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枭这表情过于复杂，凤司西自然是察觉出了不对劲。
“你对此有什么意见？认为这个软件无法达到我想要的需求？”
“……不是，如果这个软件真的能够达到你所说的水准，那么你重新回到办事处来肯定没有问题。”
容枭说：“你甚至还可以因为她而提出更多的交换要求，也许都能够成功。”
凤司西摇头：“其他的我不在乎，我只要求回到办事处。”
这是颜漾想要他做的事情，所以他可以付出足够的代价重新回到这里。
研发出的这个软件交给办事处，对凤司西来说没什么好处。
毕竟他当初发的那个帖子也就有可能暴露。
但哪怕要冒着暴露的可能性，他也必须回来，至于到时候该怎么办……他也不可能任人宰割。
就在凤司西为此而深思时，容老大没忍住说了：“你之前发过一个帖子在黑网里对不对？”
凤司西轻轻眯起了双眼，森冷的眸子里威压感十足。
但并没有因此而否认。
凤司西只是反问：“你知道了。”
“知道了，也是就这几天才知道。”
听到这样一句话，凤司西本应该感到忐忑不安，但显然他并没有产生恐惧或者害怕的情绪，依旧淡定的坐在容枭的对面。
凤司西下巴轻轻抬起，一脸镇定：“你想要将我交出去吗？能够找到我的身份，对你来说应该是有所帮助的。”
“你说的没错，对我来说确实是有那么一些帮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
“为什么？”
容枭叹气：“我虽然对你没有足够的了解，在你刚来的时候也有诸多的偏见，认为你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相信……在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全部认知以及颜漾对你的担保。”
凤司西的眉心皱起：“担保，什么意思？”
“……所以我说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容枭也不隐藏了，把颜漾做的事情同样告诉凤司西。
“你们这两个怪物竟然能想到一块去，你给我搞出来这么一个软件，以后所有地下网络都可以摧毁，而颜漾……同样以毁掉黑网为交换，要求我保住你，还以此作为我升职的筹码。”
在凤司西脸色因此而微变的同时，容枭缓缓说：“升不升倒是次要的，就算没有这个，我也迟早会凭着我自己的努力走到我想要去的位置上……”
“但颜漾做的事情确实能够保住你，至少在今天之前，我认为那是唯一一个可以保住你的方式。”
“我把你变成我手中的一把刀，你明白吗？”
到时候，就算凤司西有嫌疑，他也不过是容枭派出去的卧底，所以身上的一切危险可能性都会被清除。
在终于消化掉容老大所说的一切之后，凤司西那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她……愿意为了我做这么多。”
“你还挺得意。”
凤司西没能止住嘴边的弧度：“我很高兴，知道她为我做的这些事情，我非常高兴，并且……”
凤司西难得在外人面前坦白自己的心意：“如果不是因为颜漾，那么你看到的那个帖子，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确实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威胁，以你们的本事，你们永远不可能找到我是谁。”
“所以，是漾漾救了你们，是她救了这个世界。”
容枭脸色很复杂：“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就不怕我把你交给上级？”
“你答应了漾漾和她合作，有了交换条件，你不会对我出手。”
容枭很气：“我真是拿给你们俩拿捏住了，败给你们了！”
“容老大，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至少只要她还在我身边，我就是安全的。”
这句话令容枭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哪天她不在你身边了你又会成为这种危险分子？”
凤司西懒懒散散的一笑：“说不定……如果她不在，也许我又会变成以前的那个我。”
“哼，你想变成以前那个你，我还不同意呢，既然你现在已经加入了办事处，是我们中的一员，过去我不管是什么样，现在你都得给我做一个正直的人！你的任务是消灭掉这个世界的危险，而不是成为危险中的一员！明不明白？”
凤司西淡笑不语，他会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一切的关键都在颜漾身上。
“行了行了……”容枭摆了摆手，“你们两个的条件我都知道了，黑网会摧毁，你的这个软件也会作为你回来办事处的交换条件，上面知道你的能力之后一定会非常重视，就算是南成烨的父亲也没有办法阻止你。”
凤司西又点了点头。
容枭眼里忽然闪过某些异样，他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南成烨……另外那个帖子是他发的，他也有同样的危险，对不对？”
他既然都猜到了，凤司西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我想漾漾也应该提前警告过你们所有人，要小心他。”
凤司西哪怕再危险，身边都有一个颜漾在拉扯，所以他的危险程度目前来看是有限的。
他一定会克制住自己，并不会走上真正的歧路，但是南成烨不一样。
南成烨到现在为止都是那样的安全，甚至还有一个作为安全部门副部长的父亲，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真正的危险程度要比凤司西高很多。
这个真相令容枭心里的警铃大响，不得不将南成烨纳入了目前为止最危险的名单当中去……
容枭也明白了，为什么颜漾要他选择一个新的靠山和南成烨作对，如果南成烨的父亲不倒，无论他有多危险，他的父亲都能够保住他。
这场战争必不可免，有些人一定要摧毁掉……
凤司西从容枭的办公室里出来，脸色与之前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任谁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迈着长腿很快走到颜漾的办公桌旁边。
颜漾立刻转过身去，冲着他笑：“聊完了？什么时候回来？”
“就最近。”
“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想你……夜鸣那小屁孩天天都嚷着要你回到办事处来，你要是再不回来，他都得冲到我家去找你了。”
凤司西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告诉他，不会等太久了。”
