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爷聊过之后,赵铮寰心态平和了一些,不过,晚上睡觉睡到半夜,他睡不着了,一下子坐了起来。
四下寂静,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洒在大地上,像是给这个世界挂上了一层白纱,朦朦胧胧,有点美感,又有点清冷以及触不到的距离感,赵铮寰看着那月光,就觉得,他们目前所研究的方向,跟真正的道路,其实也只是隔了这一层朦胧的白纱,看得见,但又不能一下子将纱撕开。
而长夜落尽,太阳出来,白纱自然会消失,但他们面前的白纱,要怎么样,才能够一点点扯下来,让他们走上真正的高速道路?
赵铮寰睡不着了,他起来翻了半天书,一无所获,他更加没有睡意了,便披衣下床,最后,他登上了战机,去到了时间轴的装置前。
没想到那里早就有人了。
是老刘和郑紫荷,当然监控室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人也是赵泛舟安排人送下来的。
老刘在等蓝光出现,他想回到地球,说就算死也要和小孙女死在一块,郑紫荷也不劝,就陪着。
送他们两个下来的是顾驰君和祝照同,看到赵铮寰来了,两人打了个呵欠,站赵铮寰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让赵铮寰盯着。
赵铮寰点点头,然后三人便到旁边小声说话,话没说几句,突然传来郑紫荷的惊呼,三人奔过去一看,心中顿时跑过一串草泥马。
老刘竟然扑过去,将代表地球的那个圆球下面的游尺拨到了最左边!
赵铮寰阴沉着脸,和祝照同一左一右把老刘架开,顾驰君想去把那卡尺移回到原本的地方,没想到竟然移不动了,卡住了!
顾驰君脸都绿了,赶紧让祝照同过来帮忙,两人不敢太用力,用了好几种方法,都没办法把时间轴移到原来的位置上。
祝照同围着那装置研究了一番,摇头摇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老刘刚才已经触动了装置的自我保护系统,外力无法干预了,只能它自己按照自己的规律移动。”
而卡尺移到了最左边,那就是说,回到了地球上的人类还没有直立行走之前。
也就是所谓的返祖。
然而,地球已经返祖,那地球上的那些原本还活着的人类,岂不是全部归于虚无?
老刘哈哈大笑:“小妮,他们不让爷爷救你,爷爷救不了你,但妮妮你不要害怕呀,爷爷让所有人陪你一起死,就算死了,你也还是所有人的小宝贝啊哈哈哈哈……”
这嚣张的癫狂的模样,真是想让人给他一拳,祝照同就挺想这么干的,最后还是算了,咬牙切齿道:“疯了疯了,全乱了!”
郑紫荷已经回神,知道地球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她震惊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偏激,我只是看他太可怜了,对不起。”
顾驰君拍拍她肩,别说是这小姑娘了,就是他和祝照同,也是被他骗了,同情心一时泛滥,这才酿出今天的错。
检讨大会,检讨书,禁闭期,这些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即便是他俩去死,那卡尺也移不回去了。
不但是地球的卡尺动不了了,其他的卡尺,也无法再移动了。
老刘触动的与其说是自我保护机制,不如说是启动了自我摧毁程序,可能等一会,也有可能是很久之后,这个时间轴的装置,会完全消失,而那蓝光,也无法再召唤出来。
老刘被看管起来了,赵铮寰立即把所有人叫起来,通报了这一变故,大家听完都傻眼了,倒是周致恒吐槽了几句赵铮寰他们泛滥的同情心,阴阳怪气地喊他们圣父,但说了这几句,也不出声了。
实在是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可以说是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事情未必就到了绝望的境地。”角落的关酒突然说,“它从启动程序到真正自毁是有过程的,这过程可能很短,也有可能很长,我们只要赶在它自毁之前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就好。”
顿了顿,他看了祝照还一眼,又说:“而且所谓的启动自毁程序这一点,也只是祝照还的推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它一定会发生。即使会发生,那它现成的材料就在那了,我们不能重新制造一个时间轴吗?”
谷靖接过话:“理论上来说,关酒的提议是可行的,等开完会,我下去再研究研究它的构造。”
凌瑞点头:“检测方面我是权威,我跟谷靖一起去。”
“还有我。”韩叶举手,“我带上陆未循一起。”
赵铮寰沉吟了一会,点头:“就先这么着。接下来我们再讨论一下……”
这个会议一直开到了天亮。
走出会议室,大家脚步都有点虚,太阳出来了,刚刚还蒙在大家眼前的薄雾不消一会就没了。
天青,云淡,阳光暖暖的,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
但云都压在了人的心头上,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像是要大吼一声,又更想要砸点什么,或是拿刀砍点什么……总之,十分狂躁。
不远处,朗朗的读书声传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赵铮寰做了个深呼吸,紧接着吐出一口浊气,其他人也与他一样的动作,那口浊气吐出来,心头顿时轻松了不少。
祝照同跟着念了几句,笑了:“这是《诗经·秦风·无衣》中的一首诗词,描述的是秦军战士出征前的高昂士气,原本听着觉得有些不匹配,这跟着念了一念,那诗词中描述出来的意境,竟然跟我的心情很是贴合。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好词!好词!”
钟妩媚看他摇头晃脑的,酸得牙齿都要酸了,吐槽道:“别吟了别吟了,再吟下去,我们都要被酸死了。”
元澈啧了一声:“承认自己没有文学素养也不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就说我吧,我是理科生,就不懂古诗词,这有什么,我又不用这些诗词歌赋来骗人。”
祝照同脸色一变:“你说谁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