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贵派的叶副宫主?”
紫玄子稍微侧头凑向雪麒麟,压着声音询问,得到了雪麒麟的否定。
“不是小震,是其他人。”雪麒麟顿了顿,“我不认识。”
“对呀对呀,叶叔叔的气息才不会如此……媚里媚气的。”
作为纯粹的“灵性存在”天玑对气息敏感度远超他人,可以分辨一些寻常人难以分辨的细微差异。
有言道,气息如人。
天玑凭着气息感知,对于现在身处院子之中的天境武者感到了反感。
“难道‘文王’殿下还邀请了其他的天境高手?”紫玄子沉吟着说。
“鬼知道。”
雪麒麟耸了耸肩。
她倒是不怕其中有诈,毕竟她要将这里夷为平地也只是翻手覆掌之间的易事罢了。
“请问……?”
见两人久久没有动作,侍女终于有些忐忑不安地询问。
她好像毫不知情。
雪麒麟已经感知到齐绮琪的气息,她正处于另一座院子之中,旁边还有水云儿、夏雪和叶震等人的气息,他们全都待在了另一座院子。
就在雪麒麟思索着要不要进去一探对方在耍什么把戏之际,里面的却先有了动静,她能够感受到对方渐渐靠近。
那位天境武者想必是察知到雪麒麟的到来,打算出来露面了吧。
没多久,那道摇曳的身姿就出来露面。
──妩媚。
如果要形容现身于此的那位女性,雪麒麟会毫不犹豫用上这个字眼,因为那是最能捕捉对方的字眼。
走着蛇步,轻扭着腰现身的女性艳丽无比。
妆不浓。
仅仅是用深红的唇彩鲜艳了那丰润的唇,还有在那深刻双眼皮轮廓的翘尖处饰以深红色的眼影,而那鹅蛋脸孔颊处的红晕应该是天生的。
不过,这妖艳娇容并非最吸引人注意的地方。
她那玲珑浮凸、在肉感和窈窕之间维持着脆弱平衡的丰满且高挑的身体很难不叫人驻目着眼。
这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性有着引人暇想,堪称“下流”的玉体。
而她显然没有加以隐藏,反而当作自傲的资本展现出来。她身上穿着的那一身十二单衣看似隆重繁琐,但无论是胸前的一片白腻和已然可见的深幽之谷,还是盘成髻以多支发钗装饰的头发之下所坦露的脖子,抑或随着走动裙摆荡漾间自摆缝处不时露出的丰腴大腿都无处可藏,都被主人毫不在意地展现于出来。
嗯,看上去就像极了雪麒麟记忆中的和风花魁。
“奴家恭候已久。”
女性止步于无言的雪麒麟面前,躬身之间叫人更清楚窥见她胸前的傲人和丰满,优美的肉体线条之间点缀着些许香汗,并随主人的呼吸而起伏。
所谓的绝色尤物大抵如此。
紫玄子没有多看,反而是雪麒麟多看了几眼。
“我不认识你来着。”
强令自己移开目光后,雪麒麟凝视对方抛出问题。
“但奴家可认识你哦。”
女性举起好几层的大袖遮嘴,咯咯地直笑。
“姑娘可是最近名震天下,在帝都之乱中在世界人展现了无比风采,驾御万象、驱使森罗翩翩起舞的‘阴阳鲤’。”
凡是个人,被他人赞许总会不禁感到得意,雪麒麟也没有例外。
但是,她也很清醒,没有被眼前女性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媚意给勾引得头晕转向。她肩上的天玑也浑身毛发倒竖,对女性投以敌意的眼神。
唯独紫玄子保持沉默。
“按你的说法,华朝上下都认识我,我岂不是都要和他们交朋友?小姑娘,我是在问你,你是谁。”
雪麒麟没好气地稍稍端起架子称呼对方为一声“小姑娘”。
她不知道对方年纪几何,但是她是宗师对方是天境,这就足以让她在对方面前摆出长辈的态度。
“已经很久没有人称奴家为小姑娘了。”
女性甜腻地说,舔了舔艳红的唇瓣。换成是个普通男子,恐怕在这当下意识里就只剩下对这名女性施以各种侵犯的妄想了。
接着,她微笑,妩媚极了。
“奴家乃护剑众之一,华雀。现为‘文王’殿下的利刃和坚盾,师出‘无名小派’。”
原来是护剑众的人,雪麒麟记得天璇宫也有弟子加入其中。那名为银屏的天境少女还是叶震的小师妹。
依她所知,护剑众都是从宫外门派里抽调的,负责守护皇家要人。
他们有着传承多年的传统,里面个个都是天境高手,也有着作为朝廷和武家关系和谐的彰显意义,说不定当时设定护剑众的人还考虑到相应的教化作用,想要告诉武家之人,身为武者便应当守护皇家要员。
“──你是魔教的弟子吧。”
沉默至今的紫玄子一开声就语出惊人。
“魔教?”
