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僻的街头,一个尘封的书报亭静静矗立着,谁也想不到,在书报亭的地底,是秘密组织的基地。
螺旋梯往下,是一处灯火堂皇的宽阔空间,安置着浅灰与雪白间杂的沙发,整个空间也是这样的颜色。
凑舜无聊地将杂志仍在桌上。
这是一本八卦娱乐杂志。封面是凑影帝在树下搂住一个女人的偷拍照片。那个女人一身大红色裙子,栗色的卷发如波浪般垂下,唇色朱红,妆容十分艳丽,她姿态妖娆,好像在杂志上也在勾引他一般。一见尾崎菊枝,他顿时失去再看下去的兴致,更何况,上面写着红爆的大字:“影帝凑舜与当红女星菊枝疑似交往,姐弟恋……”
这都什么,跟什么。
如果他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这本花边杂志不仅传他绯闻,还传他黑料。
他的成功太快也太过顺利,引起了周边的觊觎和嫉妒,这些突如其来的空降的黑料,都是针对他的。幸亏他不看inno,不然如今沸反盈天的各式传闻和他人买的黑粉传出的恶意满满的流言,足以把他气笑。
“这些人是越来越猖獗了。”凑舜说。
他知道,如果不处理好,他会逐渐从顶流飞速地跌到尘埃里。
琉璃把书又翻了一页。
她看的是《太平风土记》,这本书是瀛川的古书,记载了自古以来的珍奇异兽。
微黄的纸页翻动,翻到画着人头鱼身的怪兽的一页,半页纸画满了怪物如蛇藻一般的扭曲的头发。下面记录着:“有兽自西林出……出则有祸于世,逢望则啸于林,名之祸缠……”
“祸缠”这一页被翻得很破旧,似乎被看了千万遍。
她懒洋洋地瞥了杂志一眼,一点不着急,而且很刻薄地说:“你和你那个替身太菜,一时大意被抓到把柄了吧。”
又说:“昨天天那个替身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他该是有多急。”
昨天她接到一个人的电话。那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利害关系也说不清楚,只是说inno最近流言很盛,并且向跟她取川泽经纪人的电话号码。事后她好奇地查资料,civ的破旧处理器经过半个小时的垂死挣扎后,她找到了较为全面的相关消息。
继《无罪》上映,凑舜inno一夜之间暴涨六十万粉丝,被捧上云端后,这些时日,无数密密麻麻的黑子劈头而来,将这位新任影帝骂得跌至谷底。
此次风波陡起,数日之内,便席卷了整个网站,演变成今日,已经激烈得白热化。
黑子太多,是谁先发起对新人影帝的质疑,已经不可考。
证明这场风波已经沸腾到顶点的事件,是有人整理出一本关于凑影帝的小集子《影帝上位记》,在inno里疯传。虽然名字很正常,但是这本集子里却满满是凑舜的黑料,所有的黑料全部来源自网络传言。此本一出,扫尽整个inno,所有人都捧着小本子,说一声原来如此。
“凑舜是整过容的!不然你以为这四千年难一见的逆天颜值是怎么来的。”
“给大家爆料,凑舜在拍代言的时候,骚扰了尾崎小姐一上午。大家别被这个人面兽心的色|狼给骗了!”
“要不是他陷害早间,抢了早间的机会,就凭他的资历,十八线以外去了!”
“滚出娱乐圈!”
“别骂了,该表扬还是要表扬的,起码人家昨晚没约|炮了呢。”
“恕我直言,在座各位如果黑凑舜的,那你们就是劳资的好兄弟!”
