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赵徵的糟,纪棠的感觉可就好太多了。
她吹了灯,卷着被子把窗推一条缝。
若问谁了解赵徵,那纪棠认第,那估计没人敢认第一了。
她一下就锁定了赵徵藏的那处角落,他肯定想等纪家父子走人后再偷渡进来。
不过这家伙这回怕是要失望了。
果然,在纪家父子地毯式的搜索和睃视『逼』迫之下,赵徵挪了好几个位置,最后被『逼』得,树影轻轻晃了一下,不得不走了。
纪宴轻哼了一声。
就算你是皇帝,你也不能这样啊!
他回到门前,轻敲了敲,轻声说:“幺儿,快睡罢。”
“哦!”
纪棠摊手,她也没办法了,她原本想窗让赵徵偷渡的,现在可不是她不帮忙哈。
她卷着被子盘腿趴在窗台,目送赵徵走人之后,庭院一壮年一青年的两个高大影仔仔细细把院子再巡察一边,家兵沿着围墙外驻守,两人则站在台阶下和刘元说话,声音很低,主要了解纪棠的息习惯和日常爱好。
刘元低声说着,两人侧耳认真倾听,时不时点头记在上。
细碎的雪花飘飘『荡』『荡』,落在两人头顶上,不多时就染上了一层白。
纪棠那两个高大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这也不错啊!
她趴在窗台上,顺着一线窗缝眺看冷冷清透的夜空,一点点星子微微闪烁着,清远又明亮。
纪家父子,于她而言,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这样也不错啊!
一个亲爹,一个哥哥。
纪棠看着清亮的星子,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她想起了另一时空的亲人。
“别担啊,我好着呢!”
她笑了笑,用很轻快的语调说,把窗关拢了,伸伸腰往后一仰,躺在柔软暖融融的榻上。
爱情,友情,亲情,她都有了。
也挺圆满的。
所以远方的亲人,不用担她啦!
纪棠卷了卷软乎乎暖烘烘的被子,清新沁冷的空气还在,她伸手戳了戳窗户,笑了起来。
手欠戳了几下窗纱,这窗纱质量实在好,没戳破,纪棠愉快躺了一会儿,赤脚踩着暖烘烘的厚绒地上,回床上去了。
她想了一下以前的事和新的亲爹哥哥,然后又想起赵徵,一想起他,她不禁就吃吃笑了起来了。
好吧,有了墙根外一圈儿的家兵,以后爬墙偷渡怕是不能够咯。
想起气急败坏的赵徵,她噗嗤一声。
可委屈坏了,那家伙可会磨人了。
想起赵徵,纪棠眉梢眼角不禁带上笑,不过呀,她早就准备好惊喜补偿他了。
……
纪棠说的这个惊喜,真的很惊喜了。
惊喜得赵徵花怒放。
之前的所以郁闷憋屈简直一扫而空。
赵徵情不好,这阵子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他怎可能情好呢?他和阿棠除了战事迫不得已,就从来没分过的,在他两人就是一体的,现在被无情的纪宴硬生生剖,把纪棠给接回平昌侯府去了。
纪棠还乐不思蜀,每天眉飞『色』舞的,一看就是绪飞扬。
赵徵舍不得缠她,他自己是个亲缘淡薄的,至近的血亲没一个能守得住的,难得纪棠有,他又怎舍得去从中梗阻止她和父兄团聚呢?
赵徵体贴极了,虽然很委屈,还是没说什,只得争取白日的时间多相处多诉说衷肠。
可惜两人日常挺忙的,能腾出来独处谈恋爱的时间并不多。
赵徵想偷渡进纪棠院子,可惜在人墙战术之下任阴谋诡计都不大好使,十次,最多只有两三次是在刘元等人的百般配合下勉强成功的。
在和老岳父的纪宴的斗智斗勇之中,赵徵由于明的种种劣势屡屡落败,憋屈得他。
这种郁闷憋屈,在他和纪棠的第一次约会之后被一扫而空了。
赵徵问纪棠,是什惊喜呀?
