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接下来的事情我要穿插第三人称复述整件事。
因为不这样做,你们就体会不到杰森究竟面临着何种险境，以及他到底有多么绝望。
今天是他期末的最后一次考试，只剩一场论文答辩,本学期就将完美收官。
杰森不允许任何人或者事物破坏期末的收尾。
在除了阿福以外,连达米安都没起床的清晨，他就骑着机车离开了韦恩庄园。
“我去城区图书馆看看。”他这么说。
而这不过是障眼法,机车停在城郊加油站的停车场。大块头比扎罗已经等在这里,他乖巧地坐在马路边上,手里捏着一小瓶牛奶。
见到杰森过来，他微笑地打招呼，“男的红，早上好。”
“早上好,好比扎罗,”杰森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今天也要拜托你了。”
比扎罗把手里的牛奶塞给杰森，“男的红,考试,要加油。”
“谢谢，”杰森坐在比扎罗的手臂上，“我们快走吧，大家伙。”
克隆氪星人带着杰森一飞冲天，短短几秒内，他们便冲出哥谭。
与此同时，韦恩庄园里，迪克正挠着自己的头,“什么,今天杰森论文答辩？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因为我们之间不用语言相互传递信息,”提姆将钓鱼用的小马扎塞进自己的登山包里，“你没发现只能说明你和家族之间没有默契，连小李都发现了。”
“别扯上我啊，”我抱怨道，愤愤指向在场另一人，“还有他为什么也在这里，啥时候卢瑟还给他混了我爹的基因吗？”
穿着黑t的康纳平静地从阿福手里接过红茶，道了一声谢。提姆正色道，“康纳是我的装备之一，带上怎么了？”
“不要把别人说成是装备，给氪星人一点尊重吧！”
我有预感杰森今天肯定会过得非常精彩，精彩到变成恐怖片现场的那种。
杰森在布朗大学图书馆里待了一上午，整理好自己的论文陈述稿，确保老师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他都能回答上来。
他的几位同班同学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走到他座位旁边，“杰，要不要一起去吃中午饭？”
“好，你们等我一下。”杰森露出微笑。
朴实无华的校园生活，友好和平的同学朋友，这一切都宛如一场梦。
杰森拎着包和同学们一起走出图书馆，义警的敏锐令他感觉到不对劲，有某种奇异的东西正戳着他的后背，没有恶意，但存在感极强。
杰森一个激灵，如芒在背。他怀疑地回头扫了一圈，无事发生。
他的同学招呼他，“走啦，新建的食堂今天要开始试营业了，我们现在过去还能赶上主厨的招牌菜红酒炖牛肉。”
“好。”杰森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心怀疑惑地跟在同学们身后。
图书馆对面的一栋大楼天台，我们趴在天台后面，蹲在高倍望远镜后观察杰森的一举一动。
迪克感动落泪，“是普通朋友，天呐，杰森有了普通人朋友！”
“你们做一个正常的超级英雄吧，”我痛心疾首，“放过普通人好吗？”
提姆嘴里叼着能量棒，“你根本不知道普通人朋友对我们来说多珍贵，”他瞥我一眼，“说得好像你认识除了修真界和超级英雄以外的人一样。”
靠，中枪了！
提姆啧啧唏嘘，“我们全家加起来都凑不出两只手的普通朋友。”
这听起来也太惨了吧，我们到底每天都在守护什么啊？？
迪克满心怜爱，仿佛看见小宝宝在婴儿床上翻了一个身，“哦，杰在和他的普通人朋友一起吃饭，他真可爱。”
杰森做错了什么。杰森·陶德只不过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
上一个想过平静生活的人是谁来着？
哦，吉良吉影。
我们决定主动出击，浩浩荡荡一大群人站在食堂门口等杰森。
等待的过程中，我们迎来了无数诧异的目光。
杰森吃饱喝足，跟着大学同学从食堂晃悠出来，他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享受这短暂的安宁。
直到他的一位同学戳了戳他，“杰森，那是你的家人吗？”
