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替嫁小吃人(1 / 1)

四周静得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尴尬得连狗子都不敢大声喘气。

重越胸腔之下的柔软,又“砰砰”跳了两下,那一处似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生长。

他本无心,从未体会过心跳。

可就在刚才小徒弟对他说那番话时,还未长全的心脏竟连续跳动多次。

重越单手捂着胸腔部分,冷酷的脸上多了几分茫然。

高玥厚着脸皮打破沉默的氛围:“师尊,你刚才扎得我手疼,怎么都没一点愧疚之心?好叭,阿月大度,原谅你了。”

重越拿手轻轻摁压了一下胸腔,望着眼前这个厚脸皮的小徒弟,努力从脑中找出一个词汇,来形容刚才的感觉:“很土。”

阿布崽也觉得主人这个形容词非常准确到位,也“汪”了一声。

高玥搓搓手,把头耷拉下去,唉声叹气。

重越见她一脸沮丧,把手搁回膝盖,淡淡道:“筑基异兽灵根修之不易,为师替你护着。”

女孩的沮丧立刻烟消云散,声音脆亮:“谢谢师尊!”

梁军御剑小分队已抵达敌营上空,按照高玥提前的计划,他们掐准时间,点燃炸-药,精准地朝下丢去。

炸-药坠落过程中,火信“滋滋”燃烧,刚触及结界,便“砰”地一声炸开。

这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就连高玥所在的位置也跟着一阵地动山摇,阿布崽吓得夹紧尾巴,把嘴筒子搁在了高玥腿上,以求安抚。

岳军一片混乱,因结界被炸开,营中也不断受到天降炸-药的轰炸。

轰隆隆~

轰隆隆~

迟不谢从梦中惊醒,掀开锦被下床。

他刚一走出营帐,一枚炸-药在他不远处落下,诈出一个巨坑,泥土四溅。若不是他防御及时,定被炸得血肉模糊。

军营将士们乱成一团。

迟不谢看着空中不断往下投掷炸-药包的梁军御剑修士,拿过弓箭,吼道:“给我把天上的都射下来!”

岳军军士立刻整齐列弓箭阵,万箭齐发,朝天上射去。

空中的御剑小分队并不恋战,带队的副将大喝一声:“撤退!”

小分队刚撤,迟不谢还没缓过劲儿,就听身边一名副将大喊:“将!将军!你看!”

岳军营帐防御被炸开,此时乱成一团还未来得及整顿,就见不远处有三头巨型蜥蜴兽载着满满当当的炸-药,朝这边狂奔而来。

其中一头蜥蜴上,站着一个身着甲胄,挥长鞭的漂亮女孩。

她的长发被金冠竖起,额间戴着银制抹额,一身金光闪闪甲胄将她丰满身姿裹得曲线分明。

若是在其它场合看见这般美好的女性,在场军士没一个能把持得住。可这是在战场,为了生命安全,没一个敢放松警惕。

高玥长鞭高甩,骑着三头巨兽奔进敌营,嘴里大喊:“迟不谢,本仙女在此!”

迟不谢看见蜥蜴脊背上英姿飒飒的女孩,骂了一声:“高玥!给我把她射下来!要活的!”

他拉弓满月,三箭齐发,朝高玥射去。

咻咻咻——

众军士也齐齐去射高玥,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雨朝她袭去。

高玥四周有元婴结界加持,没那么容易被射中,箭雨在触碰到结界时便被挡了回去。

三头巨蜥冲进军营,高玥朝迟不谢做了个鬼脸,她大喝一声:“迟不谢!我爱你全家!”

丢下这句话,女孩点燃巨蜥身上的炸-药,挺拔的身躯跃下,就要跌落地面时,又被一只飞来的白狗接走。

高玥紧攥着狗子身上的甲胄,头也不回冲迟不谢挥手告别。

迟不谢气得直咬牙,同时也意识到对方给他送上的是什么大礼,立刻下令:“快!结阵!射杀三只巨蜥!”

巨蜥们被高玥操控,压根无法自控。它们只能一往无前,冲入岳军腹地的同时,身上炸-药便“砰”得一声炸开。

这一炸,三只巨蜥血肉模糊,灵根却被保住。

半个岳营被毁,异兽营的栅栏被炸开,里面关着异兽受惊,无数异兽奔逃出来,漫无目的地四处逃窜。

即便迟不谢的军士在关键时刻结下防御阵法,却依旧被炸-药威力波及,死伤惨重。

一瞬间,整个军营伤亡过半,血腥弥漫。

迟不谢望着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都倒下,愤恨得直咬牙,又想起高玥刚才那番话,气得双眼通红:“高玥!老子要杀你全家!”

