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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小镇南边有一家野风旅馆,是一家三口开的,男主人是印尼裔,早年间移民到东问国,和妻子开了这家旅馆。
妻子是中国人,所以生下的一男一女各有一个中文名,阿野和阿风。
妻子前些年因为生病去世,男主人后来便把这间旅馆的名字改成了野风旅馆,交由两个孩子看管,自己去了东问国的首都打工。
旅馆平时生意并不多,人来人往的就那么些个,毕竟一个偏僻的小镇子,没什么人需要住旅馆。
阿野晚上刚去卖了一批水果,一回到旅馆就看见阿风在看动画片,他上前揉了揉阿风的头,坐到了电风扇前面有些贪婪地吹了起来。
文帝晚上也并不凉快,同样是又湿又热,来回送一趟剥好的水果,整个人就像是掉进水里一样。
阿风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给他递了一瓶水,“哥,喝水。”
他们在家讲中文,虽然妈妈死得早,但是家里说中文的习惯却是一直保留了下来。阿野拿起水瓶喝了两口,然后全部倒在了自己的头上,冰凉的自来水贴在他有些黝黑的皮肤上往下滑,阿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热死了。”
阿风回头笑他,一本正经道:“心静自然凉。”
“就会这一句,还会其他的吗?”阿野也笑她。
“妈妈没教其他的了。”
阿野随意地点了点头。
“关门吗?”动画片放完了,阿风走到门前问道。
阿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一个小时才到十点呢,现在关了万一有客人来怎么办?”
“哥,都好多天没客人了。”阿风站在门口,晚风落在她身后,吹着她八岁的小身子晃啊晃的。
“你先去睡吧,我再等等。”阿野站起身子把她往家里推。
“那我先去睡了,哥,你一会也早点关门。”
“好。”
阿风看了一眼他,就往房间走,拖鞋啪啪的,有点吵。
阿野坐在阿风刚刚的位置上,看起了电视。
他和妹妹平时就住在店里,这家旅馆并不大,一共就六个房间,他和阿风住一个,爸爸一年也只回来一次。
电视看到一半,阿野有些困了,他摸了摸脸打算关门。
“你好。”忽然一个女声从黑夜里传来,阿野一吓,身子抖了抖。
他朝门外看去,还真有个女人拖着箱子朝这边走来。
“请问,你讲中文吗?”
阿野有些愣住了,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忘记了说话。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一身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素色裙子,乌黑的头发同这夜色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雪白的脸颊与四肢毫不吝啬地展露在湿热的晚风里,亮得好似天上的月亮。
“请问,你听得懂中文吗?”
司月又问了一遍。
她语气很慢,却掩饰不了里面的疲倦。
“听得懂,我听得懂。”阿野这才回过神来,“你要住旅馆吗?”
司月看着面前这个十八九岁的男孩,皮肤有些黝黑,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大裤衩,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有一种土生土长的蓬勃生命感。
身上好像汗湿了一般折着亮,嘴巴笑开,牙很白。
但是司月没什么心思去了解他,只简单地点了点头,“请问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阿野连忙说道,“有的,你一个人吗?住多久?”
司月推着箱子往里面走,“我一个人,住…”
她犹豫了一下,“明天我再告诉你我住多久可以吗?”
“可以可以。”阿野有些兴奋,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也许是家里真的很久没来客人了。
“要不要我帮你拎?房间在楼上。”阿野伸出手,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经常干活,身上的肌肉不少。
司月两只手拎起箱子,“谢谢,不用了。”随后便沉默地跟在阿野的后面上了楼。这家旅馆的条件并不好,所幸阿野给她安排的房间却还算整洁。
一间不大的单间,水泥地,刷白墙。里面有一张小桌子和一张单人床,墙面看得出来原本是白的,但是顶上有不少发霉的痕迹。
“这里潮湿,发霉很正常的。”阿野看她抬头,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司月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她把箱子放到墙角之后问他,“这边住一晚上是多少钱?”
