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稍微感慨了一下宁长忆选择留下来的愚蠢行为之后，万化魔主很快便回归到原本的状态。
它控制住空间方块的成形，使得这些空间方块不断叠加在宁长忆的身上。
很快，宁长忆感觉自己身上如同有几百座大山叠加在了一起，令颈椎受到压迫，发出“嘎吱”的声音，很快弯曲下去。
“交出你夺走的天魔母气，我可以饶你不死，甚至你还可以跟我的那个徒弟永远在一起....”
“但前提是，你得永远留在苦血天魔界，怎么样？”
万化魔主咫尺一瞬地闪现到宁长忆的身旁，用充满了蛊惑性的声音说道。
宁长忆如负十万大山，早已苦不堪言。
他的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张脸庞更是涨得通红：
“我是道你是魔，我们并非一路人，想要我留下来，你恐怕是在痴人说梦！”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万化魔主遭到拒绝，内心生出一股愤恨。
它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情绪，猛地捏动大手，刹那间头顶浮现出数百个黑色方块，排成长龙向宁长忆压去，如同一座望不到尽头的高楼。
“本来想给我的那个乖徒儿留个面子，也好在后续让她愿意为我效力，不过既然你这么坚强，看来是留不得了。”
最后一句话语，万化魔主充满了杀意。
它双眼一闪，头顶的灰色方块如同暴雨一般落下，让宁长忆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大吼：
“啊！！”
巨大的压力之下，宁长忆的骨骼受到高强度的压迫。
哪怕如今他已经是通神境修为的大修士，却仍然难以忍受，随时就要葬身在这股强大的压力当中。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长忆顶着数百个凝成实质的黑色方块，怒视着面前的万化魔主，为它的卑鄙手段而感到无耻。
此人早年掳走慕青璃，又使出诡计将她收为徒弟，现在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利用她，真是畜牲一样的东西。
看着宁长忆眼里的怒火，万化魔主目光一闪，却并未自己作出任何辩解。
“诚如你所说，你是道，我是魔，我们行事的方法不同，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在我看来，这天下无论是道也好，是魔也好，其实也都大同小异，走得是一样的路子。”
说到这里，万化魔主突然不急着杀宁长忆了。
它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蒙神会派出的种子对吧？”
宁长忆额冒汗珠，强撑着不让自己的下肢弯曲下去，冷声道：“是又怎样？！”
万化魔主哈哈一笑，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大的邪气：
“果然是蒙神会的人，我之前早就有所猜测了，毕竟又会有哪些无聊的人类修士过来抢夺我们的天魔母气呢？”
“竟然你是蒙神会的人，那么事情也就好办了。我问你，你可知道，你们蒙神会所犯下的罪孽吗？”
“哼，我们蒙神会扶持弱小，剿灭诸天万界的邪魔，以守卫天下苍生的安危为己任，何罪之有？！”
宁长忆面色一冷，对万化魔主这莫名其妙的话语生出了反感。
自他加入蒙神会以来，所行之事无一不是为了正义，又何谈犯下了罪孽呢？
“不不不。”看到宁长忆这副坚定的样子，万化魔主越加起了兴趣。
它不再急着杀掉对方，而是摇了摇头，一副想要和他好好辩论一番的样子。
“你们底下的种子或许是有好有恶，但其实你们也不过是被人所操控的工具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在背后操纵着你们一切的道祖！”
万化魔主一番话语石破天惊，更是让宁长忆瞪大瞳孔，怒喝道：
“妖言惑众！”
“老魔头，你想夺回天魔母气，就堂堂正正地来跟我打一场，编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有什么意思？”
看到宁长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万化魔主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过它也没有急着一下子就说服宁长忆，毕竟这是一件太过震撼的事情，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你说我妖言惑众，那你先说说你对你的道祖有几分了解？”
万化魔主朝宁长忆投去诡异的眼神，似乎能够洞穿人心一般，很快看到了他脸庞闪过的一丝动摇。
它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别人提过，其实我也曾经是蒙神会的一名种子，而且是最顶级的天级种子，距离使徒也仅有一步之遥！”
“嘶....你？！”
宁长忆倒吸一口凉气，为万化魔主道出的这个惊天大秘密而感到震撼。
它也曾经是蒙神会的使徒？那为何会沦落成现在这副样子，还与蒙神会互相为敌呢？
似乎是看出了宁长忆的疑惑，万化魔主也将这些往事憋在心里很久了，所以全部都说了出来：
“在多年以前，我们的世界还没有加上天魔二字，而是叫做苦血界....”