凤司西手指从颜漾鼻尖上刮过：“我知道你忙，先不打扰你工作。”
颜漾倒是没有太在意他说的，以为是凤司西误会自己在做什么关于办事处的重要任务。
殊不知容老大已经将她出卖了个彻彻底底，所以凤司西现在再清楚不过颜漾在忙碌的事情是和他有关。
“那你先回去，我们晚上见。”
依依不舍的分开，凤司西没有再去看南成烨，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存在，也无所谓南成烨现在做了什么。
这样的忽视对于大部分人来讲都是难以接受的。
尤其是南成烨这么一个表面平和，内心有着诸多可怕念头的变态人物。
南成烨静静注视着凤司西的背影远离，黑色的眼睛里有着疯狂的波涛开始拍打……
他低下头给自己的父亲发出信息：“给你找麻烦的人来了，你得小心为上。”
凤司西，你想回到办事处来不会这么容易……
颜漾忙起来之后也没有去太多的注意周围，南成烨什么时候离开自己工位的她也不知道。
而那个本来应该已经提前离开的人，并没有走远。
凤司西就等在办事处门口，当南成烨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出大门时，与他的深沉目光正好碰了个正着。
空气里似乎有无形的电流声在熏香，酝酿着可怕的威力。
南成烨缓缓走到凤司西的面前，轻柔一笑：“凤先生怎么知道我会出来，是在这里专门等我的吗？”
“你有话要跟我说。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如何知道？”
“你之前找了我这么久，现在就轻易放弃了，应该不是你的作风。”
一个能够在黑网里动用幕后代码来发帖寻找他的人，虽然南成烨现在的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颜漾身上弹，但凤司西很有把握，南成烨一定会再来找他。
果不其然，凤司西仅仅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就看见了南成烨的身影。
“凤司西……你很了解我，我们以前明明不认识，但我们很有默契，对吗？”
南成烨有一些感慨：“如果没有颜漾，我们两个人现在肯定已经成为了最好的合作伙伴，达成了共识，并且还会有一堆的盟友在我们周围，我们一起为了一个伟大而华丽的梦想奋斗……”
凤司西音色冰冷：“不要把那些龌龊的想法说的这么光明正大。”
“你觉得这是龌龊的想法？这分明是一次对于人类而言最伟大的进步！我们把这个世界所有的污浊洗清，还给它最本质的光明与干净，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的事吗？”
凤司西看着南成烨眼中隐隐露出的疯狂，薄唇轻轻翕动，吐出无情的几个字。
“难怪，漾漾说你是个变态，你这种人的确脑子有问题。”
南成烨眼里有着瞬间扭曲的愤怒，但很快被他淹没，继而又露出了那种无害的笑容。
“凤司西，你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如果没有颜漾的存在，现在你就该是和我一样的……你会理解我所有的想法，并且做和我一样的事情！”
南成烨咬牙：“可惜颜漾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她令你变得不再是你，你难道不觉得遗憾吗？”
凤司西不耐烦了：“……你这个人废话真的很多。”
“行，既然我现在说不动你那么，我也不勉强你，反正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还是会认为我所说的一切才是正确的，你会理解我的想法有多么美好。”
凤司西情绪依然淡漠：“如果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那么到此为止吧。”
“不！我要说的不只是这些！有一件事你一定很感兴趣……并且为此而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吧？”
凤司西眉头下压，唇边的弧度逐渐收敛。
注意到凤司西的反应之后，南成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凤司西，你担心颜漾会离开你，对不对？”
凤司西眼眸变冷。
南成烨继续说：“你和我都不知道颜漾是从哪里来，但你我都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颜漾要阻止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她要阻止我们的伟大计划。”
“而现在，颜漾好像成功了。”
南成烨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样一个伟大的计划，因为颜漾而搁浅，真是可惜啊。”
很快，南成烨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那种有些偏执的病态的笑容浮现出来。
“可你有没有想过，等到颜漾的任务成功以后，她就会离开？一旦颜漾离开，你再也找不到她，你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的背景……”
一字一句，灼心蚀骨。
“颜漾，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就像她的出现一样，终有一天，他会在你面前消失……到时候你能怎么办？”
凤司西许久的沉默之后，声音沙哑的开口：“我会留住她，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南成烨哈哈大笑：“是，你会想方设法的留住颜漾，但是你能留得住吗？”
“我今天可是问过颜漾了，她的回答令我真是失望，她不敢保证会一辈子待在你的身旁，也许在确保你安全之后，她就会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会有更多像你这样的人等着她去拯救。”
“我特意上网查过相关内容，也许咱们所在的世界根本就是别人设定好的程序，因为多了你这么一个小小的病毒，所以颜漾被派来清除掉你……”
南成烨诉说着自己的猜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戳在凤司西的心口。
即便面上看着毫无影响，但实际上已经鲜血淋漓。
凤司西垂在身侧的手指逐渐握紧，指甲死死掐在了掌心。
“如果颜漾离开了，你就再也没机会找到她，而且我断定，颜漾离开的几率一定比你能够留下她的几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