他们这边还未缓过劲儿,军营正东方,传来浩浩荡荡地厮杀声。

副将禀报:“不好了将军!荣俞带军从正东方杀过来了!”

迟不谢从脊骨里拔出金斧,扛在肩上怒道:“奶奶的,高玥,老子他妈不杀你全家,老子不信迟!”

他喘了口气,对副将道:“清点一下人数,随我杀出去!”

副将一脸为难:“将军!不能硬拼了,我军将士气势低沉,不能再战。异兽也跑散了,不知能追回多少。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现在处于下风。将军,撤吧!”

迟不谢攥紧了手中斧头,额头青筋暴突:“撤个屁!老子不撤!”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高玥明显是在故意激怒你!”

迟不谢瞬间冷静下来,扫了眼身边弟兄。

他额头受伤还在流血,顺手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道:“撤!往大峡谷方向撤退!”

岳军立刻分为两队,一队死士留下正面和梁军交锋。而另一队以迟不谢为首,往大峡谷方向撤退。

营地火光滔天,繁华一夜之间全部破碎。

迟不谢骑鸵鼠兽仓惶往西逃,在进入大峡谷时,回头看了眼那些受惊四散而逃的筑基异兽,眼底恨意滔天。

这些都是岳军准备百年的心血,是他外公一生的投入,竟被梁军一夜击溃。

那些筑基异兽不知会跑到何处,想到损失的种种,迟不谢心都在滴血。

迟不谢带兵逃进大峡谷,刚行至峡谷中段,发生“轰隆隆”的爆炸。

副将大喝一声:“将军小心!”

迟不谢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巨石滚滚而下,将一众岳军修士全部埋在了里面。

这些岳军不同于普通人,都是一群修士,倒不至于就这么被砸死,只是暂时被困住。

萧岑带人跃进峡谷,撒上一张金网,把一众岳军全都网罗在内。

连带迟不谢在内的所有岳军,悉数成为俘虏。

迟不谢当然不甘就此被俘,在萧岑盘点俘虏人数时,用法器把金网熔开一个洞,趁机逃走。

迟不谢身负重伤,骑着鸵鼠异兽一路往西逃,来到墨河水畔,他身下的大鸵鼠已经不堪重负,停在河边喘息舔水。

他从鸵鼠背上翻身下来,躺在地上大声喘息,盯着星空,只觉胸腔一派空无。

他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没有从那些爆炸里感受到一丝灵力。

外公一生心血,竟在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不远处,响起一阵“梭梭”声,迟不谢下意识坐起身,攥紧了手中巨斧。

高瑜苒御萧而下,稳稳落地后,步伐优雅地朝他走过来。

女子身着黑纱,面巾遮脸,看不清容貌,身上宽袍肥大,也看不出身材。

迟不谢一脸警惕看着她:“你是谁?”

高瑜苒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谁,她需要迟不谢回去杀高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复仇。”

她蹲下身,手搭在迟不谢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迟不谢,你想想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在王宫不受待见,被丢弃在外公的军营,好不容易得到灵根,受以重用,却被梁军搞成这般。这支修士军,是你外公的心血,难道你真忍心看他们付诸东流?”

迟不谢紧皱着眉头看眼前这位黑衣女子,不敢松懈:“你如何知晓我的事?”

高瑜苒低笑,用不属于她的声音回答:“迟不谢,我和你一样,恨透梁军。但碍于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我给你提供情报,你入城去找梁军复仇,解救你的兄弟。而作为等价交换,你帮我去杀高玥,如何?”

她笃定迟不谢不会拒绝,毕竟他一直想抓高玥。

迟不谢陷入沉默。

高瑜苒又道:“你大军上万修士,被俘八千人。还有那上百头筑基异兽,也都被梁军收入麾下。难道,你真忍心看着外公的心血,付诸东流,给别人做了嫁衣?迟不谢,你想清楚。你若要做个懦夫,我便不再劝你。”

迟不谢皱眉:“我需要做什么?”