这些话还好,更有许多侮辱性言语,轮番上阵辱骂。
各式黑子齐聚,黑言黑语遍天飞,轮番鞭挞凑舜的inno。盲目的路人被黑凑舜的营销号误导,不管真相如何,他们也逐渐看不惯凑舜起来。也有一些粉丝垂死挣扎,为凑舜证明,不过也很快被淹没在黑色长河中了。
这些恶意都不是无组织的,另外有人正暗中操控舆论,热搜是买来的,带头的黑子也是买来的,营销号的黑料也是花钱买的。
有人在针对凑舜,外加其他嫉妒的人推波助澜,才酿造成如此成果。“他们要是真想害人,还怕找不出理由?只怕防得再好,也会被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中伤。”
白衣少年抱着臂坐在沙发上,有些嘲弄地说。
“归根结底,还是景更太情急了,你蹿红得太快,粉圈结构脆弱,管理不当,招惹那么多人非议,又没人澄清。”天才少女琉璃亮了亮紧握的拳头,好像下一刻就会砸下去,“面对这些人,要软硬兼施。”
如果她再粗暴些,一定会对那些人报以老拳,把那些找麻烦的打得满地找牙。
凑舜报之以蕴含深意的微笑,“哦?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
忽然,机械而灰白色一如往昔的大厅变得暗红,苍白的壁灯发出的灰光,瞬间开始闪成危险的红光。红白的交替闪烁,让空间显得格外诡异凶险。
civ稚嫩的童声忽然机械而平板地道:“警报!警报!”
暗红色的空间让凑舜有些诧异,他望向琉璃,琉璃得意地眨眨眼,暗示这些闪红的壁灯这就是她的杰作。
稚嫩童声尖锐而平板地说:“警告,有怪兽……滋滋……出没!”由于秘密组织的发音系统太过差劲老旧,童声里夹杂着一串串的杂音,令人不忍细听。
“civ,显示位置。”琉璃抬头道。
半虚拟屏幕自动伸开,一张大范围的地图瞬间张开,地图自动缩小范围,位置是云厝川北方的城市,有一只巨大的红点正占据了道路中心的位置,交通情况一片堵塞。
“坐标……滋滋……d地区584……”
秘密组织没有可以探知现场的卫星,蓝眼来不及漂浮到现场,因此只能利用gps。而civ超级低下的能源吸取效率,注定这道半透明屏幕不能维持多久。
屏幕颤抖了几下,忽然出现杂色,然后很快花屏,随即倏然消失了。
但即使如此,时间也足够让凑舜看清位置。
“这些巢商人还不肯消停。”凑舜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城市管理人平凡无奇的脸上,多出一分冷意。
那团光飞降时,擦过一辆大厦,于是大厦被灼烧出一个焦黑的洞;
当那团光变成怪兽,降临在街道上时,一辆汽车收势不及,撞到另外一辆急刹车的汽车尾部;
那只怪兽一甩尾,一处建筑被拦腰斩断,无数建筑材料砸落击中无辜的路人;
那只怪兽一行走,便踩折了无数的小树,踩扁了无数量电车。
那完全是一只机械的怪物。头上是宛若牛的机械角部,有着蓝绿色的电路,面骨上部是尖锐的角,胸前是齿轮般的甲胄,全身遍布蓝色的纹路。那是一只机械哥莫拉。
人们望见怪兽降临,纷纷大声尖叫,拖家带口向着最近的避难所逃去。有些大厦的石料从天空坠下,把人砸得头破血流;有的慌忙驾车奔离现场,结果造成一系列车祸。
“嗷——”机械哥莫拉对世界报以嚎叫,眼眸中充满兽性和暴戾。
然后它遵从怪兽兵器的指令开始行动。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空上坠下,然后沉重地落在地上。
“宝宝——”女人一声痛苦的尖叫,跌倒在地,腿部一瞬间有被砸断的痛感,耳边还听到孩子被吓到的哭声。
当那块巨大石料从天空坠落时,她只来得及将自己的孩子推出危险范围外。
一阵剧痛从腿部传来,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腿部已经被那块巨石砸中,她呻吟着,试图将腿从巨石中抽出,腿似乎断了,没有知觉,任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妈妈……”一位穿红裙子的漂亮小女孩跌倒在石料边,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都碎了,她的额头泛起冷汗,眼底涌起悲伤,说:“宝宝,不要管妈妈,快跑!”她急切地抬头望着逐渐逼近的怪兽,哀哀叫唤着,希望孩子赶紧离开危险的现场。
