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陆陆续续进来了,一开始也注意不到什么异样,直到第一个人发现了鹤缄桌子上像是示威一样的一摞厚书,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宋执梳似乎是满不在意地点着桌子,鹤缄只是自顾自地背书,两个人看起来如此得沉默般配,却刺了某些人的眼。
王智恶毒地盯着前面融洽和谐的两个人,手上紧紧地攥紧笔。偏偏旁边的小弟还不长眼色,凑上来就是一把煽风点火:“王少爷,你看这宋大小姐和鹤缄那小子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还有,鹤缄哪里来的钱买书啊?不会是为了给咱们示威吧?”
王智被他叽叽喳喳吵得脸都黑了,自己又不是智障,他说的自己也明白的过来。怎么欠欠的呢?
“滚!”他踢开小弟的影子,低声吼了回去。
王智在学校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脾气狠暴,行事恶毒,把他那个靠着不干净手段白手起家的老爸的“优点”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下来。许是这小家子气的通病,他这种yin暗的人往往喜欢欺负弱者,尤其是鹤缄这种不反抗、不反驳的人尤其深得他心。王倩是他的大姨,他妈妈的姐姐,当初在他们富裕并且在商场小有名气成为后起之秀的时候,就腆着个脸来想要求一份工作。
正好,他们班缺一个英语老师,王家虽说比不上一流世家,更别提百年世家,但是在这学校势力还是排的上名次的,再加上王倩的学历不低,水平也不低,便直接让混进来了。
这不,狗多衷心,一进来就知道逮着谁欺负。
不错,鹤缄英语书上侮辱人的涂鸦是他画的没错
之前他是唯一能在这个班上和宋执梳说上两句话的男生,这可让许多人羡慕嫉妒恨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还有可能往上爬,结果谁知道宋执梳什么时候被鹤缄吸引过去了。
他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了,他能和宋执梳说上两句话是因为他每次来带的饭正合原主口味而已。
宋执梳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单词,心累地叹了口气,嘴里哼哼唧唧地念着。
这什么玩意儿,烦死了。
她正叽里呱啦地背着,耳畔忽的起了声
“宋同学要是不会背单词我来教教你吧。”
宋执梳抬头,见何生关心地看她。她蹙眉,只觉得警惕。这个人的眼神和他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一样。
再说了,她不会背单词你怎么教不都那小样么?
不过想起来鹤缄尊师重道的习惯,她还是牵强地上提了嘴角,僵硬道:“本小…我不用,我会背,老师你还是去管管后面的吧,或者其他不会背单词的人………”
“可是他们看起来不太喜欢背书的样子,”何生就像是没发现她的拒绝一样:“他们有他们的特长,这也没什么,我看宋同学很想背书,但是又很吃力,所以想来帮帮你。”
本!小!姐!不!需!要!
再磨磨蹭蹭的把你赶下台信不信
她正要说话,鹤缄却往她这边靠了靠,肩膀往前伸,巧妙地遮挡住了何生悄无声息地接近。
何生危险地眯起眸子,看向听闻宋执梳靠的近的少年。
鹤缄
他仿佛是施舍一般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禁嘲讽
学习好怎么样,有宋执梳在旁边护着怎么样
有了那种病,最后进了社会照样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罢了。
“鹤同学,不要和女孩子靠的太近哦。”何生压低声音,似乎是给了一个忠告,弯下腰却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其中翻滚的浓烟呛人
每当何生不耐想要驱赶一个人而用这个眼神的时候,那个人总是会吓得每次离他远远的。
更别提这个说句话都得喘口气的鹤缄了
谁知,当他对上鹤缄的眸子时,那之中骇人的死寂与平静却让他心头一跳。
他怎么会被吓到呢
这可是鹤缄啊
何生想要压下心头直升的危机感,想像刚才一样笑话这个人的缺陷,可眼睛却纹丝不动,不可动弹地看着鹤缄。
这人瞳孔黝黑,像极了浓密五无星,伸手不见的黑夜,是永不可战胜的安静,也是永不可触碰的深渊。
他们两个对峙的场面宋执梳可注意不到,她只能根本自己一向敏锐的第六感去判断何生这个人绝对有足够的表面功夫,是个两面三刀的标准人物,而现在就这么赤luo裸地看着她的小宝贝
那肯定是对她的小宝贝有所图谋呀!
宋执梳一下子紧张起来,拉过鹤缄,对何生也不再客气,下了逐客令:“本小姐说了,不要你教,你去别的地方。”
何生巴不得呢
他不甘,却又不敢再看鹤缄,只是带着满腔的思绪尴尬地上了讲台。
宋执梳刚才没发现鹤缄的动作,见自己再一次成为了以势逼人的人物,感到心累。
“鹤缄…我没有…”
“他坏。”鹤缄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相比于一开始说句“谢谢”都要抖三抖,现在的他和宋执梳简短地交流已经是得心应手了,见宋执梳看他,他以为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又补上了一句:“以后,不接触。“
想让宋执梳听何生的话去办公室的时候,鹤缄只注意到了何生看宋执梳的神情不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只是明白他很喜欢宋执梳。
被一个老师纯粹地喜欢其实是很不易,也是很有好处的事情,至少在一中是如此。鹤缄作为一个从来到现在都没有收到过一个老师的正眼的学生,他希望宋执梳可以靠这个来接触老师,进而接触更多的人和事物,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倨傲不驯,这样的性子,迟早会为她惹来祸端。
但是刚才,他看懂了这个人。
不可以,宋执梳不可以接触这种人,更不可以与他交好。
鹤缄捋得清一切事,他说完这几个字,便垂眸不再思考,尽快进入背书状态。
宋执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