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月星眸闪亮而陶醉,笑道:“你想不想小院永远的热闹下去?那你就取一个漂亮的媳妇,再生个像你一样的小孩,小院就有了烟火气,有了吵闹声,就热闹啦!”张青峰不假思索,笑道:“想倒是想,可是到哪里去找愿意嫁给我的媳妇呢?”
眉月微闭眼眸,盯着张青峰道:“你把我安置在这里,是要我做院子的女主人呢,还是只是将我看做江湖上的普通朋友?”
张青峰微微一愣,说道:“你是鬼教公主,过的是锦衣玉食,仆人簇拥的生活,我看待你就像看待天上的那轮新月一般,充满仰望和欣赏。”
眉月抬头望向他的双眸,微笑道:“如果有人愿意和你一起过粗布素食的生活,想做这个小院的女主人,你可愿接纳她。如果哪天你厌倦了我,我就悄然而去,也不纠缠,也恶言相向。”
张青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低声叫了一声:“眉月……”眉月亲启朱唇,喃喃低声回应道:“青峰……”
天上的月亮,见得院子中一对紧紧拥抱轻吻的情侣,似乎也害羞地不敢窥看,躲到了乌云之后。
清晨,眉月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太阳穴处依旧还有些疼,转眼看自己身上还穿着长衫,起身见另一间房中的张青峰头依旧还在大睡。她不想惊醒张青,便轻轻下了床,来到厨房。
昨晚大家都归家得晚,王伯和王大娘也都还没有过来。眉月找到米缸,掏了几把米,点燃了灶火,想慢慢熬一锅米粥来吃。
铁锅中的水嘟嘟地沸腾了起来,过了半个时辰,一锅弥漫米香的粥便熬成了。她用大小两只碗盛了两碗粥放在饭桌,又走出院门,去到附近的街道买了油条和馒头,这才高高兴兴地返回。
才走进院子,只听张青峰问道:“昨晚本就睡得晚,你怎么还这么早就起来熬粥,还去街上买了油条和馒头?”眉月笑道:“这不是怕你起来没有东西吃嘛,喝醉了酒,早上还腹中空空,对身体不好!”
张青峰急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油条和馒头,说道:“你是公主,让你做这些粗活,委屈你了。”眉月摇头道:“我心里喜欢就好。”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张青峰自去凌云寺,而眉月便由王大娘陪着四处游玩。
以后数十日,张青峰便在凌云寺跟随敬海方丈习练驭龙咒,空闲之际,便陪眉月四处游逛。
这一日,他刚从敬海方丈禅房出来,只见一位穿着宽而大的青灰直裰,头戴东坡巾的老先生带着十几位孩子在大雄宝殿内跪拜佛像。
张青峰不由朝老先生看了几眼,欣喜地发现那是老者正是自己小时私塾的老师白岗,急忙上前见礼。
乍见之下,白岗也是又惊又喜,和他说了许多话。送走了老师,张青峰想起葬在郊外山顶的鹤鸣山张乾云师父来,想道:“岁月匆匆,和师父已然诀别十年。记得当日师父说,十年后要去他坟前看他留下的锦盒信函,也不知道师父究竟写了些什么,今天便去看看好了。”
他当下便去城中冥店,买了些祭拜所用的钱纸、香蜡以及一瓶好酒,便直奔野兔山。
沿着山间小路向上,一路林木繁茂,寂静无声。
他来到当年掩埋张乾云的石坟前,只见山花野草布满坟头,坟前也长出了两株青翠的松柏。张青峰摆好香烛纸钱,扑通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师父,徒儿来看你了。”
张青峰恭敬立在坟前,等香烛纸钱烧尽,这才来到当年张乾云死前掩埋锦盒的石壁之下,搬开两块石块时,一只外裱金黄绫锦的锦盒映入眼帘。
张青峰打开锦盒,将一张写着几行小字的发黄白娟布张开细看,一读之下,不由心潮起伏,来到张乾云坟前,又好好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徒儿感激师父良苦用心,自当奋力向前,实现师父宏愿。”
拜祭完张乾云,张青峰便下山而去,但他没有回旧居,而是一路直奔鹤鸣山而去。
嘉定府至鹤鸣山山三百余里,等张青峰赶到临邛郡辖地之时,天色已是暮色时分。
暮色中,张青峰正匆匆赶路,忽听得空山里传来几声悠长响亮的鹤鸣之音,抬头望去,见一座郁郁葱葱的青翠大山亘立于眼前,山势起伏轩翔,状如仙鹤,两只仙鹤正翩翩飞舞盘旋于山腰。
张青峰想道:“此山山形似鹤,又有仙鹤飞翔,灵气充溢,想来是道教发源之地鹤鸣山到了。”
又走出一二里地,见一座三层高的巍峨山门耸立在眼前,白墙红檐,上书“鹤鸣山”三个大字,下书“迎仙阁”三个大字。
此处地处偏远僻静之地,此际道观四周空寂无人,张青峰踏入道观,见两边守门小屋之中竟空无一人,不免觉得惊奇,想道:“鹤鸣山也算得蜀中武林名派,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守护山门?”正猜想中,听得身后有人问道:“善人来自何处,来此有何贵干?”
