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德.雷纳的指引一下沿着卢瓦尔河河畔一路向东行驶,很快便来到了图尔市东侧的边缘城区,他们将从东侧地区进入市中心。
还没有正式进入城区的德.雷纳迫不及待地指着卢瓦尔河河畔对岸对热罗姆.波拿巴说道:“总统阁下,请看那里!”
热罗姆.波拿巴顺着德.雷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卢瓦尔河畔对岸山腰处坐落着一座八角塔楼,八角塔楼旁的后方是一座若隐若现的粉色建筑物,看样子应该是某位贵族的住所。
“德.雷纳市长,那里是?”对于图尔城历史尚不了解的热罗姆.波拿巴询问了一句。
“总统阁下,那里就是克洛吕斯城堡!”德.雷纳露出了骄傲的神情对热罗姆.波拿巴说道:“曾经是弗朗索瓦一世与达芬奇的住所,达芬奇在暮年之时受到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的邀请来到图尔度过余生的三年,最终也是在那座城堡死去,在弗朗索瓦一世的怀中死去。”
尽管热罗姆.波拿巴不了解弗朗索瓦一世究竟是哪一位国王,但是达芬奇的名字是每一位学过高中历史欧洲文艺复兴篇的学生必须要了解的对象。
如果说中世纪代表着教会统治下黑暗的话,那么文艺复兴无疑是划破黑暗的那一柄尖刀。
不管是普鲁士的新教,还是不列颠的圣公会都同文艺复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达芬奇等人则是组成文艺复兴尖刀的一部分,而阿拉伯学者带来的印刷术更是砸碎天主教思想的重要工具,这个原本作为印刷赎罪券的助力,成为了天主教分裂的罪魁祸首。
文艺复兴之后,新教更是引导了英国进行资本主义转变的重要推动力。
更令人讽刺的是,作为印刷术“起源地”的奥斯曼帝国在看到天主教因印刷术普及导致教义分裂,新教与天主教在德意志、不列颠大打出手的时候,果断下令严查印刷机。奥斯曼帝国这才免于陷入“分裂”。
“图尔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城市!”热罗姆.波拿巴感慨了一句。
“不仅如此,图尔还是曾经的瓦卢瓦王朝的皇家之地!”德.雷纳绘声绘色地向热罗姆.波拿巴描绘着图尔市的历史,从法兰克宫相查理.马特在图尔击败阿拉伯联军到大革命时期图尔作为反击旺代叛军基地,总之图尔是整个法兰西西部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一员。
热罗姆.波拿巴认真的倾听者德.雷纳关于图尔的描述,时不时的冲德.雷纳市长点头。
受到热罗姆.波拿巴“鼓舞”的德.雷纳市长更加卖力地讲述图尔地区发展史,包括图尔是如何由纺织繁荣的地区变成现在这样农业繁荣的城市。
在德.雷纳的口中图尔就是一个完美道不能再完美的城市。
“如若不是瓦卢瓦王朝绝嗣,法兰西的首都一定是图尔!”德.雷纳信誓旦旦地对热罗姆.波拿巴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热罗姆.波拿巴随口敷衍了一句,内心对于德.雷纳吹嘘图尔不以为然,图尔或许在法兰西西部地区可以力压西部摘夺西部“黑珍珠”美名,但是想要同巴黎媲美还是还是趁早打消念头。
历史证明巴黎作为整个法兰西的心脏是大势所趋,哪怕几代法王有意识的限制巴黎本土人口,巴黎凭借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吸纳周围人头。
以至于从路易十三开始的君王都要先压服巴黎市民,然后才能够掌握整个法兰西。
巴黎与外省的关系同样也是属于近乎仇视,每一次巴黎叛乱法兰西统治者都会选择调派外省的军队对于巴黎进行弹压,每一次弹压都需要让巴黎市民的血液沾满整个巴黎街道,巴黎的狂热才能够有所缓解。
当初的路易十六就是因为自身性格的软弱不敢像他太爷爷那样对巴黎人民进行镇压才导致自己被送上了断头台。
大革命之后,巴黎的政治地位、经济地位更加力压法兰西第二、第三大城市。
“所以总统阁下!”德.雷纳图穷匕见道:“我希望图尔能够在您的带领下成为西部地区的领头羊!图尔市民一定会忠心的追随总统陛下!”
