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启明忙碌的背影,在忙前忙后的招待饭菜,让汤皖怪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只是和他哥哥又关联,和他并没有来往,他本无需如此的。
桌上菜品不多也不贵,中间一个汤,边上四个菜,但是胜在做的精致,比较讲究,可能是跟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有关,对于这些有高一些的要求吧。
这一顿饭,汤皖只有安安静静的吃饭,在背后伤口没有彻底愈合之前,是无法饮酒的,这俩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也不饮酒,用茶来代替。
和迅哥儿和钱玄混的久了,汤皖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俩人一般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基本只是吃饭,很少谈论事情。
一般是吃到中途,或者半饱才会停下来,似是吃累了休息,便顺便这休息的时间,闲聊一番,也不知这个规矩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
迅哥儿刚吃完一碗饭,就往后靠在椅子上,吃了几口茶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皖之,你刚说的白话文学作品,具体事宜,详细说一下!”
见要谈这个,钱玄识趣的停止了吃饭,同样把目光移到汤皖身上,对于白话文学作品,现在也是有着很高的关注。
汤皖放下筷子,抿了一口茶,把自己在沪市和仲浦先生,白沙先生聊的,关于白话文学作品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其中特意提到了白沙先生说的一句话:现阶段我们只能吃国外的大米,却是有着的水土不服的副作用,而国内产的又是粗康腌菜,什么时候国内才能产没有副作用的大米?
这个问题对于汤皖来说,倒是打击不算大,毕竟后世的白话文学作品多得很。
但是对于迅哥儿和钱玄来说,显得极其沉重,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一般。
这两个人都有揽天下重任于己身的习惯,特别是一向以文人自居的他们,便更加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无比沉重。
不知不觉间,桌上气氛变得突然凝重,钱玄则想张开嘴辩解几句,可现实就像是一块破布,把他的嘴堵的严严实实的。
迅哥儿在冰冷的现实面前,罕见的低下了那颗永远往上看的头颅,这会也是大气不出一声,只是无言的沉默着,脸色也是越来越难堪。
“你让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相助?”迅哥儿过来片刻又问道。
汤皖当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说要单纯靠自己的实力,去写一篇扎根于现实的白话文学作品,无异于吃人说梦。
但如果是三个人互相合作,那就不一样了,搞文化,迅哥儿和钱玄是专业型选手,目前只是缺少正确的指引而已,刚好汤皖可以提供方向,以及写作思路。
汤皖之前就想过这件事,特别是一部由国立老师主演的电影,给了汤皖极大的震撼,内容是1942年河南发生大旱灾,千百万的老百姓背井离乡,外出逃荒找活路的故事。
然而在大约在40年前,就已经发生过更加严重的旱灾,导致了大饥荒,那一年整个北方的晋省、豫省、冀省、鲁省、陕省等降水大规模减少,正在人们以为这是普通的旱年的时候。
到了第二年年,降水更加稀少,直接酿成了大旱灾,造成了无数人受灾饿死,此次旱灾则被称为“丁戊奇荒”。
所以可以把这部电影的情节抽离,背景更换,然后由迅哥儿和钱玄俩人查资料和执笔,汤皖只需要把握住大方向便可。
当汤皖把自己的大致构想说出来的时候,迅哥儿和钱玄的目光,当即就变得闪亮。
第一,“丁戊奇荒”发生在40年前,不算久,想找一些当时的资料不算难事,还可以找老朱帮忙。
第二汤皖提供的思路很有想法,鸳鸯蝴蝶派所代表的基本都是情情爱爱之类,浮于社会表面,只能称之为娱乐小说,不能称之为文学作品。
而汤皖所说的是从一个逃荒者的视角出发,通过一路逃荒的艰难历程,对社会进行深层次的剖析,揭露某些人的不作为和无能,以及对于人性真善美的赞扬。
“什么时候开始?”钱玄迫切的问道。
“大纲还没作好呢,让我好好想一想!”汤皖道。
“我和德潜先去搜集资料,你写大纲,必须一周完成。”迅哥儿坚决的说道。
“嗯?”汤皖有些不解,忙问道:“这么着急干嘛?”
迅哥儿冷哼一声,有些不服气道:
“都成粗狂腌菜了,还不急?你能睡的着觉?”
看来白沙先生的话杀伤力太大,某人已经被伤到了自尊,所以这会汤皖也不想继续戳他的伤疤,免得晚上回不了家,被抓壮丁写大纲。
人一旦有了想要做的事情,其他的所有负面情绪便都会被抛之脑后,尤其是这一部小说关系到自己的尊严,所以迅哥儿和钱玄是在用十分严谨的态度对待着。
午饭刚吃完,俩人就一边喝茶,一边开始了交流,商量着一些准备工作,汤皖自然也要参与其中,三人说着说着便就去了迅哥儿房间里。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夹杂着纸张,墨水,汗渍等交合在一起的特殊气味迎面冲来,汤皖和迅哥儿则是习以为常了,倒是钱玄生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汤皖和迅哥儿两个人现在相当于单身汉一个,虽然再怎么爱干净,终归家里缺少一个女主人来打理,而钱玄就不一样了,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
迅哥儿跨过门槛便往书桌前走,满地的纸张像是春天里,铺了一地的柳絮般,人从上面走过,纸张被脚后跟带起的风吹得往两边跑。
房间里的陈设也很简单,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具等,床边有一个衣服架子,上面搭着几件衣服,其中的一件长衫,侧面有条大口子,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胳肢窝。
汤皖低头捡起一张纸,发现上面写满了字,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对某人的详细介绍,再拿起一张,则是对其祖宗的溯源探究。
看着迅哥儿正拿着笔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又看了看这满地的纸,只得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便开始一张张捡起来。
每捡一张,汤皖便看一张,这才发现原来迅哥儿对于骂人一道,研究的极其透彻,无论是正着骂,反正骂,还是从外往里骂或者从里往外骂,都能骂出精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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