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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冥婚(1 / 1)

趁着过杏仙去收拾东西,南时则是偷懒跑到二楼的阳台去晒阳。

他把玩着铜钱,问道:“倾影,你还有么事吗?”

倾影屈膝答道:“山主有令,令奴婢服侍少爷左右。”

“啧。”南时无意识的应一声,又拿出刚刚那张白纸看:“我师兄是么意思?”

“奴婢不,山主有言道:少爷一看便。”

南时:我道屁!

他没好气的将铜钱一枚一枚的扔到桌子上,三次之后,居然全是铜钱阳面朝上,是一乾卦。

南时突然心中有所悟……等等,他师兄的意思是让他自己算他点么?

还能这么干?

倾影低声道:“山主说少爷算出么,便是么,想要如做,也全凭少爷。”

南时抬起一手,示意倾影噤声。将另外三枚铜钱也抛出去,铜钱叮咚滚动,相互碰撞着,他紧紧的盯着桌面,一阴、两阴……最后一枚铜钱落到地上,他低头一看。

三阴。

上三爻为乾,下三爻为坤,天地否卦。

卦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

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以禄。1

简单说就是得此卦者,不利君子,小人得道。君子此时应该隐退,不应当去争取任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以避开危险与灾害为主要目的。

‘否’字,主闭塞、不通。上‘不’下‘口’,第一让他别瞎几把吃东西,以防祸从口入;第二让他别瞎几把说,以防祸从口出。

结合南时目前的状况,这一卦,就是让他别管闲事,赶紧跑路的意思。

池幽送的那张白纸想也是这意思。

“南小时,你干嘛呢?”过杏仙端着热腾腾的馒头糕饼找过,他瞅一眼桌上的铜钱:“呦,你这半仙人设还没忘呢?怎么,打算去天桥下面摆摊啊?”

别说,经过昨夜的事情,过杏仙开始对南时学算命的事情有点半信半疑起——南时『迷』信的事情上表现得熟练。

不管是南时求他干爹他就不发烧,还是南时让他去道歉后纸钱就能烧起,多的巧合凑一起,那就不像是一单纯的巧合。

南时皱着眉看着过杏仙拿着的糕饼:“这是么?”

“隔壁送的……”过杏仙把铜钱扫到一旁,把盆子放下,随手捏白里透红的团子递南时:“你尝尝,这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糕团,里面是玫瑰馅儿和豆沙馅儿,还有肉的,比黄天源2做的一点都不差。”

南时接过,捏手上,没有吃的意思——刚刚才算出让他别吃东西,现就拿隔壁送的糕团过,他哪敢下嘴。“高铁票买没?”

“买,今天下午的。”过杏仙自己也捏团子,打算塞进嘴里,却被南时一把抢下,扔进盆里。

“别吃!”

过杏仙莫名其妙的说:“你干么?”

南时将茶杯推过去,答非所问:“你字我看看。”

“么字?”过杏仙皱着眉头说:“南小时,我怎么觉得你从早上开始就很奇怪?”

“反正不害你。”南时道:“!随便么字!”

自己算自己或许不准,但是测一别人的字应该是准的——他不能人泄『露』天机,但是算不说那就不算泄『露』!

南时别的可能不行,但是卡bug的技术是一流的!

过杏仙见他『色』凝重,倒也没有多问,随手就‘否’字。

南时一看就问:“你这做么?你刚刚想点么?”

过杏仙看看周围,这才小声说:“我刚刚想隔壁那事情,要不要报警——买尸体是犯法的。而且就我干爹……万一人家小姑娘天有灵,那不是包办婚姻吗?那得多难受啊?万一他父母也不情,那不就等于拐卖么?”

他干爹都能存,这世界上绝『逼』有鬼存!

“我纠结到底要不要报警,然后又觉得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应该『插』手……就‘否’字。”别人家的家事,他不该管,但是不能不管,所以才这么字。

这种事情,除非双方生前就有遗言,否则就是封建恶习,更况这年头么为买女尸而杀人的事儿可不少,前阵子电视上不是还播一硬生生把拐卖的小姑娘活生生埋进棺材和男方面对面生生缺氧致死的么?