还有这东西存在?雪麒麟诧异不己。
“这位一定就是紫玄子前辈了。”
被挑明身份的华雀转终于把视线投放在并肩站在雪麒麟旁边的童子身上。
“魔教已经在多年前覆灭,奴家可没有这般老呢。”
总觉得有一种避重就轻的感觉。
“正确来说,是两百五十七年前。”紫玄子精准地指出。
“嗯,是吗?”女性歪起脑袋想了想,“大概是吧。”
接着,她调侃一笑。
“不过,奴家就算是魔教余孽,紫玄子前辈又该当如何?打算替死行道,在此击杀奴家吗?”
“小道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自然不会行那辣手摧花之事。”
紫玄子也以开玩笑的口吻回应。
“哎哟,没问题吗?”华雀笑得更媚了更妖了,“在雪姑娘面前调戏奴家。”
“哟哟哟,我可不在意他调戏谁。”
雪麒麟没所谓地摊了摊手,然后正色地问道:
“我比较在意,你在这里等我干嘛。怎么样?方便答我一下咩。”
该说正题了吧?她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真没趣呢。”
华雀嘟着嘴巴,孩子般们抱怨着,但随即又道出了来意。
“‘文王’殿下有请,特令奴家在此静候带路。”
“嘿,还真大阵仗咩。”
这文王想见自己?雪麒麟在意外的同时,不禁发出调笑。
“我家的孩子都在那里了吧?”她又问。
“姑娘真聪明,贵派几位贵人都已经先行一步。”
华雀点了点头,分别看了看雪麒麟和紫玄子。她至今没有理会那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侍女。
“两位请吧。”
“我也在受邀之列?”在动身前,紫玄子询问了一句。
“齐宫主早就向文王殿下提及紫玄子前辈的存在。文王殿下的意思,是无任欢迎。”
华雀向紫玄子送出一个媚眼。非是勾引,更像调戏。
“奴家个人也是如此。”
紫玄子苦笑两声,华雀接着对两人做出请的手势。见两人似乎要跟华雀离开,侍女终于慌张地插话:
“这……”
她大概是想说这不太妥当吧。
华雀转目向她,脸上笑意骤敛,不咸不淡地说:
“小侍女,这是文王殿下的意思,你没必要在意。负责任是好事,但不会灵活变通,就倒未必了。”
“我……”
似乎被吓到了吧,侍女脸色有点发青。
“别吓人啊。”
雪麒麟看不下去,主动介入到两人之间,她告诉侍女没有关系的,让她先行退去。
侍女犹豫了十多秒,才行礼转身走去。
“雪前辈,还真有温柔一面。”华雀甜笑着说,“奴家自愧不如呢。”
“得了吧你。”
雪麒麟翻翻白眼,能够体会到华雀的口不对心。
“明明只要让侍女说一声就好了,用不着搞这么一出吧?”