大门旁厚厚的楼墙后转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人,面容冷峻,一双白眉似剑,斜斜向上飞扬,一双细眼杀气森森,阴气沉沉。
老道行走无声,暮色里,目光看着张峰如炬火般闪闪发亮。张青峰心中暗想:“道观守门的老道行走轻如狸猫,必定是个高手,鹤鸣山看似守卫平静闲散,恐怕还是警卫森严。”
张青峰说道:“晚辈青城派张青峰,特来拜谒仙山掌教。”老道冷冷道:“掌教事务繁忙,何况此时夜色渐晚,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张青峰风尘扑扑而来,见老道对自己面色冷淡,也不说先叫自己吃饭留宿,就叫自己先下山,心中不免有些恼火,冷哼一声道:“道长,此处地处偏僻,天色已晚,附近找不到住宿之处,晚辈想在山上留宿一晚,等明早再拜见掌教,还请道长行个方便!”
老道摇头道:“今晚山上不留宿来客,小哥还是明天再来,请!”右手掌一摊,做了个的姿势。
张青峰匆忙赶路而来,路上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腹中又饥又渴,见自己客气请求,老道依旧傲慢,不由怒道:“道长是出家人,应当心怀慈善,至少也应当给来客倒杯水喝,请来客歇歇脚才是。”
老道见他一再纠缠,顿时暴躁起来。喝道:“道爷耐心有限,再不下山,小心老子废了你。”
老道此言一出,张青峰心中越发怀疑,心道:“如此暴躁的脾气,看此人可不像个静心修道之人。”正怀疑间,听得鹤鸣山山顶传来几声鹤鸣,闻其声,似有悲哀之音。
他心中立即警觉,向山门内走了几步,向地面瞥了几瞥,见地面留有几点鲜红的血迹,而山门前的树木也有好几支枝丫折断了,地下散落着满地的树叶。
张青峰缓缓逼向老道,问道:“蜀中大派竟然没有持剑弟子守护山门,我看道长可不像守门之人。”
老道忽地狰狞一笑,一步蹿上前,右腿抵住张青峰前腿,右手成杯手手形直捏张青峰咽喉。
张青峰早有警惕之心,老道前腿压至之时,立时左脚斜跨,闪撤左腿,右手闪电般脱扣住老道肘下穴位。
老道看他如此年轻,本以为可一招制敌,却不想张青峰不但一闪让过,而且还能反制,只觉肘上一麻,心中一惊,立即将肘间一抬,脚下跨步挤入张青峰中门,以横肘横扫张青峰面门。
老道横扫肘力大势沉,逼得张青峰头向后仰,脚下退了二步。老道右脚一踮,左腿猛踹向张青峰腰间。
张青峰见他步步紧逼,右拳劈空拳击出,鼓荡的气劲铁锤般隔了半尺距离击在老道脚心涌泉穴上。这一拳他出了六分劲力,只觉丹田处隐隐跳疼了几次,忙飘身退后调气。
老道脚心中了劈空拳气劲,连退了两步方才站稳。凌厉的劈空拳气劲打得他脚心大疼,左脚不禁在地面擦动,以减轻疼感。
老道见他将自己猝然发起的几次猛攻都化解掉了,看向张青峰的眼神顿时凝重起来。“劈空拳,你小子真是青城派门徒。”老道冷冷道。
天色已如淡墨,鹤鸣山山顶之上忽然滚来片片乌云,将山顶团团笼盖,同时有震撼人心的叱咤之声和厉鬼般凄厉的尖叫声传来。
张青峰心中一震,闻得那是鹤鸣山掌教张继仙发出的喝声,喝道:“你们是何方妖魔鬼怪,竟然敢来道源鹤鸣山行凶?
老道冷笑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还有些眼力见识。老子叫你下山,你却不知好歹,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啦!”
他一边说,一边左雷右掌包食、中指伸直,其他手指弯曲,口中念念有词道:“天清地灵,兵将隨令,兵隨印转,将隨令行,吾奉上下茅山法主敕令,拜请东方五鬼到,南方五鬼到,北方五鬼到,西方五鬼到,本境五鬼一齐来,一起斩死不留情。速速領令起程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念完,向张青峰遥遥一指。
张青听的他口中有五鬼与茅山等词,立时明白眼前道人所施之术大概为茅山五鬼搜魂术之类的邪法,立即将手深入衣袖。
老道咒语刚停,山门四周立时阴风阵阵,平地卷起五股黑烟,并伴有阵阵厉鬼嘶叫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