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凉。”
见他如此抗拒,宋执梳的嗓音染上了傍晚的凉,她回头,想要牵上殷凉的手,还未触碰到,当事人就忙不可跌地后退了一步。看到宋执梳疑惑又带了些恼意的眸子,他再次垂下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头颅,偏过头,不去看她。
宋执梳的确是有些生气了。
但是这是反派,而且这次的事情有她的一份责任。
“拉着我。”
她什么都没说,汽车喧嚣而过,宋执梳伸出手,似乎是最后的底线,那明晃晃的白皙皮肤晃了殷凉的眼,他犹豫着张开了手,再快要触及时,触电一般地收了回去。
“………”
一时无言。
“你在和我闹别扭吗?”
宋执梳停下来,倚着旁边的树。裙摆翻飞,划破空气,裂痕生芽发根。
殷凉握紧拳头。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眸中碎裂的冰山渐冷。他退后了一步,冷漠道:“我想回我自己的家。”
“哦。”宋执梳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大家都明白的,殷凉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执拗,那只是一句只不过是告知的话语,她甚至都不想应声。
殷凉没有立刻走。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凝视着面前神情悠悠的女孩儿。
走吧。
他想着,不知为什么笑了笑,只有一瞬,便被天边的茬云晕染了灰黑,脚上的步伐也沉重了起来。他咬牙,吃力地前行。
“然后呢?明天什么时候来上班?”宋执梳打开手机,看见梁泠给自己发来的消息,看着他停下来的脚步,懒洋洋地解释道:“你的下一个剧本已经到了。”
“不来了。”殷凉咬唇,垂下的眸子淡薄得骇人。
他不想再和这个世界有任何的牵扯。殷凉明白,今天的事情和宋执梳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不应该发展成这个样子的,永远都不应该的。但是事实上,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让他不得不直视自己的雀鸟的契机。
殷凉能有多坚强,他涉世未深,不懂情长浪漫。在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的时候,竟然还要宋执梳来替他摆平。
从前之时,他对于这些问题漠不关心,本不在乎,又何必浪费精力。但是当一切放在了宋执梳身上时,恐惧,悲伤,退缩,一切他从前未曾体验的感情就这么上涨,溺到了鼻腔,呛得喘不过气来。
他到底又有什么能力让宋执梳对他的热情永久不散呢?
殷凉继续迈开步子。
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也就罢了,为何非要弥留遗憾呢?
“殷凉。”
他没停。
“殷凉,我让你停下。”
人流熙攘,脚步依然匆忙坚定。
“你再敢往前走,信不信我找人砸了你家。”
阿梳,你找不到的。
我已经都不明白我的生存是何意义。
走走停停,风餐露宿。
有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遇上呢?明明世界如此空虚,却偏偏残存让他心动不舍的余温。
殷凉从来没有和谁保持过很久的关系,无论是剧组,同事,亦或者是一些虚伪迎合的朋友,通通都是在相处了那么几天,他就会因为性格上的原因被嫌弃,被抛弃。又或者,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他们保持一段长时间的关系。宋执梳是第一个,第一眼望过去,就想要独占的人。
但是他自卑。殷凉一直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如此不合时宜,一定是自己与他们格不相入罢了。世上灵魂许许多多,形形色se,他却遇不上一个知己,仅此而已。不过今天,一切都被撕扯开,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他和这个社会完全脱节。不过只是丢了钱而已,他甚至想不出应该做什么。这不是他的理由能够弥补的,他就是融入不进这个世界。
自然,融入不了社会的宠儿:宋执梳。
阿梳,我到底以什么资格和身份和你站在一起呢?
殷凉的步伐越来越快,升起了风。
“殷凉!“
他瞳孔地震,脚下的步子猛然停顿。
他的女孩儿刚才的声音能够粉碎所有的吵杂重重砸进他的耳朵,无论何时。所以殷凉现在很清晰地听见,那短短的二字哭腔里面,蕴含着多少的愤怒伤惘。
他回头了。
看见他的女孩儿的眼尾被橘阳染上了夕阳,红而柔动。
殷凉太清楚了,他这一回头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他将再也不能放弃掉这个女孩儿,再也没有任何勇气像刚才一样决绝地离去:虽然没有成功。
但是一切的一切,在触及到她眼角沸腾的泪花时,都显得微不足道。
消散进风中去吧。
宋执梳见他转头,反应过来,去擦拭掉脱落而出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正好碰上了红灯变绿,她冷目,顺着眼角的伤悲结成冰花,漠睨了他一眼,便毫不留情地大步向前走。
仿佛是要脱去一切的耐心与温柔。
阿梳
阿梳
殷凉呼吸一滞,他摇摇头,不假思索地便飞奔过去。
他不喜运动,刚才离得距离不近,他逃的太远,现在正是交通高峰时间,他前面堵着川河,眼睁睁地看着宋执梳孤寂而又瘦弱的背影消失在人山人海。
殷凉忽而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
他追不上。
一直都追不上吗?
[叮!攻略目标黑化值+10,目前黑化值70]
[执儿!女人怎么能闹别扭呢!现在快点回头去强吻他呀!]自从结了婚之后,白团子整个人都慈爱了许多,他通过自己的小望远镜看见殷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口,神色悲寂的模样,心里都觉得心疼。
宋执梳眼里的泪还在掉。
她也委屈呀,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又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就被殷凉直接给关进了死牢。
怎么拍,怎么打那扇冰冷的铁门,对方都只是给他一个冷漠而仓促的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