阿野挠了挠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来之前和阿风说好了的,如果难得有客人来住,一定要多收些,但是他现在却有些不想这么干了。
“一晚上五十株。”
司月点了点头,“那我还是明天告诉你我一共住多久可以吗?”
“可以可以的,”阿野点了点头,面前的客人却仍是站在门口看着他,有些要赶自己走的样子,阿野也不好意思多留,“那个,我叫阿野。”
“嗯。”司月轻轻声应道。
她没说自己的名字。
阿野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有什么事你就下楼喊我,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吧。”
他站在门口,想着一个不会说当地语言孤身一人的女人,应该是需要帮助的。可是司月顿了一下,“我手机被偷了。”
“被偷了?”阿野眉毛皱起,“怎么会,在这里被偷的?”
可是司月今天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发生了太多糟心的事情,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解释了,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明天早上你在吗?”
“在的。”阿野回道。
“我明早可以请你帮些忙吗?我会给钱的。”司月说道。
“不用给钱的,帮忙而已。”阿野咧开嘴笑道,“那你明天早上下来找我,我就在大堂等你。”
“好的,谢谢。”
“不客气,晚安。”
“晚安。”
木门缓缓地关上,“咔哒”一声,落了锁。
司月无声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她好像有些无法从一天的烦扰中迅速脱身。离开时的执拗与痛苦被她沉默地吞下,所有的情绪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紧紧系在她的心上。
很长一段时间,司月会忘记呼吸。
那些痛苦的回忆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剥夺她求生的权利,却又常常在试图把她拖进深渊的下一秒,被司月残存的意志打败。
待在季岑风身边的每一秒都是对她的煎熬,司月知道,再待下去,她一定也会疯掉的。
安静的房间里,那个消瘦的身影在门前屏气站了很久,久到她终于可以把自己紧绷的精神完全地放松下来,久到她终于可以确定在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这里没有季岑风,没有李水琴,没有司南田,没有司洵。
也没有那个孩子。
司月又深又缓地,舒了一口气。
连带着她所有强撑着的毅力,全在这口气中,缓缓散去。
窗外月亮皎洁地照进狭小的房间里,司月拖着迟滞的脚步,走到了单人床的边上。床单是否放了很久,身上是否全是汗液,她无暇顾及。
小床吱吱呀呀一阵轻言慢语,那个女人沉沉地陷入了雪白的床单之中。
好像无数个遇见季岑风之前的日日夜夜,她也是这般睡在那间租来的房子里,那个时候司南田还是会和李水琴吵架,司洵中途辍了学日日在外面鬼混。
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她的身边没有那个男人。
她的生活乱得暗无天日。
只是那个时候的司月,还会喜欢看窗外的月亮,她知道她的人生不会这样永远的阴暗下去,她永远满怀期待地闭上双眼,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可是今天的司月,没有再看那月亮一眼。她昏昏沉沉地落入那张接住她的小床,浑浑噩噩地试图将自己从无边的痛苦摘出来。
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不知道。
她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她不知道。
窗外的月光明亮地给那个女人披上了一条皎洁的被子,这一刻,司月沉沉睡去。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文帝的早晨只有七点之前还算凉快,七点之后,所有太阳直射的地方都像火炉一样炙热。
司月睡出了一身汗,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把她直接热醒了。
后脊背上已经湿了,她偏头想看看窗外,却被这强烈的太阳光挡了回来。
她昨晚没有拉窗帘,也忘了开空调。
司月在床上又躺了几分钟,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起身去拉窗帘。人走到窗户边,就能明显地感受到一股热浪,不由分说地裹上她的身子。
司月拉上窗帘,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也是很简陋,一个孤零零的淋浴头挂在马桶的对面,位置很小。司月开了水,水头却不小。
她没多磨蹭,脱了衣服开始洗澡。
带着些凉意的水珠打在她的皮肤上,然后欢快地顺着司月的小腿流进了下水道。女人闭上了眼睛思绪彻底放空。