纪棠斜睨他一眼,笑而不语,只说:“我空一天出门玩耍吧!”
这久了,他还没约会过呢,不行,得赶紧补上!
于是,两人就有了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约会了。
赵徵也超期待,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古人可不是没有约会的概念的,而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和阿棠牵手待上一整天了。
为此,赵徵马力全精神抖擞,把三天的活儿用两天就干好了,赶在腊月十五前夕,敲定了约会时间。
“你还没说是什惊喜呢?”
他抱着她,抱怨说。
纪棠坐在桌子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弯了弯眼睛:“告诉了你,那还是惊喜?”
她翘唇笑着,头顶青『色』的丝质发带垂落在她耳畔,纪棠瞅了一条绣纹极精致是男式的发带一眼,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一转,嗤嗤低笑:“你明天就知道啦~”
赵徵已顾不上多问了,为纪棠又偷袭了他一下,那粉『色』的菱形唇瓣在他脸颊飞速啄了一下,她吃吃笑着,在他怀跳下来,飞度溜走了。
赵徵捂了一下脸,热血上涌,眼睛追着她,忙不迭追出去了。
……
腊月十五,一大清早。
赵徵早早就起来了,换上了他这两天比来比去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一衣裳,深蓝『色』斜襟劲装袖口簇新的皮质护腕边缘缀着银『色』绣线,尽量低调之余,看起来还格外帅。
姿挺拔,俊美威仪。
他牵着马,独自一人站在和纪棠约好的小巷巷口,外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很多来往的车轿和步行的小姑娘忍不住睃过来,他瞩目率十分之高。
赵徵十分不高兴,他感到被冒犯,他并不喜欢旁的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他目如冷电扫视一圈,无机质的冷冽的眼神让所有人一个激灵,赶紧掉头,赵徵这才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他是阿棠的,他这一打扮也是特地打扮给他阿棠看的。
赵徵牵着马,往小巷退了一点,又担纪棠来了找不到他,还担积雪和尘土太多蹭脏了衣服,就在他无比纠结的时候,忽余光他瞥一抹杏粉的颜『色』。
这是个晴天,雪后初霁,金『色』的晨曦落在皑皑的白雪上,折『射』出一抹耀目光辉,那抹杏粉就这突兀地撞进他的眼睛了。
初时赵徵甚至根本没反应得过来,为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只是为了耐脏普通老百姓的冬衣大多是深『色』的,长街尽头这一抹杏粉『色』还挺亮眼的,他观察力很敏锐,余光睃到了。
他视线转了去,半晌一顿,跳无端端快了起来,赵徵蓦回头转望过去!
那抹杏粉『色』恰好转过街角,拐往另一个方向。
形有点熟悉什的,是他的错觉。
赵徵十分失落,望了一会儿,闷闷收回视线,可是不待他细想,忽后传来一阵极轻盈极熟悉的脚步声,有人在墙头翻下来,落在这条短短的小巷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清脆的声音:“喂!”
“看什呢?这是看谁家姑娘呀?”
赵徵先是一喜,紧接着就是紧张,他方才才刚升起的某个念头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情紧接着就大起大落,只是他急慌慌的解释都还未来得及出口,一回头,一抹鲜亮的杏粉就映入眼帘!
杏花『色』泽的上杉,浅粉『色』的长裙,同『色』的丝绦垂在腰间随风飞舞,粉桃腮,乌黑的长发绾成灵蛇髻,杏『色』的丝线和珍珠在柔润的发丝间若隐若现,娇俏灵动的小姑娘装扮。
纪棠今儿一式裙装,白玉般的脸盘晕两抹淡淡的胭脂,朱唇一点绛,柔化了张扬的眉目和平时的明快印象,皑皑白雪中盈盈而立,明媚清丽,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美丽得不可方物。她下巴微抬,正微微挑唇瞅着他。
赵徵呼吸一屏,惊喜来得太大太突然!他整个人都傻了,目不转睛看着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傻样儿!
纪棠嘻嘻一笑,凑过来睨了他一眼:“怎?认不出来了?”