“苦血界的名字来由，是因为我们这个世界的资源贫瘠，生灵各自为战，虽然那个时候很动荡，但众人都活得好好的，没有被扭曲成现在这个样子。”
“后来，苦血界出了一名不世出的修行天才，一路突破巅峰，还被蒙神会给选拔成为种子....这个人当然就是我。”
“我自以为飞黄腾达，在蒙神会里面勤奋试炼，穿越诸天万界，插手了许多位面的事情，也制造出了许多的战争....”
“在过去了许久之后，我距离登上使徒的尊位仅有一步之遥...后来道祖亲自为我举行了试炼，这个试炼的任务，就是让我亲手覆灭自己的家乡，将这里的所有生灵污染，化为魔窟！”
说到这里，万化魔主突然变得愤恨起来，它攥紧了手掌，双眸通红，散发出如同绝世凶兽一般的威势。
“祂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
宁长忆心里一个咯噔，哪怕知道万化魔主所说的这些话语极有可能是编出来攻破他的道心，但他还是听了下去。
毕竟，夺取天魔母气，就是道祖给他下达的成为使徒的试炼。
两件事情息息相关，由不得他不在乎。
“哼。”万化魔主冷哼一声，身上的怒火几乎要把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扭曲：“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祂自己了！”
“道祖一体两面，一面善一面恶，正如光与影相伴相生，祂也必须让这世间存在足够的恶，才可以让自己体内的双魂达成足够的平衡！”
“这世间存在的善是祂，但却是伪善，这世间存在的恶是祂，但却是赤裸裸的恶！”
“祂为了自己，驱使我污染了苦血界的本源母气，致使整个苦血界的生灵不断异变，化为天魔，诸天万界纷争不断，战火不休....这一切的源头，可都是祂！”
“你们这些种子，也根本不是什么在诸天万界当中传播正义与和平的使者，而是为祂平衡善与恶的工具，让光与影不断分出界限的一把尺子！”
嘶！
万化魔主说出的话语信息量太大，一下子让宁长忆脑袋不太转得过来，陷入了宕机的状态。
加入蒙神会这么多年了，他不是没想过蒙神会这个组织背后有什么目的。
毕竟，这个组织的能量太过强大，远超常人所想象。
但一直以来宁长忆所做的任务也好，接触的人也好，都只体现了善良积极的一面，而没有看到恶的一面。
所以他也没有怀疑过蒙神会这个组织隐藏的目的，以及它的主宰者也就是道祖背后的真实想法。
可是现在，万化魔主却跟他说，蒙神会是诸天万界当中混乱的源头，他们这些种子则是蒙神会手里用来平衡光与影的工具？
一时之间，宁长忆又想起了道祖曾带他前往那个村庄，以及曾说过的“世人恶则我恶，世人善则我善”的话语，不禁被震得瞠目结舌，久久也无法反应过来。
难道，道祖早就预言到了今天的这一幕，才提前为他解释了这一切，还特地带他去人间演示了一番，为地就是让自己理解道祖身上的变化？
“哼哼，你仔细回想一下，应该会觉得我所说的话语不无道理吧？”
看到宁长忆一副极度震惊的模样，万化魔主还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便忍不住加把劲道：
“自从我当年在道祖的蛊惑下，犯下大错之后，无一日不感到后悔....”
“我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挽回自己的错误。所以我费尽心思，寻找了诸多净化天魔母气的方法，还特地将具有天魔姹女体的慕青璃收为弟子，为的就是凭借她的体质来净化天魔母气，使得苦血天魔界变回从前那副祥和的模样！”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在为这个目标前进着，中间也犯过了很多错误，也害了不少人，但我却无怨无悔！”
“因为，为了能够让苦血界重归美好，我愿意背负这些东西！”
说完，它背负起了一双青鳞大手，挺拔的身影看上去竟隐隐有着几分萧索。
承担责任、挽回错误，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它背负着这些事情，坚定不移地朝着目标前进，又何曾为自己想过退路呢？
听完它的话语，宁长忆不禁产生了几分同情。
背负着这种仇恨，也难怪慕青璃会答应帮它净化苦血天魔界了。
只是，它选择用这样的手段来为自己当年的错误买单，又是否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呢？
“你所透露的信息确实帮了我大忙，也让我有了更清晰地认知....”
“只是，你罪孽深重，一意孤行，有没有想过，到头来很有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是一场空呢？”
深吸一口气后，宁长忆挺直了脊梁，手握别云，剑刃在静谧的空间里反射出闪闪寒光。
“哼，为了我的大业，便是有再多的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万化天魔看到宁长忆胆敢质疑自己，激动地喝道：
“我是魔，所以我不择手段，只有这样才能挽回之前犯下的错误！”
“更何况，在我的头顶，还有比我这个魔更像魔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可以来质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