她什么都没有在想,什么都没有在做。
她任由那水珠打在她的头发上,然后听着水声淙淙地从耳边流过。
什么都不用去想。
真好,真好。
早上十点的时候,司月下了楼。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看清,今天她才发现这家旅馆是真的很小。大门进来就是前厅,正中央放了一张大桌子和几把椅子。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十分老旧的电视机。
司月甚至觉得像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楼上一共四个房间,楼下两个。
她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坐在桌子的旁边一边做着什么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司月一下来,小姑娘就发现她了。
她眼睛甜甜地挽起朝司月笑了一下,牙齿白白的,倒是和昨天那个人有些像。
“客人你起啦!”阿风说着话,手上的活也没停。
司月走近了才发现她好像是在编织什么工艺品,手法很是娴熟。
“请问——”
“我哥哥去送货了,马上就回来!”阿风两条腿有些惬意地晃了起来,一会便又对着动画片看了起来。
司月沉默地点了点头,就要上楼去。
“你起啦!”一个男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司月转过头去,看到了阿野,他换了条黑色的汗衫,还是条白色短裤衩。整个人汗津津的,带着些外面的热气走进来。
“我早上看你还没起,就先去镇里送了一趟货。”阿野摸了摸阿风的头,然后朝司月走去,“你没多等吧。”
司月摇了摇头,“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阿野给她拖了张椅子,“你坐着说吧。”
司月坐过去,看见阿野把大堂里的电风扇按上了摇头,不再只对着阿风吹。一阵凉风吹过司月的发梢,带走了里面闷热的湿气,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房间里面有空调,外面我们一般不开,全天开着太浪费了。”阿野笑起来就露一口白牙,看起来过分的真诚。
“请问,你可以带我去买一部手机和一张电话卡吗?”司月语气礼貌到疏离,即使阿野再怎么热情,她都好像刻意地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
可是阿野却毫不在意,“可以,对了,你说你昨天手机被人偷了?”
“嗯。”
“我们这里治安还不错,没什么人丢过东西。”
“不是这里的人。”司月不想同他解释太多。昨天发生的所有插曲根本就是不重要的。
导游半路要求下车,司机快到终点又加塞带了个女人。
司月本没有任何意愿和这些很快就不会再见面的人争执,谁知道到了文帝小镇一下车,她才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被人偷走了。
可是当她想要再去找的时候,司机早就开着车同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
她甚至怀疑,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和司机一伙的。
所幸她出关的时候把护照从钱包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放回去,所以丢失的就只有手机、身份证和一些现金。
“那你原来的手机不想要找回来了吗?”阿野问她。面前的女人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宽宽松松的,走起路来只露两节细细白白的脚踝,整个人淡雅又飘逸。
“不要了。”司月没有想联系的人,身份证也可以回国之后再去办。
丢了也好,倒是与国内的联系断得干干净净,合了她的愿。
行李箱里放着她大部分的当地货币,本来应该在到东问国的第一天就按照王姐的嘱咐存到银行里的,可是司月看着这两个孩子,却生了莫名的信任。
她也懒得去存了。
司月算了一下,她身上的钱还算是多,在这里住上半年绰绰有余。公司当真是没有想到这里这样的穷,住半年的旅馆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你等下,”司月忽然站起了身子,“我上楼给你拿钱。”
“什么钱?”阿野摸摸头问道。
“房费,”司月一边朝楼上走去,一边说道,“我要在这里住半年。”
楼梯吱吱呀呀地送走了司月的脚步,楼下的两个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哥——”
“阿风——”
两人异口同声:
“她要住半年——!”
“她要住半年——!”
下午阿野就带着司月去买了一部新手机和新的电话卡,司月对手机要求不高,能打电话就行。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到时候有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阿野和司月两人回到旅馆里,阿野大口大口地喝着冷水说道。
“你的手机号码吗?”
