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看了易中海一眼,立即就确定,易中海已经下定决心要赶走赖长生,目的达成,当即就起身离开。
而易中海虽然有了决定,却不打算亲自出手,于是他想到了二大爷刘海中。
二大爷作为一个官迷,要是知道了许大茂传来的消息,必定比谁都还要着急。
一念及此,易中海大声和里屋缝补衣服的一大妈说了一下,便走出房门,直奔中院刘海中家。
几分钟后。
刘海中的家里。
“老刘,上面要对工厂人员的作风问题做一次秘密调查,等结果出来后,像你这样的先进人员,自然是要再进一步的。”
易中海学着许大茂的那一套,故意先让刘海中听得暗暗窃喜。
“老易,消息可靠吗?”刘海中面带喜色的问。
易中海点了点头,却又故作眉头一皱,“但是,老刘,你要有个准备,因为某些因素,恐怕这次你的提升之路,有所挂碍啊!”
说到这里,便又再次学着许大茂之前的那一套,故意慢腾腾拿出烟来,自个点上就吞云吐雾。
好半晌了,就是不再说话。
“老易!”刘海中等得很是不耐烦了,急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赶紧说啊!”
看着刘海中如此焦急的样子,易中海突然明白,之前许大茂和他说话时,一定也是如他此时这般,心情舒畅极了!
主要是刚刚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被许大茂当了枪使,却又不得不被利用,不由有些心塞。
所以便如法炮制,也给刘海中添一下堵。
果然,心情舒畅多了!
“唉!老刘啊!”他故作叹息道,“也是你够倒霉,谁叫咱们院里出了个劣迹斑斑的赖长生呢?”
“只要领导派下来的人仔细调查,必然会查出赖长生那小子过去种种劣迹,而他又是生活在你我管制的大院内。”
“这可是你我不作为的证据啊!”
“原来是赖长生那小子……”刘海中听到这里,已经是脸色苍白,
他不仅是担心官梦就此断绝,更是忧心连现在的地位都将不保。
却听易中海又道:“加之我们过去为了一点私心,不让别人知道大院内的管制如此不堪,从未上报过不说,还让那孩子如他爸一样,挂靠在工厂当医生。”
“虽然那孩子后来太过混账,没有了二十五块的工资收入,倒也没有白吃公家饭,但无论怎么说,那孩子变得好吃懒做,还喜欢吸血敲髓的诸多劣迹,是抹不掉的。”
“而且,现在他还占了一个工厂人员家属的身份,住在这大院里确实已经不再合适。”
“所以……”
“所以赖长生那小子必须得离开大院!”刘海中突然冷声插话,“并且,还得尽快取消他挂靠轧钢厂做医生的身份,任何证明都不能留。”
“唉!难呐!”易中海再次一叹,“好了,老刘,我就是来将消息告诉你的,也好让你有个准备,至于其他的,你千万不可乱来!”
话毕,就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刘海中突然反应过来,想到大院里主事的人,又不是自己一个,凭什么现在就自己一人忧心赖长生之事?
“呵呵!”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老易,你很不厚道啊!”
“刚才那一番话说的,就好像只是我一人的责任,而你和老阎,却像是局外人一样!”
闻言,易中海淡淡一笑,“老刘,你应该知道,我是八级钳工,即便是被下调,也还能领一份七级钳工的工资。”
“另外,家里没一个孩子,压力不算太大,可你呢?”
“一旦你下调成六级钳工后,工资必定要减少,到时候来自家中里里外外的压力,你能承受吗?还有你的理想,打算就此放弃了?”
“话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此来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赶紧想想办法度过此关,但你真的不能胡来,必须注意分寸和方式方法!”
说完,再也不看刘海中那变成猪肝色的大脸,带着愉悦的心情,起身开门离去。
“哼!”半晌后,刘海中冷哼一声,轻声骂道,“这老东西,还说什么不要胡来,整天道貌岸然的演戏,也不嫌活的累!”
“不就是赶走一个后生小子吗?老刘我有的是办法。”
说着,却是准备好稿子,开始写信举报赖长生。
他已经想好了,为了彰显自己大公无私的形象,打算亲自将举报信秘密上交给李副厂长本人。
对了,许大茂那坏小子不是最擅长煽风点火,无中生有的和稀泥和背后阴人的小把戏吗?倒是可以考虑拖其下水,以助我一臂之力。
想着想着,刘海中一张圆圆的大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
吃过饭,在余策冷惊异的目光中,赖长生拿出剩余的二十五块钱,把其中的二十块递出:
“这钱你收着,至于它的来路,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现在只能告诉你,钱你可以放心的保管就是,我没偷没抢!”
余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实在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才默默的把钱收下。
两人的脚下,矮矮的小杏儿在仰着小脑袋,一会看向赖长生,一会又看向余策冷,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流露着思索的神色。
不知为什么,赖长生每每看着小家伙这可爱的样子,就是有种控制不住的喜爱。
当即一把将小家伙抱起,狠狠的在其小脸上亲了一口,道:“乖女儿,咱们出去给你买衣服去!”
