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八两叽叽歪歪，吭吭唧唧像拉不出来屎一样，憋了半天才高声喊道：
“我看红花多妩媚，怎料红花看我也如此。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俗话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红娘，走了！”
说罢非常丝滑的给了旁边的高如墨一脚，牵着赤兔马向着广博郡的方向走去。
高如墨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低着头默默的跟上。
结果林八两满面春风，春风得意，看样子是因为说出诗句觉得自己很帅，摇头晃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不由自主的再次哼起小曲儿。
大姑娘摸......
红娘站在原地愣愣出神，面上无喜无悲，但若是细细看去，才能看到她眼中不停翻滚的星河。
仿佛曾经受过的所有委屈，在林八两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烟消云散，随风而逝。
......……
“老高啊，你说你咋啥都不问，直接跟着我走了。”
“我有其他选择么。”
林八两瞬间被噎的说不出来话，撇头看了一眼高如墨，不禁皱起眉毛。
我x，你他娘说的还真挺有道理。
这孙子跟别人都不太一样啊，叫他老高也没啥反应，问他话噎人也就算了，问题还没法抬杠，丫说的确实有道理啊。
此时，在黑暗中有一人看到林八两吃瘪，笑的都快从黑暗中显出身形。
林八两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又给了高如墨一脚。
高如墨站在原地摸着屁股，脸色阴沉的看着林八两。
结果林八两连停都没停，继续牵着赤兔在管道上走，高如墨见状轻轻叹息一声，加快步子跟上。
不过这次他好像学聪明了一般，始终落后林八两半步。
“老高啊，其实刚才听王入典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好像挺有才华的？”
“嗯。”
高如墨轻轻嗯了一声，结果林八两直接将脑袋转过来盯着他看，高如墨嘴角抽了抽。
“我之前是杭州的会元，考试前曾和王兄有过一面之缘。”
“会员？”
高如墨嘴角再次抽了抽，看着林八两投来的目光却又不得不开口解释道：
“每三年一次州试，州试第一名称为‘会元’，第二名‘亚元’......”
“原来如此，那个王入典是不是也挺厉害的。”
高如墨摇了摇头，略作遗憾认真道：
“未曾金榜题名。”
林八两撇了撇嘴，顿时在这个话题上失去兴致。
“老高啊，你就不问问我为啥带着你走？”
高如墨冷漠的看着林八两，他是真的搞不懂这小子的脑回路，一句东边一句西边，刚才不是问过这句话了么，咋还问呢。
当然，高如墨已经摸清楚林八两的习性了，得顺着他来，不然只有莫名其妙的挨踢。
“何故？”
“哎，老高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饭之恩我必将你撑爆！”
高如墨看着林八两认真的样子，不知为何，他这一刻有点后悔当时对二当家出言相劝了。
“还有啊老高，我跟你说我觉得你聪明，肯定能成大事，而且我看不管是落鸦山还是无名山，连土匪都他娘的有军师，我怎么能没有呢，你说对吧。”
高如墨这一刻竟破天荒的有些感动，国家都没看上他的才华，如今竟有一个孩子看出他深藏书香。
至于无名山那些人，当时那情况，怕是随便一个参加过州试的读书人，都会被奉为座上宾，随口封一个所谓的三当家。
“感谢公子。”
高如墨非常诚挚的说到，林八两却没当回事的随意摆摆手道：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叫我八两哥！”
高如墨看着这个仅到自己胸前的孩子，竟口口声声说叫他八两哥，不由觉得好笑。
明明刚才杀人的时候心狠无比，和自己的交谈也颇有几分读书人的风气。
还没过一个时辰，竟变成了臭不要脸的样子，而且还喜怒无常。
不过，高如墨依旧很开心。
不知是否，是因为被人从无名山的土匪堆中解救出来，还是因为林八两很有意思，又或是林八两有背景且愿将他划归自己阵营。不得而知。
其实林八两想的却很简单，要高如墨当军师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毕竟林八两觉得自己也是很聪明滴。
绝大部分原因是孤单，一人一马不停的赶路，林八两都怕自己爱上赤兔。
“老高，我跟你说啊，你跟我到了上京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我兄弟可是皇室血脉，杠杠滴。”
“老高，我跟你说啊，其实不光因为我兄弟，就算是我，也比你想的富有哦，富得流油。”
“公子，我走不动了，歇会吧。”
“老高，我跟你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公子，我真走不动了，再走下去我就见我叔父去了。”
“你叔父？”
“我叔父死了。”
“......”
“公子。”
“嗯。”
“你是不是舍不得让我骑马啊，你这红狗蹦跶的比我都高，有啥舍不得的啊。”
“老高，别胡说，哪有让公子牵马的啊。”
“公子，你踢我干嘛。”
“给它道歉，它不叫红狗，叫赤兔。”
“......对...不起。”
......
最终高如墨瘫坐在官道上，说啥也走不动了，林八两耐心的查探，确定赤兔的伤势完全痊愈后。
带着高如墨坐在赤兔之上，一马二人潇洒的在官道上前行。
“老高，我教你唱歌，大姑娘摸......”
一路上，林八两的话一直都没停下过，起初高如墨觉得像苍蝇一样，烦人无比。
再后来，高如墨觉得这样也很好，至少是真的开心，他不得不承认林八两身上确实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高如墨不知不觉中，从曾经的落魄落寞中走出，眼睛的灰尘渐渐散去，逐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身板无形中变得挺拔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就像是迟暮的家猫，变为野外饥饿的猞猁。
虽未成虎，下山之势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