“不要……我要跟妈妈一起走……”孩子只是哭叫着,用力拖拉着她的手。
怪兽似乎听到了叫喊,它微微转动身躯,蓝色的眼瞳里映着那对母女,却冷酷得没半分感情波动。对它来说,她们只是踩一脚就会死去的蝼蚁。
机械哥莫拉开始迅速地计算着:“捕捉到目标,正在分析,判断结果……”
一道蓝色的光线从机械哥莫拉胸前的镜子中射出,在母亲惊恐的目光下,笼罩了她们。母亲护着孩子,这一幕被持久地凝定了。然后蓝光迅速收回,将她们收入它的胸镜之中。
——判断结果,人质。一道充满寒冷气息的白色光芒降临。
一瞬间那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不禁闭上双眸,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那道光芒之下,一位白色的奥特曼伫立于此。
他全身雪白,但却不令人感到圣洁,反如寒刃闪着的雪白的寒光。他的腰间嵌着水晶眼眸,全身遍布水晶的纹路,在阳光下,不同角度都反射着不同的颜色。那些纹路刻印在身上,就像身上长了无数只眼睛,每只眼睛都在注视敌人。
“是莫斐斯奥特曼!”有人惊叫。通过军部长狩的演讲,和最近甚嚣尘上的关于奥特曼身世的说法,他们对奥特曼已经不是一无所知。
人们不再惧怕,他们纷纷驻足,带着复杂的情感仰望着莫斐斯。
有人喃喃:“是那个重创了瀛川陆军的奥特曼……”
有人疑惑:“他为什么要杀死怪兽呢,保护我们?或者是别有目的……”
他们不会忘记,他曾经毫不留情地伤害了那些保卫国家的士兵。
他伤害了人类,却又为人类杀死怪兽,保护着人类。他的守护和毁灭,矛盾地结合在一起。历代降临地球的奥特曼保护着他们,但是这次,来到这里的是个恶名昭著,行为不可预测的奥特曼……
莫斐斯奥特曼身上无数水晶般的眼睛睥睨着机械哥莫拉,然后,他做出战斗的姿势。
废弃建筑里,切布尔星人懊悔地望着,巨大机械手臂上,被捏碎的怪兽压缩器。
事情从刚才说起……
那个奴隶再也没有回来过!切布尔星人更加愤懑,昨夜他一晚都没有好好地休息,一闭眼就是那些残损的压缩枪,那可都是金钱啊!
“那个奴隶可能是逃走了吧。”伽古拉一脸果然地轻笑着,不漏痕迹地搬弄着是非,含笑的眼直视切布尔星人,没有一丝撒谎的迹象,“他早就对我说过,不想再为您服务了。”
“这个背叛者!”暴怒的火焰瞬间在切布尔星人心中汇聚,他怒吼着。
他手上一施力,那只被他珍而重之保护在手上的最后一杆压缩枪,猝然被捏断。
切布尔星人一低头,目瞪口呆地望着,无数光粒子组成了一道光,它从胶囊里飞了出去,飞向城市。
他不禁痛哭捶地:“啊……怎么会这样。”
切布尔星人肠子悔青了,那可是他第一批货物中,最后一杆宝贝,怎么就被他一不小心捏断了呢!他紧紧抱着伽古拉的大腿,哭着祈求伽古拉,“伽古拉先生,您快去保护我的宝贝啊。”
川泽景更推了推金丝镜框,他的动作遮住了眼中闪过的一道精光。
接着他轻轻笑了,那笑容显得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他笑着说:“不要担心,我会为你保住它。”
云层里有两架战斗机穿梭着。一架是凤凰般的火红,姿态宛若烈火的战神挥舞着长矛;一架体型小巧,金色的飞翼优雅而美观,姿态宛若爱神正微笑着灌溉果树。
当两架超音速战斗机,mars号与venus号赶到现场时,战斗已经十分激烈。
光能量在莫斐斯手上凝聚成一双如月般的金色弯刃,在莫斐斯强大的力量下,瞬间从它的肩膀向下切,一使劲,眨眼间,机械哥莫拉的右臂坠落在地,外壳里,一些红色的电线和蓝色的电路已经被废弃或割断了。
即使断了一臂,机械也是没有感觉的。
机械哥莫拉再次向莫斐斯冲去,牛角上有蓝色光电波动,超振动波射向莫斐斯。
在牛角酝酿着蓝色电光的刹那,莫斐斯已经弹跳而起。
mars号透明壁外瞬间有一道白影闪过,相川刹那间疑惑是云影,等他看清了,才知是莫斐斯快速跃上云层的身影。
“外来者就是不一样……”相川嘀咕着。他习惯性地先用红外线感应扫描怪兽全身,然后他开启了玛尔斯光子炮,跃跃欲试地瞄准了怪兽的身躯。
莫斐斯凌空跃到五百米的高空上,他在云层中翻迅速了个身,然后全身旋转,开始向下急踢。随着空气的摩擦,腿部逐渐燃成一团大火球,这是承袭自他的师父雷欧的踢术。
