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重症监护室里,满庭芳尚处在昏迷当中。
在门外焦急等待中的彦波希感到有些眩晕,是输血量多了一点的缘故吧。
“彦老,你还好吧?你这个年纪,怎么还敢一下子输出六百cc血!”
说话的是郑国强,今晨彦波希已经给他打了电话,告知了所发生的事。
“事情紧急,别无选择!”
“令妹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快吃一点吧!”
郑国强安慰着他,把一碗养生粥推到他面前。
“我吃不下!”
彦波希忧心忡忡,烦躁不安。
“吃不下,也得吃,妹妹还需要你照顾呢!嗯?”
郑国强把粥又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彦波希吃饭。
看着瞬间虚弱不少的彦波希,郑国强心中顿生怜悯。
怎么彦波希这样一个好人,就这么命运多舛!先是老婆死了,好容易找回个妹妹,也这样多灾多难,好汉子也经不住这些突如其来的打击啊!更何况眼前这位老兄还一直那样自责着。
阿弥陀佛,庭芳一定要好起来呀,要不然,你的波希哥哥往后该怎么活?
“是啊,妹妹还需要自己,就算此刻自己想死,都得先把妹妹救回来才行!”
彦波希念头一转,接过了郑国强推过来的红糖瘦肉小米粥,囫囵吞枣一样吃完,把碗放回到郑国强带来的食品盒里。
“给她的家人联系了吗?”
郑国强看着无精打采的彦波希,好意提醒。
“嗯!已经发了信,估计都在路上了!”
凌晨四时,彦波希已经向王三丰和钱程发出了“小满住院,速归!”的信息了,只是隐瞒了伤情的严重程度。
想必他们都应该明白在这个时候发信意味着什么吧?
“中和堂那里有我支应着,你就别操心了,先管这里吧!”
尽管郑国强的假期只有半个月,原先还安排了和老伴到海南的旅游计划,可遇到这种事,不管是作为老同事还是医者,都不能袖手旁观,抽身而去。
“谢谢你啊,老郑!假期满了,你就回去吧,我这里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老郑还没有退休,他知道时间不由他。
“你想什么办法?还是我来帮你想把!这个时候,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也好轮流着登登台,上上场
了吧!”
“不要,不能因为我这一地,而影响了他们的工作!”
郑国强想到的这个好办法,立刻遭到了彦波希的反对。
“没事,让他们都轮流着休假来,权当是到基层进行病理学调查研究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当,大不了给他们付费就是了!”
“那也不行!”
彦波希知道,假如他叫来的是自己的学生,哪个人又好意思收自己的钱,到头来还是一笔无法偿还的人情帐,他作为老师不该让学生这样的!
“那你怎么办?”
郑国强有些着急,一旦碰上彦波希的原则性,自己大多都是败下阵来的。
“实在不行,中和堂就关门吧!”
彦波希很无奈地说。
“关门!?”
郑国强在心里惊叫了一声,这么好的医馆,要关门,无论对医家还是病患都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好吧,到时候再说!”
他知道彦波希有时候死心眼上来,也够叫人头疼的。此时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先这样应承着他,事急从权,离开这里,自己怎么做,他就管不着了。
郑国强收了碗,就去按照自己的心思想法子去了。
郑国强一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彦波希就又跑去监护室看满庭芳。
他内心祈祷着,就像四十年前小满落水一样。
他希冀着这一次,奇迹会再次发生。
“小满,你一定要挺过来,哥哥以后再也不强留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想上哪就上哪,都随你!只要你醒来!”
彦波希这样在心里默念,他真希望世间真有神话故事里能传人心里话的传音螺,可以把自己的心声传渡到昏迷中的满庭芳听到
彦波希在煎熬当中度过,黄昏时分,钱程和王三丰几乎是一前一后来到了彦波希面前。
“哥,庭芳怎么了?”
“彦老兄,庭芳怎么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急切地追问。
”在里面呢!“
彦波希指了指监护室,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浑身插满了管子,头上缠着绷带,根本看不出是谁。
“她怎会这样!“
王三丰激动地抓住了彦波希的臂膀问。
“是呀,是怎么回事啊!”
钱程也惊得变了颜色。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让歹人从背后打伤了头部!”
彦波希满脸惭愧,滚着泪向他们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你混蛋!“
王三丰一拳将彦波希打翻在地,“亏她还叫你一声哥哥。,处处为你着想,你怎么就这么冷酷!”
王三丰气红了眼。
“你打的好,骂得对,我是混蛋,不配当她的哥哥!”
彦波希手捂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痛苦加上痛悔,让他的脸部扭曲,看向王三丰的眼睛充满了血丝。
“三丰!你干什么!”,钱程急忙拦住王三丰,没有让他的第二拳打在彦波希的身上,“彦老兄就算是有错,也是无心之失,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钱程你知道吗?庭芳这次回来,都是为了他!”,
王三丰气歪了脸,手指着彦波希继续痛骂:“她为他去找郑医生来帮他,她为他争取到了银行贷款。她急急地奔来告诉他,而他是怎么对她的!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混蛋对不住庭芳,想不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彦波希,比我更混蛋!他就不配当她的哥哥!”
王三丰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刺一样刺痛着彦波希的心,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扑向监护室的窗户,望着玻璃房里奄奄一息的满庭芳,泪珠滚滚,“小满,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大家都冷静冷静,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这里伤心愤恨,而是要赶快想办法让庭芳快醒过来!”
钱程的心也急也疼,可他保持了清醒,及时提醒这两个被感情挟持的男人。
“对,钱程你说得对,我们这就去找医生!”
彦波希踉跄着欲往前走,一阵晕眩,险些摔倒,钱程扶了他一把。满脸疑惑。
彦教授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难道是太紧张太累了吗?
他本是个医生,生死见得多了,就算是紧张,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见了医生再.说。
“庭芳,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钱程的眼泪流在心里,涨得胸腔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