她忽凑近,细白如瓷的脸庞嫩得连『毛』孔都看不,淡淡香气扑鼻,赵徵感觉脏都要突然停摆了。
纪棠笑嘻嘻转了一圈,斜眼瞅他:“好看吗?”
“……好看!”
赵徵这才总算回过神来了,一张脸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怎的,充血泛红,他咽了咽,用力点头:“好看极了!”
她牵着他的手,凑到他耳边来,轻笑:“惊喜吗?”
惊喜,惊喜极了!
纪棠嘻嘻一笑,放慢声音,热气喷在他的耳垂上,眼看这块可爱的玉团团一点点充血泛红,她忍不住笑了笑,又说:“你是第一个哦。”
她一双眼睛灵活转动,眼波像秋水一般的『荡』漾,声音甜甜的:“我翻墙出来的,”她轻盈转动一圈,大眼睛转向他,“第一个穿给你看哦。”
赵徵脸颊发热,看纪棠的眼神能滴得出水来,忍不住小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他素来害臊,一贯都是纪棠逗他的,就算私下相处没有旁人的时候,他也少有主动先亲她的时候,外头有旁人就更甭提了。
纪棠不禁嗤嗤低笑起来了。
两人手牵着手,对瞅着对方,勾起唇,粉红泡泡甜得像要滴出水似的。
纪棠踮起脚,回吻了他一下,吻的是唇角。
赵徵翘唇,一双漂亮的眼睛晶晶亮的。
“好啦!”
纪棠站好,瞅了他一眼,探头望了望外,“咱走吧!”
今儿可是他的第一次约会了,可不能傻傻的一直待着这个墙角!
纪棠拉着赵徵,两人兴冲冲出发了。
……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成功超级完美的约会。
年根下,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可多啦,赵徵原来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边有了一个兴致盎然的纪棠,一切就都变得有趣有味起来,到最后他渐渐找到童年的记忆,两人手牵着手,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吃喝玩乐过去,他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纪棠挑拣的小玩意,另一只手则和她牵在一起。
五花八门,目不暇接,总体来说赵徵的视线还是在纪棠上逗留更久了,看杂耍看着看着就看到她上去了,她娇俏灵动得就像一个百灵鸟似的,笑脸就像春花绽放一样漂亮,让他根本移不目光。
唯一只恨冬日日头太短,才半下午的申末,天就始发暗了。
纪棠得回家了,她白天出来玩耍,晚饭答应了老爹哥哥回去吃呢。
纪棠遗憾:“我得回家啦!”
赵徵舍不得。
他拉着纪棠的手,依依不舍一路送到平昌大街,一拐角就到侯府大门口了,他还是舍不得放手。
——只恨不得立时成亲才好。
这样的话,就再也不用尝分离之苦了。
赵徵也有一句被耽误了很久没能顺利问出来的话,他准备好就是今天问的,他有点紧张,拢了拢纪棠上的斗篷,厚厚长长的斗篷一直垂到地上,带着赵徵熟悉的气息和体温,他问:“阿棠,我年后就成亲好不好?”
他屏住呼吸。
可纪棠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赵徵紧张得不行,掌都冒出汗了,纪棠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吃吃笑声清脆,终于问出来啦,还以为他要憋多久呢!
纪棠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波光流转,斜睨了他一眼,“好啊!”
她太干脆利落了,以至于赵徵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愣愣看着半晌,才回过神来。
“真的吗?!”
赵徵狂喜,他立马又想起每当他问“真的吗”,纪棠总要答上一句“假的”,他当场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这条笨舌头,忙不迭亡羊补牢:“真的!我都听清楚了!”
他直接把他的原来的下一句对白提上来。
狂喜得他,语无伦次说完,直接抱着纪棠转了一圈。
这个傻子。
纪棠嫌弃他:“好笨哦。”
不管她怎说赵徵都不会在意了,他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被转了几圈晕晕的,纪棠额头伏在他肩膀,眼睛也不禁弯了起来了。
成亲呀?
那也挺让人期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