不过还好,恶人有恶报,那姑娘刚过头七,那户人家就一家子死于火灾。

过杏仙说着,手指无意识的这字上『乱』画,茶水沿着字体的边缘泅出,不伦不类的字。

南时刚想说么,眼倏地落那字上,他一把抓住过杏仙的手,仔细的看着那字。过杏仙的这字与他刚刚的天地否是一卦里头的,这‘否’字都是让他们警防祸从口出的意思。从测字的方向说,就是让过杏仙不要报警。

可是随着刚刚他的手贱,‘不’字下的一竖衍生出去,把‘口’贯穿,‘中’字,这就不能和刚刚一样的解法,若是这一竖再衍生下去,就该补上一‘极’字。

正所谓否极泰。

如果这样解字,那么含义就是让过杏仙去报警,甚至去闹,闹得越大越好,前期的不受理解、遭到反对后,事情就如他所愿,顺利结束。

“你看出么?”过杏仙问道。

南时摇摇头:“不能说——你想干啥就干啥,我管不着。”

过杏仙若有所悟,刚想说么,就被南时捂住嘴:“你可我闭嘴吧!你想看你兄弟倒霉就接着说!”

过杏仙连忙点点头,南时这才松手,他拿起铜钱又算一卦。

一事不能二算,但是他问的是:他陪着过杏仙一起把事情闹大他是么结果。

这样一就不算是一件事——毕竟针对的是两事主。

六枚硬币依次落下,上三爻,三阴,下三爻,三阳。

刚好与刚刚相反,这是地天泰卦。

泰卦,主小往大,君子道,而小人道消也。

言下之意:你正义你牛『逼』!干啥啥顺!你能拿到大好处!

这还犹豫么?干!

“那么……”南时脸上终于溢出一点笑意:“我们改签吧,晚点再走,你家这边风景真好,我想多留几天玩玩——你也难得回,没事多去你干爹那边你干爹除除草浇浇水么的,我刚刚看你干爹身上全是藤蔓,咱先补一觉,天去市场上买点肥料么的,你干爹补一补,你看怎么样?”

“……哈?不用吧?”过杏仙大概也白南时是算出么好卦,但是好就好呗,扯他干爹干么?“村里有人定期我干爹除草施肥的,不用我们过去。”

“你就不想多见见你干爹?”

“不……”过杏仙好悬歹悬还记得之前被他干爹揍一顿的事情,那‘想’字噎喉头,没敢说出。

“这就对。”南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你想,你非常想和你干爹多联络联络感情!”

“……”过杏仙骂骂咧咧的走,还没忘把那一盘糕点带走——刚好天带他干爹上供!

南时从手机上下借车的软件,租用一周的汽车,打算等车就去附近的城里买点吃的用的,这一片的吃穿用度怕都不是很安全。

他吩咐道:“倾影,我打算留这里几天,你回去通报我师兄一声吧。”

“恕奴婢不能从命。”倾影回答道:“山主有令,令奴婢跟随少爷左右,片刻不能离。”

“那行吧。”南时看看周围,把横一旁的大阳伞支起,霎时一片阴影包裹住南时所坐的方位:“外面没有那么多规矩,既然师兄有令,我也不多管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倾影犹豫着往阴影里站站,她虽然是千年老鬼,这种阳光天也能现形,但是也不好受就是:“谢少爷。”

“不用。”南时坐回原位,头也不回的拿一瓶自带的可乐向后递去,举好一儿才感觉到饮料被人接,这才笑起,他打通张河的视频电:“张河,有空吗?”

张河那头正坐电脑前,脖子上挂最新款的索尼耳机,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一手键盘一手鼠标,显然正玩么游戏。“大概还要十钟。”

“嗯嗯,不急。”南时道:“你打完这一把找一下周管家,让周管家通我师兄说我晚几天回,叫他不要着急,他朋友是我哥们的亲戚,顺道照顾我的。”

“okok!”张河道:“小老板还有么吩咐吗?”

南时想想:“问周管家支点钱,院子里的大家买手机平板手提三件套,做一现代科技的科普。”

张河半点都没有不情愿:“没问题!”

南时挂电,扭头看向倾影,见倾影捏着那小瓶装的可乐站原地,不禁笑道:“你喝的,试试。”

倾影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可适从,她屈膝道谢,南时示意一下拧开的手势,她照着学,这才小口的抿起。

有倾影侧,南时就不能跟过杏仙睡,免得回头他干爹想起过一看——豁,他们两一起睡就算,还带妞儿!那好,他完,他师兄都说不定救不他。

他起身进去收拾铺盖,到房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过杏仙里面打电:“……对,岭南村,是我邻居丈人家,应该是12大队的,具体哪一栋我不清楚,回头我打听一下……对对对,邻居家男主人叫李德才,他老婆叫刘花……他们买尸体办冥婚!我邻居亲口我说的,你们一定要尽快查清楚是不是盗用的尸体。”

“……我叫过杏仙,身份证号是320503xxxx,手机是……”

“好的,谢谢!麻烦一定调查清楚!”