高瑜苒往他手里塞了一枚符咒和一只令牌:“这是高阶化形符和入城令牌,你拿着它就能进城。梁军大胜,未来几日,定会在城中摆宴庆祝,你便趁此机会潜入。迟不谢,路我已经给你铺好,接下来能不能复仇,就看你的本事。”

迟不谢攥紧符箓和入城令牌,冷哼一声:“好。我跟你做这个交易。”

他要复仇,当然不会蠢到再去兰城。

他要去王城,杀高玥全家!

梁军大胜,岳军死\伤两千,被俘八千人。

高玥早猜到岳军的筑基异兽会因受惊奔逃,一早便设置好陷阱,把岳军的上百头异兽全部捉捕,带回了梁营。

梁军大胜,城门开放。

老百姓们也从家中出来,街道逐渐恢复往日生机。城主府摆宴庆祝,满城街道挂满灯笼,与民同乐。

军营内,荣俞专门划了营地关押岳军俘虏,又另划一片区域,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异兽治疗场。

梁军修士花了数日,才把奔逃四散的岳军异兽找了回来。

异兽们受惊与受伤的不少,散发出大量的异兽废息。而高玥便把自己同这些受伤的异兽关在一起,替它们动手术治疗的同时,吸纳异兽废息。

荣俞见高玥和重越关在异兽治疗场已有数日,担心他们身体吃不消,便把萧岑叫来:“他们已进去数日,会不会出什么事?”

萧岑笑着调侃:“阿月如此奇女子,她怎么会容许自己有事?若不是于她有利,她也不会这般废寝忘食。”

听他这么一说,荣俞倒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此番高副将立了大功,她可是我们梁军的头等功臣。我怕她没倒在战场上,反倒因善后事宜累倒,我也不好跟全军将士交代。”

萧岑想到荣俞前后对高玥的态度,竟忍不住笑出声。

荣俞扭过脸看他:“你笑什么?”

萧岑还未开口,一名军士冲过来,打断两人谈话。

军士冲荣俞抱拳:“报!将军!高瑜苒回来了!她丢了令牌,而且……”

后面的话,军士再也说不出口,顿了一下才又道:“她丢了令牌,又不愿摘面巾,我们没办法证实她的身份,此刻她被守城士兵拦在外面,还未进城。”

“什么?”荣俞立刻道:“我亲自去接她!”

那日大军攻破岳军之后,他们去找过高瑜苒。可冰棺里除了一些残存的蟑螂蛆虫,已没了高瑜苒的身影。

兰城打开城门已有数日,高瑜苒不知经历了什么,今日才返回兰城。

荣俞见到高瑜苒时,女孩一袭粗布黄衫,脸上罩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她见到荣俞时,一言不发,只拿一双泪盈盈的眼睛望着对方。

她在荣俞跟前跪下,声音因哽咽而颤抖:“将军赎罪,俘虏高瑜苒本无脸再回归。可瑜苒收到消息,迟不谢拿着我的令牌乔装入城。我担心迟不谢会对将军不利,特地回来通知……”

荣俞立刻把高瑜苒扶起来,被她一双泪盈盈的眼睛看得心脏酸软:“这些日子,你可还好?为何不愿摘取面纱?”

高瑜苒下意识低头,拿手捂住面纱,颤声道:“在我被俘期间,姐姐时常与迟不谢联系。本来,迟不谢没打算伤我,可姐姐总拿言语去激迟不谢……那个疯子,果真依姐姐所言,划伤了我的脸。”

说到这里,她摘下面纱,露出了自己那张满是疤痕的脸。

这几日她虽依靠神玉的力量,已经将这张脸修复不少,可还是疤痕累累,触目惊心。

包括萧岑在内,所有来接高瑜苒的军士,看见她这张脸,也都震惊不已。

高瑜苒扫了一眼人群里的熟悉面孔,这些人同荣俞一样,都是她的忠实拥护者。

他们见自己受伤,一定也会心疼,甚至对高玥心生厌恶。

在座各位也都不傻,高瑜苒坚信,只要她稍稍这么一提,这些聪明的修士就能想出其中端倪,就能拆穿高玥的诡计,曝光她这人的两面三刀。

高瑜苒见大家都震惊地说不出话,又添油加醋地哽咽道:“其实也不怪姐姐那般激怒迟不谢,也都怪我。当初,大魔头重越往丞相府送来花轿,点明要娶我为妻。因姐姐从小无灵根,被视作废柴,父亲舍不得我这个天赋灵根的女儿,便让她替我出嫁。当年,我若阻止父亲这般做,姐姐或许不会这般恨我……”