小丫头这次没有躲闪,却依旧看向余策冷,征求同意。
“衣服就不要买了!”余策冷开口说道,“家里有布票,因为过去没有钱,所以都还留着。”
“一会儿我准备上街去买点布回来,然后自己做几件衣服,这样会节约不少开支。”
“那行吧!”赖长生有些无奈,这个时代,如果不去鸽子市场,就是有钱,也不能花出去。
粮票、肉票、布票等等,各家各户都是有限制的。
也就是说,一个人每个月能卖多少吃的穿的用的,都有限制。
不过,赖长生倒也没有过多的纠结,现在大家都这样过活,自己一家以后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点言行举止为好。
穿着方面,只要能够过得去就行,一切以安稳为主才是王道。
沉吟片刻后,他又道:“那这样吧!我知道你不放心把女儿交给我,反正无事,而且又才五点不到,咱们便一起出去再走走。”
余策冷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小杏儿,发现小家伙已经开始试着接纳赖长生了,心下不禁有些凌乱。
不知道是好是坏!
下午五点半。
余策冷买好不料后,赖长生提议带小杏儿去红星广场玩玩。
红星广场,平时是红星公社用来开群众大会,做宣传的地方。
有的时候,红星轧钢厂也会组织工人们在此表演节目,或是放电影什么的。
因此红星广场在无形中,已经成了一个闹热之地。
等赖长生一家三口来到红星广场时,只见这里已经有许多小孩子在跳皮筋、打陀螺、推铁环……
表演台上,更有一群红星文工团的人在演练节目。
边缘的几棵大树下,几个老头在下着象棋,不时为了一步棋子,彼此闹得面红耳赤。
整个广场,朴实而又充满着这个年代独有的娱乐气息。
然而,就在此时。
一个下棋的老头突然倒在地上抽搐,旁边的几个老伙计赶紧慌乱的大喊救命,有没有医生之类的。
霎时间,广场中一下子静了下来,纷纷围了过去。
只有个别脑子转得快的人,飞快的小跑着去附近有电话的铺子里,打电话给医院求救。
赖长生作为医生,也是和余策冷交代一声,快步围了过去。
“老杨,老杨,你醒醒!”
等赖长生感到现场,只能透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看到一个老头躺在地上,正口吐白沫,四肢不断的抽搐着,人已陷入昏迷之中。
旁边的那几个老头经过了刚才慌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正由其中一个老者给昏迷的老头掐人中,不停的呼喊。
赖长生一眼看出,昏迷的老头是旧伤引起的血管并发症。
说白了就是旧伤复发,血管被淤血堵塞,导致心脑血管供血供养不足,才会昏迷过去。
加之这老头本身湿气重,痰也多,刚才又下棋争执,使得他肝气郁结成热,进而助火生风,这才出现了中风一样的临床症状。
所谓“怪病多痰”,在中医理论里,风湿病痛,中风昏迷,心悸妄语等病症,都与痰有关。
故此,中医时常提到清热化痰,祛痰止咳,痰迷心窍等等词汇,更有“百病皆由痰作祟”的说法。
但像眼前这个昏迷老头的情况,又有不同。
这种病也可以说是中风,但其病根却不是西医中所说的脑溢血,而是脑部的旧伤部位藏有异物,压迫脑干神经和血管所致的危险病变。
什么气郁成热,肝火助风,痰迷心窍,都是次要因素。
以赖长生的望诊水平来看,若是抢救不及时,这老头怕是撑不过三十分钟了。
正要挤进人群,准备出手救人,这时一个口称是医生的中年男人先他一步,快速挤入人群中,急声阻止那为昏迷老头掐人中的老者,让其不要乱动,并飞快说明,地上的老头可能是中风了。
很多人都知道,中风就是西医中所讲的脑溢血,而脑溢血患者,一旦被人胡乱移动身体,就会致使其血流量增大。
那可就更加危险了!
掐人中的老者,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人,经验和阅历都不缺,自然明白中风有多危险。
这不,老者被中年医生的话声一阻止,吓得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立即撒手放开了昏迷的老头。
中年医生不敢耽搁,蹲下身躯就为昏迷的老头切脉。
大约十五秒左右后,似乎得到了确定,认为老头就是中风,于是拿出一套银针,就准备要为老头施针。
“等等!”
处在人群外的赖长生,一看中年医生第一针竟是要刺入昏迷老头的百会穴,脱口就大声阻止。
而后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入场中。
“赖家的小子?”中年医生居然认识赖长生,随后想到赖长生竟敢阻止他救人,顿时怒声呵斥,“混账!”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反应够快,及时停了下来,就刚才你那一嗓子,便可让我施针出现失误?”
“一旦施针失物,这位老人家就意味着失去生命!”
“哼!真是不知轻重!赶紧给我离开,否则耽误了我施针救人,后果你承担不起!”
“说完了吗?”赖长生并不知道中年医生为何认识他,面色不变,淡淡的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要不是我阻止及时,就你那一针刺下去,这位老人家就必死无疑!”
中年人脸色一黑,“简直是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滚……”
滚字还未落下,突然又有人挤了进来。
这是一个略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颇有地位的知识分子,气质相当不俗。
只不过这中年人看到昏倒在地的老人后,脸色一白,蹲身就大喊道:“爸!您这是怎么了?”
“咦!这不是轧钢厂的那位大领导杨厂长吗?”
“没错,是杨厂长,没想到昏迷的老人竟是他的老父亲啊!”
“……”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居然是红星轧钢厂的杨厂长,一时间纷纷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