一团巨大火球破空而来!这一击,势不可当,几乎是眨眼间,巨大的火球就击中了哥莫拉的身躯!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碎裂声响起。
机械制成的腿部碎裂成无数碎块,像流星一样坠落在地。
观战的所有人都抱头瑟缩了起来。
等他们再次惊魂未定地望着现场时,机械哥莫拉巨大的身躯已经瘫痪在地,它机械制成的腿部已经支离破碎了,零件全部裂开,只剩下一条细细的支架。它的蓝色的眼睛忽亮忽灭,有火花从腿部电路上爆出。
“攻击……攻击……”攻击讯号不断从大脑中传出,它腹部的能源箱还在。
怪兽兵器是使命就是破坏,机械怪兽更是将这个核心原则贯彻到底。
它蓝色的眼睛再次亮起,巨大的蓝纹牛角宛若短路般疯狂地再次酝酿起超振动波,速度快得,莫斐斯甚至阻止不及。
一道巨大的蓝色电光,从机械哥莫拉的双角爆出,向着人群聚集处发射而去!
宛若蓝色惊雷闪电,它如电光火石般劈落!
正劈在聚集观战的人群之中,离电光最近的人,瞬间振动波被烧成焦炭,较近的,身体局部被灼烧成乌黑,捧着受伤的地方痛苦地倒地大叫,剩下的惊恐尖叫着一哄而散。
那些惨遭攻击的黑色焦炭般人类尸体,散乱躺平在广场上,再也无法动弹。
死亡来得那么快,甚至来不及让他们躲闪。
罪魁祸首,那个双腿残废的哥莫拉双角再次亮起蓝色电流,酝酿着超振动波——它已经彻底暴走了。
莫斐斯握紧拳头,必须尽快将其杀死才行。闲院空我望着屏幕上,奥特曼手中再次辉映的金色光芒。
是这样么,他决定放弃那两位人质了。
闲院空我白色的瞳子显得平静而森冷,然后他果断地下了命令,“相川,阻止莫斐斯,尝试击破怪兽的胸镜;雏,用镭射网将她们带出来,用尽全力保护柱那两位母女!”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价之宝,他不是莫斐斯,他不会放弃任何生命。
闲院忽然感到有些疲惫,不禁闭目,用手指捻着眉心,瞳孔再次感受到如针扎般的刺痛。
然后他看见了血。
这里是一颗星球,远处,似乎有个人影,正在不停地杀戮。
那人是白色的,如皑皑白雪,又如出鞘后闪着寒光的利刃,他正在不停地出剑,刺入敌人身躯,然后再出剑。
眼前忽然一花,然后他发觉那影子更清晰了,那人雪白的身上染上腥秽,半身都是宇宙人或红或绿或紫的鲜血,那是个奥特曼,更确切地说,那是莫斐斯。
闲院空我望着那人不断杀戮的姿态,从惊愕,到平静,然后到麻木,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是一天?还是一个月?或者一年?
而那个白色染血的影子一直在不停地杀,没有一刻停止。
最终,那个雪白的奥特曼终于停止杀戮的动作,那时他站在一座星球的数千米的巅峰,在他的脚下,匍匐着无数宇宙人的尸体,他们各种颜色的血流出,尸体浸淫在那些各色的血液中,堆积成了山。
而他则是尸山血海,无数战争与死亡中诞生的王者。
闲院空我蓦地睁开双眼,所有的一切血红都消散,眼前是灰色的指挥室。
那是那个奥特曼曾经的经历么?她在一阵阵的震动中苏醒,四周死去一般的寂静,让她有些茫然,她下意识地拥紧怀抱,想抱紧自己的孩子,然而怀中空无一物,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宝宝……”她惊慌地叫着,声音在封闭的空间中回荡着,一声声的回音,像是呼唤了千万次。
她爬起身,环视四周,终于在不远处找到躺倒在地的红裙女孩。当她冲过去,抱紧昏迷不醒的孩子,才感受到一丝的安全感。
女人打量这个空间,四面是黑色的墙壁,明亮的光却从前方照进来,那时一方圆形的透明的类似玻璃罩的东西。她从玻璃罩向外望去,发觉她所站得很高,甚至能俯视高楼大厦的天台。
“这是哪……放我们出去……”她有些绝望地大喊着。
紧接着她听到了机械哥莫拉近在耳畔的嗡鸣,脸上血色尽失,这才知道,自己在怪兽的身体里。
她将孩子安置在安全的地方,走向光亮的源头,近距离观察外面的事物。
然后,她望见了对面的奥特曼。
那白色的奥特战士伫立在不远处,满身卷曲的水晶纹路,犹如无数只残酷无情的金色眼睛,冷漠地盯视她。
他的手分开在胸前,微曲的五指间,一团金色的光球放射着刺眼的光芒,迅速胀大,好像下一刻就会化为光线,射向怪兽。
这是要……连他们一起杀死?