南时靠门边上,等着过杏仙挂电,这才若无其事的进门抱自己的被子,过杏仙不是么笨人,南时说透『露』天机他倒霉,他就挤眉弄眼的暗示南时,嘴上说着:“啧,么缺德人家,我已经报警。”

“哦。”南时应一声,没敢做多的表情动作。

没一儿车送,南时和过杏仙招呼一声,再三提醒他说不要吃自家以外的茶水点心,尤其是隔壁邻居家,这才直接上车去市里买东西。

其实这事情很好猜,为么他家要办红白喜事搞得全村里都乌云罩顶,不外乎三种可能:

1、真的有天灾人祸,跟鬼无关,全村大部人都要一起倒霉。

2、红白喜事的男方不同意,要报复全家外带亲朋好友外加街坊邻居。

3、红白喜事的女方不同意,要报复仇家外加仇家他亲朋好友街坊邻居。

别说,南时觉得天灾人祸的概率可能大一点,毕竟厉鬼报仇的那也是拿报仇证合法上岗,杀和他有因果的没人喷他么,但是杀到街坊邻居那就是类似于诛九族,地府办事人员脑壳子抽都不他盖章。

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界有一界的规矩,前头也说过,报仇证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下的,不是冤得不行还是得老实等仇家按照生死簿上既定命数死之后才能和对方打官司。

就拿前头那鬼新娘妹子说,她合法报仇对象只有她办冥婚的买家父母、人贩子、阴阳先生四人,这四都可以说是直接导致她死亡的因主,她才能直接向对方报仇。

甚至已经死亡的男方没有其他缘由的都不她的合法报仇范围内,毕竟谁也没问过新郎官想不想买女的弄死和他结婚着。

至于天灾人祸嘛——比如办事的那家开流水宴,全村人一起去吃饭,结果食物中毒或者房子塌之类的都是有可能的,这不管是从情理上还是逻辑上都能说得通。

南时开得极慢,他将车窗摇下,假装自己是萌新司机,还动不动呼喊着路过的村民帮忙指挥转弯倒车之类的,借机打量着村民的面相。

大部人,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各都是印堂发黑的死相,而年轻人要好一些,虽说印堂也是发青,但是也就是大病一场,极少数才是青到发黑的。

感觉像是食物中毒,毕竟年轻人身体比较健康。

这村子大小有限,南时开得再慢,二十钟也出村子,他当即不装,逮虾户放起,风一样的驰往超市进行大采购。

等到他回的时候,恰好撞见过杏仙邻居家院子里和人家唠嗑,他听见车子的声音就扭过头看,向南时拼命挥手,仿佛一条蠢狗子。“南时,这边这边!快过帮忙!”

南时一摇下车窗,邻居家男主人李德才就走过他递支烟:“小伙子,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南时下意识的接烟,回答道。过杏仙这头已经搬一堆满馒头的大红脸盆走过,他招呼道:“把后备箱打开!”

南时应声打开后备箱,自己也跟着下车帮着搬东西,过杏仙他一眼『色』,他就没有多问,等到将车子都塞满,过杏仙才上车占副驾驶座,朝邻居家挥挥手:“那我们就先送过去,隔壁12大队对吧?”

“对的!慢点哈!”李德才向他们招招手,车辆发动起,等到开出一段路,南时才问道:“你搞么花样?”

过杏仙眉眼间还有一点掩不去的兴奋:“谢邀,我现是线人,负责打探一下具体情报!”

南时翻白眼:“你不困啊?”

“不困!”过杏仙表示:“杏华庙里不是睡一儿么?还睡得挺香的。”

“你那儿就睡一刻钟不到。”南时提示道。

过杏仙摊手:“反正我不困,你困的我开车?”

“行。”南时应声停下车,和过杏仙换位置,他看看把后车座都塞满的一盆一盆的馒头糕点,那红的脸盆热乎乎的馒头原本是很喜庆的,奈硬生生被他看出几阴森之感,更别提下面还对着一扎一扎的黄纸。

那邻居丈人家就隔壁,开十钟车就到,那户人家也是张灯结彩,白麻布挂‘奠’字的红灯笼上,说不上的诡异。

里头也是忙得很,有人杀鱼杀鸭,有人蒸馒头蒸糕,还有人折纸钱,过杏仙下去,对着里面喊一声:“馒头送!”