她目光落在荣俞脸上,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意:“我如今变成这样,也都是我咎由自取。没关系,我失去的只是暂时的容貌。而姐姐,她差点失去一条生命啊……”

高瑜苒话说到这里,又顿住,扫了一眼在场所有军士。

她看见军士们眼睛里逐渐聚集起滔天怒火,就连与她关系逐渐生分的萧岑,眼底也都露出一丝厌恶。

看清了大家眼底压抑的情绪,高瑜苒心里露出些许得意。

如果不出她所料,接下来,这些人都会为她打抱不平,而后去找高玥,斥责高玥为何要激怒迟不谢。

然而,高玥心底的得意还未散开,其中一个军士便大声嚎道:“奶奶个腿!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奶奶个腿!俺要被气死了气死了!奶奶个腿!”

高瑜苒料到这些人会为她打抱不平,可没料到会有人反应这么大。

难道也是暗自爱慕她多时?

那军士从脊骨里抽出大刀,气得一刀劈开城门口的巨石:“高瑜苒,你爹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强迫她嫁给大魔头!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你爹的心就这么狠?”

另一个修士也气到直跳脚:“他妈的,高瑜苒,你还天赋灵根呢?你羞不羞!你他妈一个天赋灵根,居然让一个没有灵根的替你出嫁?你有灵根有修为,被送去魔界尚能一搏!可当年的高副将,无灵根无修为,她拿什么去搏?”

直至此刻,萧岑对高瑜苒仅存的兄妹情谊,全都消失殆尽。

别人看不出高瑜苒是故意这么说的,可他却看得明明白白。

萧岑淡声道:“得亏阿月聪明,半路逃婚成功,在道友帮助下换了身份,隐了容貌。阿月为了躲避丞相府的追击,甚至不惜被整个修仙界嘲笑,去闯试炼门。也幸好,忘忧宗肯收她为弟子。也幸好,阿月足够努力,才有了今日成就……”

经萧岑这么一说,大家觉得高玥更励志,更热血,甚至浑身都在闪闪发光了!

一个从小被当成废物的女孩,只因无灵根,就被家人当成垃圾随意丢弃。她不甘命运摆弄,毅然决然,走进修仙试炼门。

她走的是力量型女修的艰苦之道,生出灵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流了多少泪和汗。

想到这里,不仅在场各位真性情的修士,就连荣俞也开始心疼那个乐观向上的小姑娘。

高瑜苒此刻有点蒙,呆若木鸡望着冲她狂吼的男修。

荣俞相对平静,低声安慰她:“莫要往心里去,大家也只是过于心疼高副将。你安全回来就好,从前的事,便不要提了。你若真的愧对高副将,回去之后,待她好一些。”

高瑜苒一脸茫然:“????”

她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刚才那个拔刀的暴脾气男修又道:“高瑜苒,我劝你最好去跟我们高副将端茶送水,磕头道歉!让高副将替嫁的是你爹,可这事儿因谁而起呢?还不是因为你!你若真的知错,我劝你从这里一直到军营,三步一磕头,磕回营地!”

高瑜苒心里怒火中烧,因还未看清形势,不敢反驳,只苦笑道:“若这样做,姐姐愿意原谅我,我可以——”

那暴躁修士立刻掏出腰间铜镜,跟正在异兽营忙活做手术的高玥联系上。

铜镜那端,高玥正在给一只异兽做接骨手术,甚至没扭头看镜子一眼:“有什么事儿,快说,忙着呢。”

暴躁军士大嗓门吼道:“高副将,高瑜苒回来了。她说,要为曾经的错事跟你道歉。俺提议让她从城门三步一磕头,磕回营地。你认为俺的提议,可行不可行?”

高玥正在给异兽做缝合,闻言动作一顿,扭过头看了眼铜镜,点头:“可行是可行,我只是担心她不愿意做。”

暴躁军士:“她愿意!高副将,您先忙,俺就挂断了!”