她从网络上听说,这次降临的奥特曼名叫莫斐斯,是宇宙上出名的恶魔,杀死了不知道多少宇宙人,她本以为这与她无关,她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而已,没想到,灾厄忽然就降临在她头上。
她将脸贴在玻璃罩上,疯狂地拍着玻璃罩,嘶声竭力地大喊:
“不……不要……救救我!我还不想死!还有我的宝宝……”
只是无论她怎么无助地叫喊,声音都不会被听到。
她忽然看见,一架如凤凰降临般的火红色战机,飞越莫斐斯身后,两道红若夕阳的光子炮弹,如流星般向奥特曼喷薄而去!
这些光子炮打断了莫斐斯的蓄力,奥特曼迫不得已旋身,甩手,一片片金色光刃,径直击中两弹光子炮,一瞬间,双方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同归于尽。
那似乎是来自天空城的战机!
她望见,一架金色的小巧玲珑的战机,犹如穿梭在云海中的人鱼般,灵巧地飞越战场,紧接着,从光芒满溢的机身底部垂下一张蓝色的镭射大网,于是透明的玻璃罩外,多了一层蓝色的网状结构,似乎已经把这里紧紧罩住。
它们,是在拯救我和我的孩子吗?女人怔了半晌,喜极而泣。
她将红裙子小女孩抱在怀里,她的孩子此时昏迷着,甜甜的脸白皙得宛若天使,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命悬一线。女人抱紧孩子,向外面张望,忐忑不安地期望着救援。
红色的凤凰战机在空中旋转翻身,眨眼间已经拉近了与怪兽的距离,女人清楚地望见,战机躯壳,伸出两支黑洞洞的激光枪。
瞬间,一道红色的激光,如长虹贯日般射向玻璃罩!
当它击中怪兽的时候,一阵强烈的振动从脚底传来,一时间地动山摇,她整个人跌倒在地,耳边听一声“噼啪”的刺耳响声,她不禁抱住孩子,用背部阻挡着外面的嘈杂声音。
玻璃罩完全被击成碎片,尽数随风往下掉落。
一阵巨大而嘈杂的声音灌了进来,高分贝的声音令她耳朵刺痛,强烈的狂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摇摆不定,怪兽剧烈地振动着,她再也无法站稳,抱着孩子坐倒在地。
下一刻,她整个人向玻璃罩外滑去。
当她从悬崖上往下落时,她只能发出一声无助而惊恐的叫声。
她紧紧抱着小女孩,如断翼的鸟般,伴随着怪兽身上无数透明的碎片,从天空坠落。她的下落很快,快到她没有时间以为自己不久之后就会摔死。
一道蓝色光芒从venus号战机处落下,将她们封入蓝色矩形屏障中,这是上次封住贝蒙斯坦的矩阵屏障,捕获之炬。
耳边的风声和高分贝的战机喷气声瞬间消失,紧接着她掉入一张软软的蓝色镭射大网中。
网很细密,由蓝色的光织成,极具弹性,她被镭射网弹起,然后承载住,减弱了她的坠落之势。女人惊魂未定地仰望,大网来自于天空中那架金色的战机底部。
镭射网缓缓牵着她向下延伸,直到她的脚部触及地面。
“报告队长,人质已经救援成功。”名字被誉为爱与美的女神的venus号里,筱藤雏衷心地微笑着。
女人站在城市的废墟中,热泪盈眶,望着天空上金色的小巧的飞翼,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感激地念着:“谢谢……谢谢……”