“文王殿下说,两位一位是天璇宫师祖,华朝绝无仅有的宗师之一,另一位则是道一教师祖,成名已久的大天境高手,如果不是有主人之不便,他理应亲自迎接两位才是。”
漂亮话谁都会说,雪麒麟不可受这一套。
“哇,皇子亲迎呢,我可无福消受了。”
“还望雪姑娘可以理解奴家之主的难处。”华雀脸色稍黯。
时至现在,这是她第一次把最真实心情放到脸上表现的一次。
雪麒麟没有为难别人的喜好,也有点好奇文王特地将天璇宫一行请过去他的院子里是出于何种目的,于是便摆着手说:
“带路吧。”
华雀感激地笑了笑。
“两位这边请。”
然后,她便摇曳着蔓妙的身姿,成为了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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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贵为皇之子,身份之尊贵非同小可。
他所待的院子自然是整家“玉楼”最为尊贵的,不但位置讲究,而且里面的装潢也相当华美。
跟着招枝花展的华雀不断前行,沿着长廊绕过转角,最终所抵达的那一厅子,隐隐传来主客相谈甚欢的声音。他们似乎正讨论着洛阳周边的趣闻逸事。
看来并非宴无好宴啊,雪麒麟松了气。
华雀止步在大厅门前,客气地示意让雪麒麟和紫玄子稍等。
门前两名带刀侍卫一言不发地打量了几人一眼,没有多作询问。如果不是华雀在场,他们会在雪麒麟两人还没靠近过来,就主动上前拦截了吧。
“去通传殿下,雪姑娘到了。”
华雀对其中一位侍卫吩咐说。
那名侍卫点了点头,转身就推门走了进去。没多久,雪麒麟就听见貌似是文王的声音,高喊了一声:“快请!”
“文王殿下有请。”
出来后,那名侍卫便打开了厅门,让出道路予几人进去。
隔着屏风,雪麒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几人才越过门槛,侍卫便关上厅门。
华雀带着两人绕过屏风,并提醒说文王殿下不拘礼节,意思是要雪麒麟和紫玄子不必多礼。
然后,映入眼里的是多道熟悉的身影。
齐绮琪、叶震以及夏雪等人都在,他们分别坐在厅子的两边,而高座于主座上的,则是位文质衫衫的男人。
他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罗服。
儒雅的面容透着淡淡的风流,文气中又有点不羁,那修剪整齐的小胡子叫男人看上去稍显潇洒飘逸,算得上是个俊美男子了吧。
雪麒麟没见过秦煜,不知道这名文王殿下究竟像不像他的父亲,但他和九公主秦时雨倒是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哪怕两人都得益于皇家的血脉优势,有着出众的容貌身姿。
“有言道闻名不如见面,今次小王得见雪姑娘缱绻娇容,才真正体会到能够翻掌覆云者竟并能长得如此娇俏。”
座位上的秦睿叹赞着起身,纡尊降贵地主动走了过来。
“幸会,雪姑娘。”
秦睿大气地笑着说,竟对雪麒麟拱手,行了个武者的礼仪。
“小王虽身处洛阳,但与雪姑娘见上一面,这还是第一次。”
“啊……”
这该如何回礼是好?雪麒麟有点头痛了,呆站着没有反应。齐绮琪的视线瞬间如针般射了过来,扎在她身上提醒她务必慎重应对。
“彼此彼此。”
雪麒麟硬着头皮,笨拙地回了礼。
大概是在取笑自己拙于应对,雪麒麟隐隐听见夏雪克制的笑声,而齐绮琪的视线也变得更锐利了一些。
那礼确实不太合规格。
但是文王并没有多作计较,反而欢喜地笑了两声。
“雪姑娘赤子之心诚可贵,快人快语也无不可。”
果然如华雀所说,这位四殿下并不拘礼吗?雪麒麟暗自想着,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对四皇子多了几分好感。
她原本并不喜欢皇家人。
爱屋可及乌,而“厌”屋亦及乌,雪麒麟对天之子秦煜连一丁点好感都没有,甚至是有点讨厌。曾身为现代人的她可没有所谓的皇权观念。
文王将视线转向紫玄子。
“紫玄子前辈,小王倒是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应该是以前的武林大会吧?当时文王殿下也有来观赏。”紫玄子从容地回答。
追忆的眼神被展露出来,秦睿表情复杂地长吁了口气:
“是啊,当时本王还是居于深宫中的皇子罢了,还未被封王,华朝也非是现下的情况。”
“殿下,你最好慎言。”
听文王口出不妥,绕到他身后归位的华雀嗔道:
“奴家可不想再打发那些‘老鼠’了。”
“雀儿所言甚是。”
文王刮了刮华雀的脸颊,两人看似关系暧昧。但从他们加以遮掩的情况看来,倒是光明正大得很,也正正应了旁人对文王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