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怎么能行,接风洗尘,怎么能把大哥独自搁酒店呢,一起去,吃完了饭再回去休息不行吗?咱快一点结束就是了!”
廖凯不依,他觉得不能这样对待刚下飞机的客人,尤其这客人又是人家的大哥,不能厚此薄彼吧!
“我波希哥哥还正病着,不适合参加宴会,你就照我说的做就行,咱们老同学,也不用讲究虚礼,按实际需要吧!”
满庭芳坚持。
“小满说得对,我这头有些痛,很想马上有张床躺躺。再说了,带病赴宴,对大家也不好,我怕传染给你们!”
彦波希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有个态度、他很感激小满这么知心,知道自己不愿意参加这样的场合,也知道自己一个陌生人夹在他们同学之间的聚会里,彼此该是多么尴尬的事。
钱程心里也是赞成满庭芳的意思的,老波希这样说也真是明白透彻。
可他心里又有另一种情绪升起。
满庭芳在事先没有征求老波希意见的情况下,就能大包大揽地替彦波希安排,丝毫没有顾虑,他们这得知心到一个什么地步?这简直就是两个人,一个心嘛,难怪人家是兄妹啊!可世间又有几个兄妹是这样的?
“哦,是这样啊!那,那好吧!就照大哥的意见办!”
廖凯有一点失望,自己的满腔热情,在满庭芳这里没有得到被完全领受,这似乎有一点不按寻常路数,但看起来今日这两位,不会客随主便了。
“感谢廖行长体谅!”
彦波希见机回了这么一句。廖凯笑了笑也就定下来了。
“你甭觉得不过意,以后会给你机会麻烦你的!”
满庭芳开了句玩笑,化解了廖凯心中的那一点小小的失落。
他想想这样一来也给自己减少了一个需要照应的陌生对象,纯一色的老同学聚会在一起,轻松愉快加随意尽兴,也就理解了满庭芳刚才的突兀。
他马上嘻嘻哈哈地和他们说起了正等着的那几位老同学的诙谐趣事,搞得车里的气氛又轻松又快活,一路上笑声不断。
波希被送回到下榻的宾馆以后,满庭芳和钱程就随着廖凯去了。那位廖凯倒也周全,按照彦波希的意愿为他在住宿的酒店安排了清淡的米粥。
这种简单随意的照顾,到是令彦波希十分惬意。
独得的这份光阴,彦波希也没舍得浪费,他把明日的行程做了简单的安排。又和老纪通了一会儿电话。之后,吃了几粒自制的药丸,就早早地安睡了。
满庭芳和钱程就没有那么清闲了。
廖凯非常尽心,把当地能联系到的几个同班同学都请来了,大家一见,在瞬间惊诧于岁月催人老,相见不相识之后,很快就又回到了同学相聚叙旧的氛围当中了,似乎几十年的分离在这一夜之间消解于无形了。
杯斛交错之中,自然要他谈今朝忆往昔,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对这几十年来的沧桑巨变,无不感慨良多。
大家谈论了很多的话题,平日里积攒下的那些心得体会,得到这么一个平等无束的机会,无不畅所欲言,一直玩到深夜。
钱程和满庭芳平日都不是好酒之人,可今晚却挡不住老同学们的轮番敬酒,到结束的时候,也都有了些酒意。乘着几分酒兴,在回到酒店乘电梯的时候,钱程笑着问满庭芳:“如果再次选择人生伴侣,你会在我们这些个同学里选吗?”
满庭芳不答,却笑着问他:“要是可以让你再次选择?你会怎么选?“
”我一定不会再羞怯,一定会明明白白说清楚,我爱的人是谁!“
”你呀,没机会喽!”
“我有没有机会,不在于我,而在于是不是有人再给我机会!”
“噢?你是说,若有人给你机会,你也会背叛家庭?!”
满庭芳瞪大了双眼直视着钱程问。
“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呀,哼哼,永远都别再假设什么机会的事了!“
说话间,电梯已到了要去的楼层,他们互道晚安,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满庭芳虽然酒喝得有点大,但是头脑清楚,心里明白,还没有到酒醉的地步,她当然知道钱程这话所指是什么,但她不能因为有求于他,就违心地去迎合他不该有的想法。
既然是假设,那最好就在他还没有明确表白的情况下,在嘻嘻哈哈的酒后戏言中,用“没机会了”这样的话,变相地向钱程表明了心志。
钱程回房并没有直接就睡,他先洗漱了一番之后,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不知是酒宴上的茶水喝得太多,还是电梯上的玩笑话让扰了他的心神,反正就是睡不着。老波希给的沉香茶挺有效的,有一段时间已经不这样了。
他躺在床上回味着满庭芳刚刚说的话,摇摇头,无声地苦笑。
他当然听明白了满庭芳的意思,即便是现在她有机会再次选择,那她选的这个人也决不会是自己。而自己这几十年萦绕在心头愧悔,就永远没有消解的一天了。
他再次后悔为什么在离开学校的最后一天,没有勇敢地向满庭芳表明心迹,却只是拿着毕业后的去留来试探她。
有些事机会是只有一次的,更何况满庭芳也问到了问题的实质,他是否会为了她给的机会而真正背叛现有的家庭。
王三丰为了给她后半生的保障,制造了背叛家庭的假象,那是一种爱,而自己难道会为了她把背叛坐实吗?
他还没有下过这个决心,自然也就没有资格来追求满庭芳这样的人。她是不会接受那种见不得阳光的关系的。
可是他的感情却先于他的权衡做了选择,毫无疑问,他的爱在她这里。
他的这种爱并不少于当年的青涩年华,而是随着在对她的更深入的了解中,随着几十年在她身边和她的交往中,一步步积累的更加深厚。
他是如何拥有了现在的家庭,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苦衷,又如何能向外人道?也只有作为永生的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