怀中的女儿忽然嘤得一声,红裙小女孩的眼睫颤抖着,然后她悠悠转醒,明亮的大眼睛清澈,充满喜悦地望着她,然后小声地唤了一声:“妈妈……”牛角间滋滋的声响渐渐停止,能量已经告罄。机械哥莫拉发出一声垂死的哀鸣,那声音像是机械齿轮碰撞时的嗡嗡声,它支离破碎残躯竭尽全力蠕动一下,然而还是再度瘫痪了。
他满身的眼睛,嘲笑般地望着它。
金色光轮再次聚集着形成,莫斐斯的双臂霍然交叉,金色光轮猛然一收缩,缩成一道光痕,只待下一秒射出。
“嗡——”机械哥莫拉全身忽然振动嗡鸣起来。
它残破的身躯忽然化为一道道光粒子,那些光粒子凝聚起来,迅速向着远处飞去。
那些光芒逐渐消散,只剩下孤独伫立的奥特曼,城市的废墟,和死去的人类尸体,一片苍凉。
在金色的光辉里,奥特曼的身影化为光芒,消失在冬日的阳光里。
闲院轻轻舒了口气,白色的瞳孔里依旧安静,他回忆着莫斐斯奥特曼的反应。莫斐斯,为避免伤亡,那么急迫地想要杀死怪兽,不惜以两位无辜人类的死去为代价。
他低声喃喃:“这个奥特曼是在守护着人类吧。”
可是少年又有些困惑,他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城市管理人的时候。
一道剑芒如电般,刺穿幽御前的胸腔,果断地将她钉死在墙上。那一夜大雨如血,他离开的时候,却并未回头,就那么毫不留情地,将一位受到伤害的女人杀死。
“——但是为什么,这种守护,总让我觉得恐惧?”
北方城市的尽头,接着荒原的那条边际线上,是一片废弃的建筑群。
在万千颓圮的建筑群中,一座废弃建筑的天台上,川泽景更举着怪兽压缩枪,不急不躁,很有闲情逸致地等待着。
很快,无数光粒子,从远方的都市里,径直地回归飞来,然后被吸收进那杆枪里。
“真是不乖哦。”他笑着说,轻柔地抚摸着枪杆,眼里的光却危险得足以致命,笑意盈盈,却说着残酷的话:“要不是你还有用,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转身离去,下楼时,思绪飞扬到早些时候。
在幽御前杀死吉永和哉的那个夜晚,川泽景更去往外星人的街道,寻到一位猥琐的外来者老头。
别看他秃着头,腆着肚子,身材矮小,脸上又一股子贱笑,却是外来者中消息最灵通的消息贩子。老头喝高了容易乱说,他靠着以前在外星人街道上的资历,灌醉了老头,花了五牛二虎之力,才从他嘴里撬出巢商人的消息,顺道问出了幽御前的消息。
老头醉醺醺的,神神秘秘地低声说:
“前几个月,正是巢产卵的日子,再过一阵子呀,那艘船就要来了……”
当时他颇感兴趣地挑眉,笑着道了一声:“哦?”他加深了自己的微笑,遂又灌老头喝酒,将事情问了个仔细。于是那个晚上,他站在夜色下拟定了自己的计划。
那些肆意破坏星球的和平的巢商人们,该吃吃苦头了。
切布尔星人如获至宝,把压缩枪抱在怀里。
本以为伽古拉会推三阻四,却没想到,这人是真心为他办事。
现在切布尔星人对伽古拉再无怀疑之心,反而对他感恩戴德,切布尔星人谄媚地笑着,喜滋滋地说:“伽古拉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您真是我的福星啊!”
川泽景更微微勾唇,慢条斯理道:“您不再为自己损失了这么多货物痛心了么?”
