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乡间路上走不快,彦波希一行人得以观察这里的乡村风貌。
这个名叫风云村的村庄临山而居,坐落在山涧河流冲集成的扇面丘陵地段上,村庄并不大,依地势而建的房屋把这个村庄构筑得错落有致,自然天成。
望眼看去,眼前的山上岩石裸露,红黄色的土一道一道的,有山洪冲损的痕迹,有些不太大的树木,在山腰里一层一簇的,稀稀拉拉地点缀着荒山,使它看起来还有些生机。
经老纪介绍才知道,原来拱卫村庄的这片大山的主峰叫云峰,海拔有五百多米高,因其平日里惯有云雾缭绕而得名。其对面低矮处的丘岭比云峰矮了约有二百的海拔,地势平缓,二者中间的山谷,遇雨时便自然集纳山水而成河流,绕村而过。
再往北就是佛光山,又比风岭高些,但高不过云峰,其山顶有一团高立的巨石,状似一尊面向村庄盘座的大佛,黄昏时分,晚霞辉映,形成大佛背后有佛光的这么一幅奇景。
老纪说佛光山内还有一寺庙,叫佛光寺,据说在一千多年前曾有高人在此修炼,得道成仙,常在云峰至佛光山的地界内出现,风云村得佛福庇佑,应该兴旺发达。可现实却对这种说法给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至今,风云村还是远近闻名的穷困的山村,有些不好的年景,还要靠吃救济才能渡过难关。
每年冬天,都有西风从云峰和佛光山之间的山谷中吹过来,掠这两峰之间的丘陵吹到村上,这丘陵也因此得名风岭。老纪承包的山林就恰在云峰和佛光山之间的区域。
这种地形,让彦波希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云雨峰,呵,连名字都很相近。云雨峰周边也有些比它矮的山峰,其间也有一条大的山谷,山谷遇雨也成河流.....
“看着山上的植被情况不是很好啊,这样的一块区域,投进去个千八百万,根本看不到什么!钱总,你可得有点思想准备啊!”
廖凯作为资深的金融专家,坐在前面座位上,首先发表了感慨。
“我和你恰恰相反,我们又不是要在这里开山辟路,只为着增加些植被,若真投进去一千万,我有把握这山保准能变个样!”
钱程作为资深投资人从他的角度给出了不同的结论。
“听老纪兄说,这山原来的植被是不错的,说明土质还行。只因为肆意的偷盗砍伐致使水土流失,才成为这样。这山要变绿呀,重点还在涵养,保持水土不流失和增加种植同样的重要。”
彦波希也谈了自己的看法。
“我是从山里出来的,对山里的情况最了解。几位说的都没错,但波希哥哥说的涵养,是最根本的。先保住水土不要再流失,应该是第一步。这第一步呢,就该先从种草开始。等草根把水土保住了,我们可以再考虑植树。但一千万种草到底够不够,我还真真没数!“
听听,老波希说的话在满庭芳那里就是圣旨!钱程心里有点嫉妒。
“你波希哥哥说得再对,还得靠银子才能实现,波希老兄,您说是吧,啊?”
钱程既想敲敲满庭芳,又不愿意把气氛搞坏了,就对这彦波希笑着调侃。
“钱总说得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我这位老纪兄弟的事业,还得靠几位财神相帮啊!”
彦波希也抱以笑谈。
老纪则听着他们谈论,嘿嘿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自己的靠山,他们能来就是自己的福气。他本来只指望着彦波希给准备些树苗钱,他好买秒植树。可没想到这几位一开口就是千万千万的,听起来都怪吓人的。一千万啊,那得买多少树苗?
至于这草嘛,这草还需要种吗?来年雨水一多,地里的草处除都除不净呢,那还需要种啊!
只是这些想法,老纪只是在心里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这样的阵仗,就怕自己一时说错了,惹人笑话。
进山的防火路是沿着河床蜿蜒而上的,车子颠颠簸簸总算到了老纪临时搭建的看山屋。眼前的景象与家里的截然不同,这是纯粹的原始生存状态,让几位远道而来客人可以想象得到老纪一人管山育林的各种艰苦。
“老纪兄,你这里没有电你怎么烧水做饭照明?”
彦波希进屋看了看,出来问道。
“我用孩子们给买的蜂窝煤炉子!照明就用油灯!”
“这水应该是山泉水吧?”
廖凯看到了一个大瓷缸在屋外的空地上,里面盛了满满的一缸水。他用水舀子盛了一点,喝口尝了尝,抹着嘴说:“嗯,这水还真甜!”
“是啊,有个泉眼,在那里!”,老纪用手一指,大家看到了一处正哗哗流淌的小溪,“我平常喝水,都是从那里挑来的!”
“那我得盛点,回去化验化验!”
钱程从廖开的车里找了个还没开瓶的矿泉水,把里面的水倒了,从缸里舀水灌满,又送回车上。
“这老钱哎,就是脑子快!”,廖凯看着钱程笨拙的动作发笑。
满庭芳知道廖凯说得什么,他看了看彦波希,见他的眼眯缝了一下,微笑的神态意味深长。
“咱再四处看看吧,这么大的山,今天够咱逛的!”
彦波希打算多看看。
“教授老哥,我只能陪您逛一会儿,你们几位今天尽管尽情的逛,下午我再派人来接你们,您看怎么样?”
廖凯看来是不打算再多看了,今天下午他还要在支行行长的会议上作全年工作报告,需要回去再准备准备。有几件事情还需要在会前和几位副行长再通通气,定定调子。
“我知道您忙,不用再陪着我们了,能把我们送过来,就非常感谢了!”
彦波希说得是真心话。
“哎,廖凯,你还真走啊!那也成,在走之前,你先给个结论!我可是依着你这位大拿拿主意呢!”
钱程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听廖凯这样说,心里不大高兴,马上转回来。要他说句准话。
“你要听实话呢,还是假话?”
廖凯的表情认真起来。
”去你的,我跑这么大老远的,就为了听你闲扯篇啊,快给我实话!“
钱程不喜欢婆婆妈妈,他喜欢痛快的。
“说实话,这座山如果没有别的开发,仅仅是为了把它变绿,很长时间是没有效益的,前十年,不,再近点,前五年你必须保证大量的持续的投入,才能见到些成果,钱总,你那胳膊腿壮实不?”
钱程作为一个投资人的眼光,他当然知道这座山的投入是要持续的,但是他也没有像廖凯那么悲观,在他眼里纯粹的投入没有产出的事他是不会干的。但是现在要做这件事的不是他钱程,而是满庭芳和老波希,只要他们听明白了就好。
“你也太悲观了吧?”
钱程对廖凯的说法有些不认同,“那十年以后呢?你有没有想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