杰森扭过头，乌泱泱一大群人站在食堂外的大树下，他们脚踩运动鞋，肩扛登山包，头顶拉起火红的横幅：“杰森·陶德期末考试顺利，门门a＋！”
操！
他是不是还在做梦没睡醒？
杰森头也不回快步走开，只留他的同学茫然地伸手，“杰森？”
“不好意思我着急上厕所。”一句话说出，杰森眨眼已走到数十米开外。
他的同学茫然地放下手，“你不是才从厕所出来吗？”
杰森飞奔在逃亡的路上，这是一场试炼。
这就是一场为了战胜过去的试炼。知名哲学家迪亚波罗曾说过，只有战胜了那幼稚的过去，人才能有所成长。
他的手机嗡嗡震动不停，小红正对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信息轰炸，从短信到通讯软件到电话，甚至到推特私信。
他的世界里已再无一处安宁之地。
所有的信息都是一句话，“你亲爱的家人们在这里，阿福很想给你一个抱抱，快回头看看吧！”
杰森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听见比扎罗大喊，“男的红——呜呜呜呜——”
克隆氪星人的声音在话语半截消失，修真界的怪物小李拦住了他。
杰森内心充满悲愤，谢谢你，比扎罗，男的红会永远记住你的帮助与牺牲。
比扎罗——！
他冷汗直流，在走廊里狂奔，旋风般跑过后只留下路边同学的呵斥，“嘿，走廊里不要乱跑！”
拐角处，杰森看见一颗蟑螂似的毛茸茸的脑袋。他知道那是达米安。
杰森脚下一拐，转道去了楼上。
一上楼，他听见“嘿”的一声。
迪克就是他碰见的第二只蟑螂，倒吊在门框上看着他，脸上是欠揍的傻笑，“上学快乐，杰森！”
杰森下意识一拳朝迪克脸上招呼，被经验丰富的夜翼灵活躲过。
他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提姆的信息轰炸一刻不停。
手机传出刺啦刺啦的信号声音。
他知道提姆已经接通了自己的手机。
“这位同学，听到请回答。”
“这位同学，请回头看看想念你的亲人们。”
这句话重复了五遍，仿佛深夜响起的午夜凶铃。
杰森背后的冷汗打湿了他的卫衣，他第一次体会到，何为——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提姆坐在另一栋大楼的天台上，屁股底下是钓鱼用的小马扎。他在高倍望远镜后啧啧摇头，“天真。”
杰森一路向上，他绕路到了b栋甩开迪克。
他听见脚步声，很明显来自于小李。剑修的脚步声与普通人有明显区别，她向来不喜欢潜行隐藏自身。
杰森不能下楼，迪克等在那里。
他选择坐电梯。因为他知道这群人肯定不会在大学公共场合的电梯里搞事。
电梯平稳运行到八楼，进来一个穿着黑t戴着棒球帽的人。
他说，“杰，你认真的吗？”
杰森黑着脸，“你不会要给小红……”
话音未落，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电梯里，喇叭响起来。
“我们爱你，回头看看你的家人们吧，杰森。”
黑t男耸了耸肩，“也不用我告诉，你还不清楚他吗？”
杰森最终到了b栋顶楼的天台上，他脑门上全是冷汗。
他望着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背对着他的身影悠悠道，目光放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中，“食堂吃得怎么样？”
杰森：抱头哀嚎.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拿着杰森扔掉的手机哼哧哼哧爬上顶楼，“不要随便扔掉自己的手机啊，被别人捡走了怎么办？”
天台上只有我爹略显落寞的身影。
我张望一圈，“杰森呢？”
提姆的声音在我的蓝牙耳机里响起，“跳楼了。”
嗯嗯？
“你在爬楼梯，康纳在电梯里，没人拦比扎罗，他这么选很正常。”
既然他是被比扎罗接走了，就别说得这么有歧义啊！
我爹望着被接走的好二儿，背影中隐隐透出一丝忧郁，我走上前，“老爹。”
我正准备安慰他，只见我爹脸上露出迷之微笑，“走吧。”
嗯？
“我们去找布朗她们。”
嗯嗯？