“哈哈。不瞒您说,我还有一批货,第二批货已经在路上了,不久之后就会到地球。届时稍微提高些价钱,也能稍微补一下亏空。”切布尔星人不疑有他,很是信任地说。
川泽虚情假意地附和了几声,若有所思地垂眸,时机,想必已经快到了。白衣少年缓缓走下雪白的螺旋梯。
书哗啦啦又翻了一页,正好又翻到祸缠的一页,琉璃又开始津津有味地欣赏,怪兽祸缠那如蛇藻般的须发。
祸缠,在瀛国古老的传说中,是凶恶而诡异的怪物,人类的头,卷曲而繁杂的毛发,鱼的身躯,甚至有鳞片和鱼尾。传说它在哪出现,灾难就会在哪里降临。这个传说在云厝川的黑暗里盛传着。无论是异人,还是外来者,都对祸缠充满畏惧。毕竟,谁也不想被黑暗缠身。
“听那些云厝川里的异人说,祸缠,是真实存在的怪物呢。”琉璃自言自语着。
凑舜厌恶地把那本八卦杂志扔到废纸篓里,眼不见心不烦,他扫了眼那本印着祸缠古书,“这些神话传说,也可信?我在云厝川出没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什么祸缠。”
“你没见过,就等于没有吗?”琉璃撇撇嘴表示不屑,很犀利地道:“那是不是你没见过我,我就等于不存在呢?”
他失笑,然后是沉默。不知为何,凑舜记起那时翩翩飞舞的蓝光的蜻蜓,以及那抹模糊不清的身影。
她也许是一位异人,似乎是位少女吧,毕竟她的声音那么稚嫩。那位少女游荡在云厝川的夜晚里,无论如何,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气息,在冥冥中吸引着他,吸引着他去靠近。
可她心里想着别人,却从未注意过他,甚至,都记不住他。
总有一天,她会寻到她渴望的人,而他则会被随便地遗忘。
凑舜闭上眼,心有一瞬间竟刺痛起来,他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顿了顿,转移话题问:
“川泽接近那个巢商人,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眉毛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悲伤,那一瞬间他似乎沉入自己的世界。这没逃过浅见敏锐的眼睛。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随即哂笑,“川泽景更才是比祸缠还凶恶十倍的家伙呢,他呀,早就算计好了——你还记得,他托我制作的干扰芯片吗?”
“那片芯片能够给人一直输入一种脑波讯息,这个讯息我加了复杂的结构,一开始大致的内容,是让他信任川泽。它会悄无声息地,一点点干扰大脑的运作,等到合适的时机,它就会彻底爆发,控制住你的大脑。”琉璃对自己的发明很是自豪,目光明亮炽热,“他是想利用干扰芯片控制那些巢商人,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目的。”
那个高智商的疯子,无论怎么想,似乎都会搞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样的话,那些巢商人,估计会一蹶不振吧。”凑舜笑笑说。
外来者的第七街,是云厝川的一道黑街。人类将赌场和夜总会开到外星人的街道,而纸醉金迷只是黑街的一角。
那座建在高大建筑下,用一层黑布牢牢盖住门口,由两位高大魁梧的外来者保镖守着的,是一所赌拳的场子。
拳台上,两位强壮的外来者正激烈地搏斗。
今晚有一场铁笼大战,异常残酷,认输则另一方赢,如果不认输,就只能打死了。全场的人宛若嗑药一般兴奋,人们沸腾着,热切地关注着自己押注的一方,大声为其鼓劲。
黑暗里,有位青年缓缓走出。
光照亮他的半张脸,那张容颜十分俊美,俊美得宛若诱惑着他人堕落的恶魔撒旦。
“老大,您请。”一位黑西装的地小弟低着头,恭敬地对青年说,“我们师父已经在内厢里恭候您了。”
川泽景更淡淡地应了一声,甚至没有看一眼铁笼大战的战况,曾经他很喜欢这样殊死的搏斗,甚至会饶有兴趣地押上一注,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穿过甬长的走廊,登上一层层楼梯,近在眼前的是,一所装潢精致的包厢。
川泽撩开帘子时,熊爷正独自坐在包厢里等他。熊爷闻声望向他,一双沧桑的老眼,蕴含着感怀和久别重逢的激动,他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噤声。
俊美的青年微微一笑,径直走过去坐下。
“离上次见您,已经有七年了。”熊爷眼神有些复杂,他缓缓吸了口气,拿出一支烟,再次点燃,再递给川泽一支。
川泽摇头,他已经戒了烟,甚至已经戒了毒。
