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潮被周琦峰赶出了房间,出来的时候,周伟潮的脸色难看得很,陆渐红向他呶了呶嘴,示意他去跟柏梅好好谈一谈,周伟潮此时的心情复杂得很,但是他在走出与肖雨柏拉图式的恋情之后,他已经意识到他的错误,尤其是陆渐红那句“他是独一无二的”更是刺激了他的灵魂,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下意识地瞅了柏梅一眼,柏梅虽然还板着脸,却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也不知道陆渐红是怎么做通她的工作的,只是一时之间他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这自然都是自尊心作祟。这时听到周琦峰连着咳嗽了几声道:“外面是渐红吗?进来吧。”
陆渐红又向周伟潮使了个眼色,毕竟夫妻之间没有什么面子之说,反正是两人之间的事情,然后才进了去。
周琦峰的状态还好,并不像陆渐红想像中的那么不堪,走到床前,握住了周琦峰的说低声道:“周叔,您感觉怎么样?”
周琦峰的眼神向门外飘了一下,这才低声道:“我好得很,这是装病呢。”
陆渐红不由莞尔,想不到周琦峰居然会耍诈,想来也是为了能够保住儿子的家庭吧。
“周叔,伟潮也是一时糊涂,不过他也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我刚刚跟他谈了一阵子,他对这个家还是很有感情的,现在正在尽量取得柏梅的谅解,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陆渐红也不隐瞒他知道这件事。
周琦峰的脸上显出一丝怒容:“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陆渐红笑了笑:“周叔,您也不要太生气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好在伟潮悬崖勒马,希望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之间不会留下隔阂。毕竟,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
陆渐红说的一点都不错,但凡政治人物,尤其是高层的政治人物,家人、身边亲近的人甚至是一些亲戚,一点反面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影响前进的桎梏,周伟潮搞婚外恋并且离婚的事情如果泄露出来,周琦峰颜面扫地势所必须,而对他声誉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
周琦峰的脸上看不出这些,话题一转,道:“渐红,江东的事情停一停吧。”
陆渐红没有说话,江东的事情虽然过程很短,从开始到结束也仅仅两三天的时间,但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高层的,周琦峰一开始也没有过多地去关注,不过有些话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说出这句话来,分明是在暗示陆渐红,有的人认为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陆渐红干涉并影响到了江东的事件发展走向,其中的缘由自然无需多说,陆渐红也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周琦峰又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是你的大局观是我一直比较欣赏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说到这里,周琦峰长声一叹:“世事如棋,人如棋子,弃车保帅的事情并不鲜见,一将功成,不知道有多少人沦为炮灰,毕竟顶峰只有一人。”
陆渐红忽然笑了笑道:“周叔,您也未免太过悲观了。是的,巅峰唯一人,但是也并非那么可悲。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处于这个环境里,争权夺利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即便是古代的帝皇,哪怕是那个昏君暴君,大多也是想国泰民安的,只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能够控制得住欲望的侵袭,以至于歧路愈行愈远。”
周琦峰却是摇了摇头:“渐红,我知道你的性格相对柔和,有些事情做不到心狠手辣,这一点即让我欣慰也让我担忧,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随势而为,要知道,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陆渐红道:“话虽如此,但老祖宗也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政治斗争虽然残酷,但绝非生死不容的搏杀……”
周琦峰忽然打断道:“这是你的一贯个性,但是不懂得变通,吃亏的终究是自己。佛曰,杀恶即行善,由此可见,就连仁慈的佛祖也有雷霆万钧的手段。”
陆渐红道:“您这是混淆概念,如何界定一个人是恶人?从政治斗争的层面上说,杀恶是不存在的。有些人如果失去了体制的束缚,恶业可能会更大。周叔,我明白您的好意,我想,您对我存在一些认识上的偏差,其实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仁慈的。”
周琦峰怔了一下,自他认识陆渐红以来,每次的聊天对话中,即便有一些陆渐红不认同的见解,他也只是放在心里,从未像今天这样与自己辨认,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翅膀硬了,而是他敢于表明自己的观点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忽然间,周琦峰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看不透陆渐红了,昔年那个稚嫩的青年早已成长为一代枭雄,连自己这个一直看着他成长的人现在都无法完全看得清他,更别说他的对手了。
周琦峰微微笑了一下,道:“那就好。总之,平衡、平稳,这是一个大气候,近来你的行事偏向高调,是好是坏,很难判定,可能是我老了,走你自己的路吧,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你就放手去做。你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琦峰一向慈祥的面庞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凌厉,这也让陆渐红微微悚然,正如周琦峰所说的,一个成功的政治人物,又岂是左右逢源的易与之辈?只不过他到了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人能和敢跟他正面交锋。陆渐红不禁在想,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类的人呢?
周琦峰不再去提这些,略有些疲惫地道:“我还要装两天病,过几天我要去甘岭一趟,你跟我一起去。”
陆渐红点了点头,甘岭,那个周琦峰的成功之地,自己的发迹之所,他的心里未免也是期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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