杰森躲过了罗宾，逃过了夜翼，无视了红罗宾和超级小子的围堵，在蜀山剑修手下逃出生天，当着蝙蝠侠的面溜之大吉……
他在答辩教室前被史蒂芬妮和卡珊逮住了。
拜托，这个家里有人能打赢卡珊吗？这他妈就是作弊！
芭芭拉在他面前露出坏笑，“捉到你了，落跑甜心。”
“小芭，好小芭，”杰森被史蒂芬妮和卡珊一左一右挟持在中间，“我求饶，放我去答辩吧。”
芭芭拉凑近，拿出手帕擦掉杰森额头上的汗珠，提高语调道，“没～门～”
“你跑不了了，小可爱。”史蒂芬狞笑着，和卡珊把杰森拖进了旁边的教室里。
一声惨叫，痛彻心扉。
五分钟后，卫衣牛仔裤都被扒掉，换上一身正装的杰森被史蒂芬从空教室里推出来。
我们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
杰森眼神空洞，所有人都到了。
他的人生已经失去了希望。
我爹朝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酒红条纹的领带，给动也不敢动的杰森系上，“西装是大家出钱给你买的，袖扣是阿福的礼物，我就给你挑了一条领带。”
他整理好杰森的衣领和头发。杰森的脸和他的头罩一个色。
我惊叹，“哇，是迪奥999号色！”
杰森恶声恶气，“闭嘴！”
我爹笑了一下，把杰森推向教室，“去吧，答辩加油。”
杰森的论文答辩拿了a＋。
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是没有s级，他肯定是s。
他们在教室里听教授的点评，我们就等在教室外。
迪克忙着一边录像一边擦去自己感动的泪水。史蒂芬妮拍照，还帮忙给杰森p图。
我保管着杰森的手机，他之前把手机扔掉时，手机壳磕掉了一角。
我把手机壳卸下来，拿纸巾擦了擦。
一张乐高蝙蝠侠的脸猝不及防与我面对面。
我：……
我：？？？
我：！！！
杰森你个蝙蝠侠**唯，你连手机都是乐高蝙蝠侠联名款！
为了老哥的尊严，我悄悄把手机壳装上，假装无事发生。
提姆戴着渔夫帽背着登山包插着兜走过来，“怎么了？”
我冷汗直冒，“没事。”
我们站在树下，我爹和史蒂芬他们先行去了食堂。我们深情对视。
提姆：“是乐高——”
你为什么知道？？
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这一刻我很想用渡厄撬开提姆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提姆耸耸肩，“我就是知道啊。”
我突然感觉汗好他妈冷，风好他妈大，世界好他妈危险可怕。
提姆招呼我，“走了走了，去你最爱的地方。”
我：“昂？”
提姆平静道，“食堂啊。”
有被冒犯到。
但我不敢说。
我害怕他下一秒就开始原地背诵我的本子购买清单。
德雷克少总恐怖如斯！
提姆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康纳功不可没。
同样的心理路程，同时发生在韦恩家的兄妹上。
迪克把布鲁斯订好的蛋糕摆出来，一根一根往上面插蜡烛，“你怎么来了？”
我爹拿出我给他买的老年保温杯，里面是阿福给泡的红茶，他抿了一口，“那天小词问了我一下。”
迪克分好纸盘和塑料叉，“所以你连我们什么时候走的都知道了？”
“我知道他的考试时间表。”我爹又喝了一口茶。
他深深地看了迪克一眼，“我还知道布鲁德海文在下雨。”
“这个只要看天气预报谁都知道吧——”
“而你走的时候没关窗。”
“……”
“我没帮你关，因为关不关都是那样了，你的被子已经湿了。”
“……”
迪克的心情在这一刻与我重合，我们是一对瑟瑟发抖的兄妹。
杰森和他的大学同学们站在食堂里，面前是点上蜡烛的蛋糕，头顶是拉好的横幅。
他的家人们围坐在蛋糕前，庆祝他的答辩顺利结束。
同学感动地捂住嘴，“杰森，你的家人们好好哦。”
杰森：“……”
杰森额头青筋直跳。
“这只是期末考试而已，不是毕业不是升学，太浮夸了！！”
比扎罗坐在边上，我把切好的蛋糕递给他。
大个子吃了一口，露出笑容，“谢谢，蛋糕很好吃。”
提姆端着分好的蛋糕路过，“所以你到底吃不吃？”
“……吃。”
这个对话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