熊爷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惊讶,他愣了愣,将手中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复道:“您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么,这次来找我,应该不是重出江湖吧。”
川泽缓缓笑了,他优雅地将红酒倒入杯中。
“你是我最忠诚的老部下,当然知道,既然我已经不再管这里的事,那就不会改变主意。云厝川黑道上的所有生意,我在七年前交给了你,就不会反悔。”
他的少年时代是堕落的。
那时,他还是个从出生,就不被期待的少年。
在川泽还孕育在母亲的腹中时,源哲也秘密地启动了计划,利用基因编辑,篡改了川泽的基因。他的父亲,想要的是能够撑起家族的栋梁之才,以保证源家的昌盛,但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谬误。
由于基因篡改过多,景更的基因序列有了异常的变化。
——他的基因,发生了maoa型基因变异,变成了传说中的犯罪基因。
他不负众望地成为一位风度翩翩,聪明而有才干的继承人,但是后来他收获的,是父亲的失望,和母亲的恐惧,以及周围人畏惧的目光。
因为他是诞生在罪恶之花中的,罪恶的儿子。自他出生,父母就对他有些嫌恶,甚至有些防备。源哲也忙于政务,几乎不会管他的儿子。
大宅里太过空旷而寂寞,所以他就逃了出去。
在一个繁华的夜晚,他在云厝川阴暗的巷子里徘徊,这里是异人汇聚的都市,黑暗里有不少怪物蠢蠢欲动,罪恶在私底下酝酿,这里夜晚的治安并不好。
有两个青少年自黑暗角落里窜出,拿着一把明闪闪的刀,逼迫着他,“把钱都给我!”
“你们是要抢我吗?”年方八岁的景更对他们笑。
他内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望着明亮的刀子,走上前,毫不惧怕被割伤的危险,握紧刀刃,将刀子夺了过来。不顾血从被割伤的手中流下,他反手一捅,姿态就像杀人者捅死别人一样。
两位少年吓呆了,他们不久就被割伤,感到自己遇到了硬角色,他们匆匆逃走了。
景更拭去刀刃的上的血渍,那一抹血红就这么映入他的眼眸中,让他居然有些残酷的快意和留恋。
当时的景更还不知道,熊爷在黑暗中看到了这一幕,并对自己的马仔说:“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培养,也许能成大器。你们想办法,让这孩子入帮,我要在三天之后看到他。”
景更后来果然隐瞒身份,加入了一个黑道帮派。黑帮里关系错综复杂,到处是血腥,赌博,恣意的凶杀和犯罪。他却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混得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黑暗里的乱象,他是最熟悉的。
他曾见过,有的人暗中做走私军械的生意;他曾见过,跟情妇一起打麻将的人,却是刺杀帮主的杀手,失败后被帮主活活刮死;他曾见过,为了在帮中上位,虾米不惜选择替老大吃牢饭;也曾见过,帮派争抢地盘,聚众斗殴时,斧子乱砸,刀子乱飞,万箭齐发,打得车窗碎裂,血肉横飞,警方来到时,这一场混战才结束。
景更不是众人浊,我独清的人,他也曾沾手过这些事。
他砍伤过人,贩过毒,至于洗黑钱,开黑赌坊,收买黑医生这些事情,更是不在话下。如果法律能真正衡量一个人的罪行,他甚至可以判无期。
他的手早已污浊,变得很脏,但他并不在乎,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在他犯罪的时候,他会感到一丝快意。
至此,他已经很堕落在黑暗中了。
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有人买通杀手,一枪崩死了那个黑帮的老大。
没人关心那个黑帮老大怎样,人们觊觎的是下一任帮主的位置。榜里的各大势力开始明争暗斗,为了帮主之位,使尽手段,想把跟他们争抢的势力打倒。不是雇佣杀手,除掉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用计策陷害,将敌人置于死地。一时间,血雨腥风尽数掀起。
当时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但却只是外表默默无闻地,笑笑地望着这一切,在暗里推波助澜。
后来是他成为了帮派大哥。
各势力斗得两败俱伤,却不料景更坐收渔翁之利,于是他在群龙无首的纷乱中崛起,在最后关头,果断地一枪处决了风头最劲的那人,自己登上了帮主的位置。然后在短短两年之内,他侵吞了云厝川所有的黑帮。
从此,云厝川的所有繁华街道,都成为了他的领地。
他的触手,甚至伸及了外星人的街道,即使是外来者,也必须交他的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