很快就有两三人出帮忙搬东西,过杏仙这张脸方圆十里都自带招牌,一五六十的男人走出,脸上带着点笑,又带点悲苦,他过杏仙低一包中华烟:“仙儿麻烦你!”

“都是邻居应该的!”过杏仙答道,叫南时下帮着一起把东西送进去,就这样搬好几趟,这才算完。南时问要把东西搬到哪,就提着两大捆纸钱送进正堂。

一进门,一巨大的喜字戳痛他的眼睛。

与外面一样,红底烫金的喜字上面挂黑黄白三『色』的丧事专用彩绸,两旁还挂黑底白字的挽联。

过杏仙借着搬东西的由头搭道:“刘爷爷,么时候办事儿啊?”

“后天。”刘方摇摇头,叹口气说:“我和你『奶』没福气,就这么一老子也没保住……但是我们做父母的,好歹叫他家,才算是尽责,以后他下面也有人互相扶持不是?”

“那闺女也是没福气的,我见过,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结果一场疾病就去,我这孩子人品相貌也不算差,配得上!配得上!”他一连说两‘配得上’,好像说服么一样。

“后天新娘子家里人把棺材送过,我们家还花两万块弄迎亲队伍,人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我们也不能亏待不是?都是有头面的人家,彩礼我一字儿都没差他们家,等到拜堂亲,再送去火化。”

过杏仙握握他的手:“刘爷爷,节哀!”

“哎……没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刘爷爷说着还抹一把眼泪。

南时后头看着,这户人家里进出的全部都是印堂乌沉,必死之相。他甚至抽空拿着手机看看自己,连自动美颜的手机都没盖掉他眉间那一抹不自然的青灰。

过杏仙又寒暄几句,这才跟着南时回家。

他摇摇头说:“不行,问不出,嘴紧,还得问问隔壁李叔。”

“你说,不人家生前真的就是小情侣?或者对方父母真的同意怎么办?”过杏仙道。

如果是小情侣就不说他,要是对方父母同意,那么就算是警察,双方你情我愿,最多提醒一下快点送去火化,其他也不能说么。

南时扯扯嘴角:“这有么难?你找机打听一下女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回去……看看。”

“南小时,可真有你的!”过杏仙一抚掌,随即顿顿又道:“阿南啊……我就提醒你一句,不是说搞这方面都要倒霉的吗?你要是能少弄一点就少弄一点,又不是么瞎的瘸的不怕,就要靠这一口吃饭。”

南时有苦难言,他总不好对过杏仙说,不学他师兄当场弄死他吧?

他只好换方向安慰道:“没那么夸张……我是基佬,只要不代孕不骗婚,是注定没孩子的。”

“……也是。”

两一晃而过。

过杏仙到底没打听出女方的生辰八字。

办事的那天是阴云天,沉沉的乌云遮着阳光,连天『色』都是阴沉沉的。

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新娘子嫁过,轿车得绕着村子开一圈,换冥婚,棺材也得绕上一圈才行。

过杏仙与南时倚阳台栏杆上,看着远处。

影子还未见着,冲天的唢呐声就已经传。

“!”过杏仙指着远处一从拐角处过的队伍。

最前面是八鼓乐的,穿着一身麻布衣,腰间系着白麻布,手中举着唢呐、笛子、铜锣、笙,走一步吹一步。然后就是抱着公鸡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着一身黑,头顶戴瓜皮帽,帽上系红花,脸上却涂得惨白。

再然后,就是一架四人抬着的大红棺材,后面则是跟着十几人,抬着贴白底黑字‘奠’字方贴的嫁妆。

有风,吹动人们腰间的、大红棺材上的、嫁妆上的白麻布,随风飞舞着。

哀乐凄厉。

随着队伍的走近,过杏仙下意识的抓紧南时的衣袖:“我的妈,好瘆人。”

南时僵硬的点点头。

那队伍恰好行至他们楼下。

南时额尖渗出细密的汗水。

一穿着鲜红嫁衣的女鬼坐棺材上,红唇贝齿,咬着殷红如血的指甲吃吃地笑。

她抬头,恰好与南时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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