“不是,”阿野用手擦了擦嘴,然后指了下大厅角落里的那部红色座机,“我没有手机,这个是旅馆里的座机。”
司月看着他,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国内,而是一个经济落后的小镇子。
“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阿野问她,他还是没忘了这个问题。
“司月。”司月淡淡应道,并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
“司月?”阿野一点没在意她语气里的冷漠,把她的名字又念了一遍,“哪个司?哪个月?我不太认识中文。”
司月抬头看着他,她是真的发现这个人热情得过了分。就连太阳照在他脸上,都能同他共生辉的样子。
“司/法的司,月亮的月。”
“啊,月亮!”阿野忽然笑了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心地念道,“真是好名字!”
司月没搭理他,一个人折身走进了大堂里。
阿风还是在做手工活,一刻都没停。司月正要上楼去,忽然阿风抬起头喊她:
“姐姐。”
司月有些讶异地回头,才发现阿风真的是在喊她。
这里的人为什么都这么自来熟?
“姐姐,房间我帮你整理过了,我在你桌子上放了刚摘的小花。”
“…谢谢。”
“姐姐,你午饭吃什么?”
司月驻足在楼梯前,“不知道。”
阿风一听这回答,迅速地回看了眼阿野,然后笑呵呵地问她,“我们这里有卖简单的餐食,你要不要买?”
原来是为了做生意。
司月转过身子朝楼上走去,“谢谢,不用了。”
阿风吐了吐舌头去看阿野。
“让你瞎说话。”阿野轻轻敲了下她脑门。
“我就是想说可以多赚点钱嘛。”阿风也不恼,没有半点不开心,“哥,你今天晚上还要送水果吗?”
“要。”
“带我去趟镇里的超市吧。”
“干什么?”
“我糖吃没了。”
阿野:“……下次少吃点。”
阿风有些耍赖地抱着阿野,“哥哥最好了。”
可她话还没说完,忽然那个上楼的人又折返了回来。
“你们什么生意都做吗?”司月站在楼梯上望着这两个人。
阿野连忙把阿风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是啊,什么赚钱的都做一些。”
“知道这个镇子附近有一片从前殖民地留下的建筑遗迹吗?”
“你说马古城?”阿野问道。
“就是那里。”司月本来并不抱希望,没想到他们真的知道。
“我知道,那里以前爸爸在的时候带我们去玩过,很大一片,没什么人去那里。”
“我给你钱,你给我做向导怎么样?”
阿野看着她远远地站在楼梯上,大堂里的暖风时不时地扬起她的裙摆,就像一个从天上来的人,即使那样疏离而又冷漠的,却还是让他忍不住要靠近。
“没问题。”阿野一口应下。
那天晚上阿野送完最后一趟水果,从镇里的超市带回了两样东西。
一袋色彩鲜艳的糖果丢在大堂里看动画片的阿风面前,一张纸质的地图,是要送给司月的。
阿野上了楼,在门口敲了敲。
司月开了门。
她头发还湿着,像是刚洗完澡。房间里开了空调,很是凉快。
阿野有些紧张地笑了下,然后把手里的地图递了过去。
“给你。”
“什么?”司月低头看去。
“马古城的地图,不知道你想要看哪一块,所以买了张地图给你。”阿野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后背又出汗了。
地图被他一直小心握在手里,却没有一点褶皱。
司月接了过来,声音轻轻的,“多少钱?”