高玥还没来得及再交代两句,铜镜的联系已经切断。

暴躁军士把铜镜揣回腰间,仰着下巴,抱着一双胳膊,居高临下看高瑜苒:“那就磕吧,俺监督你。”

高瑜苒差点没把肺气炸,纵然内心已经狂风骤浪,却要压制情绪,表面装作毫无所谓。

她求助似的看了眼荣俞,低声问:“将军也希望我如此做吗?我顶着一军副将职位,从这里磕头过去,我担心会损我军之威。”

荣俞皱着眉头低声道:“瑜苒,你无需担心。其实,你还得感谢你姐姐的机智多谋。若不是她拿言语激迟不谢,你以为,你只是脸被划伤吗?若不是她聪颖,只怕迟不谢早就取了你的命,断不会让你好手好脚的走回来。此战大捷,我等只是由各宗门修士组建起来的临时军队。大战结束,有无军威,已经不重要。”

高瑜苒:“……”

她能好手好脚走回来,和高玥有什么关系?

她能好手好脚走回来,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上有这个世界最强气运,有神玉护体,和高玥没有任何关系!

若不是高玥拿言语激迟不谢,她压根不会毁容!

她头一次觉得当个正道人士有多辛苦,甚至不能有任何情绪。

即便被逼至此,她也不敢随意乱发脾气。如此,吃亏的只会是她。

高玥替嫁的事,她的确有责任,于情于理应该道歉。可她不甘心,她这才离开多久?原本拥护她的人,统统成了高玥的拥护者,这让她落差感非常大。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高玥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汤?

高瑜苒也清楚,若今日不把她和高玥之间明面儿上的账清算,日后在修仙界,高玥替嫁的事,就会一直是她的污点。

今日她当着全军将士以及百姓的面儿,从这里三步一磕头,磕回军营,大家便能看见她的诚意,从此以后,这事儿就不再是可以威胁到她名誉的黑点。

想到这里,高瑜苒跪下,开始三步一磕头。

她一脸认真磕头,毫无怨言,不仅是荣俞和围观众修士,即便是萧岑,也对她高看了一眼。

萧岑居然也分不清,这个女孩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高瑜苒三步一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快到军营时,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身体一个没站稳,又栽倒在地。

她的额头、双手已被磨破,鲜血淋漓。

荣俞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够了。我相信高副将能看见你的心意,无需再磕了!我扶你回营休息。”

高瑜苒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既然做了,就要把这件事儿给做好,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

她一把推开荣俞,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关系,我不能半途而废,我一定要让姐姐……看……看见我的诚意。”

她继续往前走,继续磕头。

萧岑见她如此执拗,又回想起小时候。

那年皇家狩猎,他半路遭遇刺客,被机灵的小姑娘所救。

夜里,山间夜深雾重。

萧岑双腿中箭,十一岁的高瑜苒吃力地将他背起来,一步步往山下走。中途遇狼,小姑娘徒手与狼搏斗,撕开狼嘴,把他救下。

想到这里,萧岑又看磕破头,双手糊血的高瑜苒,竟又生一丝心疼。

萧岑努力告诫自己,他和高瑜苒断不可再回到从前,毕竟两人立场不同。一来,他已给高玥承诺,往后余生,只把兄长情谊给她一人。其次,高丞相野心勃勃,他也必须跟高瑜苒划清界限。

萧岑对高瑜苒本来已经心生厌恶,可是现在,因为高瑜苒此时的行为,心态明显开始动摇。

或许,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和高瑜苒终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他认为自己不该去讨厌这个姑娘,毕竟,曾经有一份深厚的兄妹情谊在。

连萧岑都被高瑜苒套路,遑论荣俞。

这就是高瑜苒想要的效果,就在萧岑自责的那一瞬间,高瑜苒感知到神玉的力量强了一些。

只要她攻略的对象,对她好感多一分,就能增加一些神玉的灵力。

高瑜苒在众人护送下,终于磕头来到异兽营。

营门紧闭,她跪在门口,大声冲里面吼道:“姐姐!瑜苒回来了!姐姐,你出来见见我。替嫁之事,是我对不起你。瑜苒希望……希望姐姐原谅我。”

她声音越来越细,甚至呕出一口血。

高瑜苒甚至起身去拍营门,拿头去撞:“姐姐,您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围观群众见她如此撕心裂肺,同情心理也越来越强。

就在大家的同情心要达到顶峰时,营门打开,红衣男子抱着唇角带血、面色惨白的高玥走了出来。

高玥靠在师尊怀里,在众人围观下,气若游丝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高瑜苒。

她的声音比高瑜苒还要脆弱,一张口,似乎整个人都要碎掉:“妹妹,我……没有怪你。你又何苦……如此。”

众人看见高玥这幅模样,都惊了一瞬,连忙围过来。

萧岑一脸焦灼问重越:“阿月这是怎么了?”

