向看一眼，“随便他。”
江尹没再多言，只是有些心疼张媛数学课的积分。
之前顾衍在他们这一组时，张媛提问的题目，基本上都是顾衍回答的，虽然学习成绩差，但是数学作业这一块儿，班上找不到比顾衍更认真的学生了，只要和顾衍一组多上几次数学课，他们这一组的个人积分就可以免去假期作业的一张试卷了。
但是现在顾衍一走，他们这组的积分直接清零，因为组里没有人回答过张媛的问题。
江尹想着，面色逐渐的垮了下来，目光颇为不舍的朝着顾衍的方向看去了好几次。
陶世知也注意到了江尹的目光，半抬着试卷遮住了自己的脸，极其小声的跟顾衍说道：
“此时此刻，江尹的心里正在哀嚎着：我看的不是顾衍，是我逝去的假期和重归而来的数学试卷。”
在张媛的数学课上回答问题攒积分，碰见较长的假期能用积分免去一小部分的作业这件事儿，顾衍也是知道的。
但是相比起减免作业，顾衍对陶世知这样无时无刻都能分析别人心理，用语言描述出来后还要配上适用语气的行为更感兴趣点，只要不是分析他的就行。
于是顾衍也学着陶世知的样子，抬起试卷遮在自己眼前，轻声问：“坐他旁边的那个呢？”
陶世知见顾衍对自己的分析感兴趣，顿时兴致又起来了点，学着秦晟那副仿佛别人欠他十几万的表情，低声：“呵，男人，迟早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继续当我的舔狗。”
顾衍：“......”
“当谁的舔狗？”
就在顾衍和陶世知都拿着试卷遮在自己面前时，张媛已经踱步到两人的身边，微微俯身，轻声问道。
陶世知拿在手中的试卷顿时就掉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张媛，话语结巴：“没，没谁......”
张媛也就没有多问，她又轻飘飘的看了顾衍一眼，“第九题不抢答，顾衍你来讲解一下这道题。”
顾衍将手中的试卷重新放回了桌上，起身瞄了眼试卷上的第九题，“由题列出不等方程组，得出的定义域是x大于1且x小于或等于4，所以答案是a。”
“坐下吧，下次上课不要说与课堂无关的话。”
“知道了，老师。”顾衍坐回座位上。
后半节课，陶世知没再回头找顾衍说过话，而是专心致志的在试卷的做题旁边进行订正和总结。
顾衍也撑着下巴，盯着试卷神游。
自从来到这之后，他被老师点名的概率就在直线上升，已经到达这么多年念书时期的顶峰值了，平均一天要被点三次名，如果这个频率能转换成傅明朝跟他说的话就好了。
想及此处，顾衍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又开始趴在桌上睡觉的傅明朝，心里突生出了一种迷之羡慕。
下课后，陶世知从张媛的办公室里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他感慨道：“成绩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上课睡觉都不会被点名。”
顾衍闻言，抬眸瞅了陶世知一眼，陶世知继续说道：“而我只是小声的说了两句话，就因为没有回答出老张的问题，喜提抄试卷一遍的奖励一份。”
“恭喜。”顾衍没忍住，道了句贺。
陶世知将桌上的试卷收起来，说：“听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放学去试试？”
这两天，顾衍的书包里平白多了不少的小零食，薄荷味硬糖，黑巧，抹茶曲奇饼，陶世知觉得顾衍应该和他一样，都喜欢甜食。
“什么甜品店？让你同桌陪你去。”顾衍原本还在转笔的手顿了顿。
陶世知站在那儿没动，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楚渊他不吃甜食......那个甜品店好像叫，蓝调月亮船？去吧？反正今天是周五了。”
顾衍记得，原文里的傅明朝在吃这一块特别挑，但是傅明朝特别喜欢学蓝调月亮船的椰奶小方。
“行吧，那我勉为其难陪你去一趟。”
之前在看《绝对宠溺》的时候，顾衍就想过去甜品店买一份椰奶小方，但是因为各种事情，这个想法一直没能实现。
现在，他可以去尝一尝傅明朝最喜欢的甜品是什么味道了。
陶世知见顾衍应的干脆，原本因为抄试卷而低落的心情顿时好起来：“行，那傅明朝去吗？”
顾衍瞅了眼傅明朝，“他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