好家伙,原来套路在这里!我说怎么一个劲的夸耀图尔。
热罗姆.波拿巴瞬间明白了德.雷纳市长的意思。
如果说巴黎将作为法兰西铁路的中枢(一级也是唯一中枢)的话,那么德.雷纳无疑希望图尔能够成为仅次于法兰西的次级中枢。
一旦图尔成为了整个法兰西西部的交通枢纽,那么图尔必然因商品的流通愈发的繁荣。
可以说整个西部都讲变成图尔的血包。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图尔本身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否则的话,图尔也不会成为前几批通车的地点。
【ps:据某个不可靠的小道消息称,当初梯也尔首相在规划西部铁路的时候,曾经收到过一比来自图尔商界的“捐赠”。当然,事后梯也尔首相辟谣说自己并没有收到所谓的黑钱一切都是谣言。】
虽然说热罗姆.波拿巴内心倾向于图尔作为西部铁路中枢,但是他不能现在就将自己的倾向告知德.雷纳。
望着久久沉默的热罗姆.波拿巴,德.雷纳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为了赢得热罗姆.波拿巴的支持,车厢中的德.雷纳甚至公然向热罗姆.波拿巴暗示只要图尔人民能够获得西部铁路的主导权,图尔人民坚定不移的支持热罗姆.波拿巴总统的政变。
自1849年7月1日对勒德律.罗兰等人“反革命”行为进行审判后,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股舆论,舆论称总统与多数党(秩序党)的首领即将发动一场政变,然后修改宪法。
这场舆论风不仅在巴黎盛行,同样也吹到了巴黎周围的几个省份,为了平息舆论热罗姆.波拿巴不得不在8月10日后,奔走于巴黎附近省份“澄清”误解,并力图获得巴黎周边省份的支持。
毕竟热罗姆.波拿巴还没准备好进行政变计划,舆论便已经将他推上了政变的高潮。
如若再不亲自平息舆论的话,政变就很难继续进行。
政变本身就是一个仗着灯下黑才做的事情。
一旦暴露出来的话,那么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民众的监视,想要发动政变的难度就高出来许多。
“德.雷纳市长先生,我忠于共和国宪法!”热罗姆.波拿巴语气严厉地对德.雷纳训斥道:“尽管现行的体制有或多或少的缺点,但是它们是可以完善的。因此,你们要相信未来,不要再想着政变,也不要试图通过政变谋求一些东西。我热罗姆.波拿巴可以对着卢瓦尔河发誓,我一生忠于共和国宪法、忠于法兰西人民!我还要告诉你政变没有任何借口,暴动也没有任何可能性!任何试图同法兰西人民作对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热罗姆.波拿巴一副同政变势不两立的态度令德.雷纳市长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不是错怪总统的感觉。
坐在热罗姆.波拿巴右侧的佩西尼则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同热罗姆.波拿巴共事一年多的他知道,所谓的誓言对于热罗姆.波拿巴没有思考的约束力。
总统先生是一位现实到不能再现实的机会主义者。
“总统阁下,我很抱歉刚刚的言论!”德.雷纳故作羞愧地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恳求!”
“嗯!我会考虑的!”热罗姆.波拿巴冲德.雷纳点了点头回应。
马车进入市中心,街道上的人纷纷朝着热罗姆.波拿巴与其亲卫望去。
马车内的热罗姆.波拿波拿巴同样也冲着马车外的居民挥手。
在德.雷纳的安排下热罗姆.波拿巴与佩西尼等人住进了一所充满中世纪风格的旅馆。
“总统阁下,请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图尔民众(这里指贵族和有产者)将会在明天同您见面!”德.雷纳市长对热罗姆.波拿巴说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同图尔有名望的绅士们见面!”热罗姆.波拿巴微笑着冲德.雷纳市长回应道。
德.雷纳市长离去之后,几名早已准备好的图尔小报记者距离在旅馆的门前,他们想要进门采访热罗姆.波拿巴。
不料还没等他们靠近旅馆,便被看守在旅馆大门的总统亲卫拦了下来。
没多时,总统副官康罗贝尔出现在大门口指着蹲守在大门口的小报记者说道:“总统阁下邀请你们共进面谈!”
在康罗贝尔的带领下,报社记者进入旅馆顶层,也就是热罗姆.波拿巴所在的房间。
“请吧!”康罗贝尔推开热罗姆.波拿巴的房门,热罗姆.波拿巴正端坐在石榴红绒面座椅上,而他的对面同样也摆放了几张椅子,椅子的数量同记者的人数一致。
“坐吧!各位记者!”热罗姆.波拿巴邀请报社记者落座。
“感谢您总统先生!”记者同样也彬彬有礼滴对热罗姆.波拿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