重越抱着小徒弟,一向冷俊平淡的面容,竟也生了一丝担忧:“这营门有阿月的本命结界,最忌血亲之血。方才阿月替异兽疗伤,已到关键时刻,同时,血亲之血熔了她的本命结界,间接在她虚弱时,给了她致命一击。”

萧岑惊道:“阿月怎么会在军营里用本命结界?”

重越淡淡道:“她又怎知,营中会有血亲来拿鲜血污她结界。”

本来高瑜苒道歉是好事儿,可她又在无意之间干了坏事儿,大家对她的那点儿同情心,瞬间又没了。

荣俞也内疚万分,自责道:“快送高副将回营帐!都是我的错。明知高副将在治疗异兽,就不该带瑜苒来打扰她!”

暴躁修士也道:“是俺的错!早知道高副将在军营里用本命结界,就不该让高瑜苒靠近!俺的错,是俺的错!俺不是人!”

他说着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高玥心疼地制止:“大牛,莫要……莫要自责,怪我贪玩儿,非要试试这本命结界。怪我……自己……咳……咳……”

她磕出两口血,胸口瞬间就湿了大片。

阿布崽为了烘托高玥的悲惨,仰着头,“嗷呜嗷呜”地叫了一声,也十分配合地挤出两行狗眼泪。

重越:“……”

徒弟和狗这般戏精,他竟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重越的胸腔发生一丝砰动,那处的柔软又悄然生长了一寸。

除却已长成的“爱”,代表“喜”的部分,也悄然长全。

七情六欲共分喜、怒、哀、惧、爱、恶、欲。

而如今,重越已有爱与喜。

重越也意识到,心跳的次数愈来愈多,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布崽近期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对劲儿,它也是无意之间发现,主人有了心跳。

虽不频繁,却存在。

阿布崽开始担心,有了心的魔尊会如何?

它眼里的主人残忍弑杀,极端如深渊恶鬼。他之所以来到凡间后像个人,收敛了杀意,并不是因为他变“好”了,而是因为他封印了魔气。

魔气才是魔的根本,他封印了滔天魔气,弑杀冷酷的性格自然也收敛不少。

虽然师尊和阿月在一起后,变得更有人情味。可它也担心,一个有了七情六欲的魔头,在释放了封印的魔气后,会更加疯狂弑杀。

从前的魔头无心无欲,可当一个魔有了情和欲,这于天下苍生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阿布崽忧心忡忡,对此却找不到答案。

它不能说话,只能默默地围观者主人和他小徒弟的日常生活。

当下的生活越平淡快乐,午夜梦回,它越是忧心忡忡。

……

高玥被重越抱回营帐,军士们进她营帐,对她轮番慰问,之后再出来,众人扎堆开始吐槽高瑜苒——

“这个高瑜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期待她哄高副将开心,没想到她居然拿自己那双带血的脏手,去碰高副将的本命结界!高副将在给异兽治伤,本就是最脆弱的时候,被血亲之血这么一冲击,高副将不出事才怪!”

“高副将真惨,在战场上没受伤,回营之后却被自己的亲妹妹搞伤。你们是没瞧见,高副将当场吐了两口血,胸前都湿了大片!”

“哎,那个高瑜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的,老子想想都好气!我高副将怎么那般惨?”

……

众军士的抱怨传到高瑜苒耳中,她气得攥拳砸床。

她坐在床榻上,双腿膝盖与一双手掌被裹成粽子,动一下筋骨便如被钝器敲裂般疼。

原本她才是被可怜的那个,怎么会变成这样?

荣俞进营帐来看她,高瑜苒立刻收了脸上的不甘与怨毒,依旧一脸温柔地看着男人:“荣俞长老。”

荣俞“嗯”了一声,低声问她:“身体如何?有无异常?”

高瑜苒摇头,强颜欢笑:“我没事。姐姐呢?她还好吗?”