“十株。”
“等下,我去拿。”司月说着就转身去拿钱。阿野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着“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
“这,这是我送给你的。”阿野有些结巴。
司月看着门外那个有些红了脸的人,沉默了两秒。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和人争执。
“谢谢你。”司月收了下来。
她没有和人深交的欲/望,没有和人交谈的欲/望。即使她知道阿野和阿风都是善良热情的人,但是司月却已经紧紧地将自己的情感束缚了起来。
她不敢释放任何情绪。
不愿释放任何情绪。
因为她知道,这是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了。
接下里的几天,司月都跟着阿野去了马古城。
马古城说是一座城,但其实是十数个建筑群,分散在文帝小镇的周围。每个地方都互相不靠近,所以想要把这一片全部看完,着实没那么容易。
阿野的确像他说的那样之前来过这里,很多地方他都记得,即使不记得也能快速地从地图上找到对的方向。
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司月不说话地在那里进行拍照,阿野时不时地会说一些他知道的东西,司月也就认真地记下来。
他们并不常说话。
是司月并不常说话。
阿野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聒噪,说着说着,也就安静了下来。
他乖乖地坐在随意一处的断垣残壁上,太阳炙热地照着那个白皙的身影,她弯下腰查看角落,她扶着墙头寻找角度。
更多的时候,她在一张张地拍摄照片。
她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照相机,阿野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她和他们不一样。
阿野知道。
今天去的这一片城区离家里有些远,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阿风见到两人已经是十分熟稔地喊人:“哥哥,姐姐,你们回来啦!”
司月已经习惯了,她点了点头,一只手拿着相机就要上楼。
忽然阿风“嘶——”了一声。
司月止住脚步回头看去,小姑娘的脸拧成了一团,左手缩着往嘴边去。
“又划破了?”阿野紧张地上前查看。
阿风用力地咗了一口伤口,然后朝阿野扬扬,“好了。”
她脸上笑容不减,身子还随着电视里的音乐晃动着,被她咗过的手指头却又开始流血了。可是阿风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又用力地咗了一口,便重新捡起了桌子上的工艺品。
楼梯又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阿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坐在了阿风的身边伸手帮她一起做手工,“晚饭吃了吗?”
“吃了,”阿风手上活不停,血又流出来她就再咗一口,“早上的饭热了一下。不过,姐姐还是这样吗?”
阿风眼珠子机灵地转向他,阿野也回看她,眨了眨眼睛。
好像的确还是这样,人有些冷漠,不想多说话。好像被一层灰色的东西盖住了,整个人沉闷得厉害。可是阿野分明觉得她不是这样的。
她眼里的东西不一样,好像月光一样,好像她的名字一样,该是很温柔的,会笑的。
“哥,”阿风见他发呆,忽然眼睛贼贼地笑起,往阿野身边凑去,“我要问你个问题!”
“什么?”阿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
——吱呀吱呀。
阿风话还没说出口,楼上的人忽然又走了下来。
阿野和阿风都有些吃惊,因为司月一般晚上回房间后就绝不会再下来了。
可是司月没有搭理他们的惊讶,她在阿风的身边坐了下来。
“左手受伤的,是吗?”她手里拿着消毒药水和创口贴。
阿风一下有些吓愣神了,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司月,只会痴痴地把手送了过去。
司月轻柔地抓着她的左手。
那不是一双小孩子应该有的手。上面伤痕累累,一个又一个茧子重重叠叠在幼嫩的手指上。
司月没有回应他们的惊异,她低着头,拆开了一只棉签,蘸了蘸消毒药水。
阿风的身子倏地僵在了原地。
敞开的大门送来了微微清凉的晚风,温柔地卷起了司月垂下的发丝。她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伤口,动作小心而又轻柔。
冰冷的药水似乎也沾染了她罕见流露出来的温情,慢慢地渗入了那道还在流血的伤口里。
阿风看着司月,有些丢了神似的,嘴里喃喃道:
“姐姐,你好像我妈妈。”
那个清瘦的身影狠狠一顿,声若浮丝般问道:“你说什么?”
一种陌生又汹涌的情绪忽然涌上阿风的心头,她有些控制不住,声音哽咽道:
“姐姐,你好像我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字,抬头挺胸做人!!!
(另,关于尸体的bug我周末就修文,修好了给大家汇报!磕头道歉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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