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陈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回到了五年前的夜晚,陈遇珩也是这样带着血,他孤立无援,陈遇珩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在抗争,他眼里都是泪,摇着脑袋,没有回到陈遇珩的话。

不是他不要陈遇珩,是陈遇珩把他越推越远。

陈遇珩好似已经临近奔溃的边缘,他发了疯一样的敲打自己的头也,又癫狂的去踹沙发,手上还拿着淌血的刀,陈秋惊恐的看着发狂的陈遇珩,有种陈遇珩随即会提着刀上来把他碎尸万段的错觉。

陈遇珩咚的一声跌坐在路上,眼里的血色逐渐褪去,陈秋从来没有见过陈遇珩这样的神情——他以前虽然也淡漠,却从来不曾露出哀凄的色彩,可是如今他坐在那里,好似很快就会离开。

陈秋见着陈遇珩无声的笑了下,继而拿刀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下,锋利的刀破开衣服,划开了陈遇珩的皮肤,刷的一下鲜血涌出来,陈秋瞪大了眼,身体已经比思想更快一步冲了过去,死死抓住陈遇珩的手,尖叫道,“别再这样了。”

好似真的回到五年前了,空气里都是血腥味,让陈秋有想吐的冲动。

陈遇珩笑吟吟的看着陈秋,“我这样,哥哥不会很开心吗,哥哥恨我对你做出那些事情,不想报复吗?”

陈秋看着他凄然的笑,内心悲痛无比,他是恨陈遇珩,但绝非要陈遇珩丧命,他颤抖着,握着陈遇珩的手,艰涩的说,“不是人人都是你,陈遇珩,我妈对不起你妈,这是上一辈的事情,不应该由我们来买单......你妈妈在天上也绝对不会想看你变成这样子的,求你了,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

陈遇珩猛地打断他,“到此为止?哥哥,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停下来吗,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啊,既然你都无法忘记,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

陈秋彻底明白和疯子是说不了道理的,他无力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哥哥还是要走,对吗?”陈遇珩死死的盯着他。

陈秋有预感,如果他此时不能离开,那么接下来再也没有了机会,他在陈遇珩眼里看到狩猎者的光芒,要用巨大的网将他抓起来,丢到只有陈遇珩一人能踏足的地方。

恐惧将陈秋淹没,他惊得松开了陈遇珩的手,跌撞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遇珩呼吸沉重,陈秋抿紧了唇,目光在偌大的陈家别墅打量一圈......趁着陈遇珩受伤,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他逃出去了,陈遇珩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他。

像是感应到陈秋的想法一般,陈遇珩的表情迅速拧了一下,而陈秋已经不管不顾的往大门口冲去,他像一只逃出生天的鸟儿,停止不了自己的脚步。

心脏跳得很快,砰砰砰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呼吸到外头空气的那瞬间,陈秋有获得重生的激动,但他不敢停下来,他身后有最凶残的野兽在追赶着,只要被他扑倒,顿时血肉模糊。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显得很清晰,一下下重重打在陈秋的心上,微风的风呼呼从他耳边刮过,他大口喘着气,一步都不敢停下来,离开多年,这儿的每一条路他依旧很是熟悉,他拼了命的跑,没一会儿,便听见身后有追赶的脚步声。

不能被抓到,绝对不能被抓到......

陈遇珩没想到陈秋会趁自己受伤的时候逃出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到陈秋擦过大门的衣角,他投入夜色里,化作黑夜里唯一一抹光亮。

如今这抹光亮就要远离他而去,五年间所经受的折磨排山倒海的打击着他,没有陈秋的日子像是在炼狱里行走,陈秋是他的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又怎么会允许仅有的生机逃离。

陈遇珩感觉不到痛,眼里只有前头仓皇而逃的身影,那么单薄,风吹就能走一般。

他得知严寻订了飞往x市机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他的哥哥在骗他,说的什么不会离开,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思及此,陈遇珩五脏六腑都让人撕扯开般,曾经那么信赖他、畏惧他的人,如今也长了翅膀,处心积虑要远飞天空。

折断他的翅膀,让他想走不能走,让他再也不能忤逆自己......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陈秋被风一吹,满脸的热泪染上凉意,他做不到,他无法学着陈遇珩一般去窥探人心,也无法跟陈遇珩周旋,他太累了,他只是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眼前骤然刺入一道光亮,不知道哪家的人喝醉了酒竟然在香山别墅区开这么快的车,冲上去,只要冲上去,巨大的冲击力会把他的骨肉分离,他的脑袋会重重的砸在地上,又或许车子会从他身上碾压过去,让他张嘴只能吐出鲜艳的血污来,再也不用去面对那么多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死了的话,就会解脱了吧。

陈秋没有止住脚步,往那束刺眼的光飞奔而去,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结局是如何,却也甘之如饴。

车子呼啸而来,陈秋被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猛地一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他弹向一侧而去,半边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却不是预想中的疼痛,耳边响起一声肉/体被撞击的沉闷声,在夜里显得很是可怖。

陈秋颤巍巍的睁开眼,只见车子已经急刹车,而不远处,躺着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接着车灯,他看清楚了,陈遇珩躺在血泊中,身子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趟着,陈秋呼吸停滞了,眼前一片黑,过了好一会,才放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的往不远处爬去。

到处都是血,陈遇珩身子都被染红了,陈秋伸出十指,颤抖得不像话,却不敢去碰陈遇珩,他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许久,才破喉大喊,“救护车,叫救护车......”

陈遇珩还未全然失去意识,被血污遮盖的眼睛费力的抬了一下,张了张嘴,有鲜血不断涌出来,可他还是蠕动着双唇,尽管没有声音,但陈秋还是看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他说,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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