提及高玥,刚坐下的荣俞立刻又起身,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差人从宗门送了灵芝草过来给高玥治伤,差点忘了。瑜苒,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高瑜苒:“……”

男人刚走没两步,高瑜苒用力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

荣俞立刻又折回,赶紧给她输送灵力,让她稳住伤势。高瑜苒把身体放软,倒在男人怀里,气若游丝道:“荣俞,不要管我,先去……先去……给姐姐送灵芝草。姐姐……姐姐一定……”

荣俞立刻将她放下,给她盖好被子:“我这就去。”

他前脚刚走出营帐,高瑜苒立刻就又喷出一口血。

高瑜苒躺在床榻上,死死瞪着帐顶,良久,闭上双眼。

她努力安慰自己,自己并未吃亏。毕竟,自己也歪打正着让高玥受了伤。

高玥受伤,迟不谢才有更有机会有机可乘。

高玥半躺在床榻上,从怀里取出三师兄给的血浆果,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丢,嚼得“嘎嘣脆”。

血浆果酸甜可口,汁水充沛,唯一不足是一颗吃下去,能爆出好大一口宛如鲜血的汁水。

刚才高玥吐出的血量,就是两颗血浆果的量。

重越盘腿坐在她旁侧,小徒弟一番鬼灵精怪,竟让他觉得好笑。

他调侃道:“为何这般调皮?”

高玥坐直身体,冲重越“嘿嘿”一笑:“早知道受伤这般幸福,我还可演得更惨。”

血浆果虽酸甜可口,可说到底也是有品阶的灵草。

高玥的异兽废息已经储蓄足够,加上血浆果的灵力,灵根竟被提前催熟,无法再压制破镜了。

高玥胸口突然滚烫,嘴里的果汁还未吞下,就被迫喷了出去。

荣俞拿着灵芝草走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还未来得及上前慰问,一道红绸盖过来:“出去!”

重越的声音寒冷如冰,荣俞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生生逼出营帐,连退数步。

同样拿灵草丹药来看望高玥的军士把他接住,荣俞才勉强稳住身体。

营帐已被强大的结界封印起来,来看望高玥的军士忙问荣俞:“将军,怎么回事?”

荣俞心情复杂,攥紧了手中的灵芝草,内心非常自责:“是我的错,我不该让瑜苒靠近高副将……方才我进去看望高副将,只见她吐出的血足有一盆之多。”

军士们震惊,心疼不已,甚至有猛汉落泪。

猛汉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等无能,竟保护不好一个弱女子!高副将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生难安。”

大家纷纷垂头,荣俞内心亦自责万分。

帐篷内。

高玥的身体如火烧一般,额间灵根花如火一般烈烈燃烧,嘴里竟长出锋利的牙齿。

阿布崽看见这一幕,似乎明白什么,还想再继续看时,五感被封,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女子的发带被高温熔断,身上甲胄被高温熔成灰烬,只剩重越送她的那一身红衫。

高玥即将破镜至金丹中期,她的修为越往上走,身体自控能力便越差,体内要爆发的能量也就越强。

她难受地失去理智,牙齿痒痛难耐,她如恶狼一般将重越扑到,一口咬住了重越的肩膀。

高玥眼底的火焰时隐时现,她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师尊……阿月……好难受……师尊……”

师尊的身体是冷如寒冰,她恨不得嵌入师尊的躯体,享受那极致的凉爽。

重越身上的甲胄也被融化,师徒俩黏在一起,相互的红衣几乎融为一体。

重越的皮过于厚实,即便高玥长出利齿,依旧无法将其咬破。她急需得到男人的汁液降火,哪怕是一点点,如她而言也是久旱遇甘露。

高玥脑子完全混沌,在一片混乱下,嘴唇竟探到师尊的唇,就那般咬了下去,拿舌去搅勾隐藏在男人唇齿间的润凉。

也就在这一瞬,重越胸腔之下,“砰砰”乍起数道紧蹙的心跳,有东西,在一瞬间疯狂地长了出来。

**。

这丝**竟将他的封印破出一道裂缝,一丝魔气涌出,将他的半只心脏死死缠住。

女孩如蛇一般,拿一双白皙的长腿将他躯体紧紧盘主,丝毫不愿松懈。

从封印里泄出的魔气在他眼底弥漫不散,男人也一丢往日矜持,疯了一般将女孩抱住,压在身-下,死命地啃噬她的唇瓣。

高玥疼得呜了一声,眼泪流出来:“师尊,我疼……”

这声音宛如一盆冷水,立刻将重越眼底肆虐的魔气驱散。

男人安静下来,把女孩轻轻地放回枕头下,俯身下去,拿冰冷的脸颊去贴女孩滚烫的脸:“小徒弟。”

又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很低:“真想,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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