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的话，像是重锤一样，砸在众人的心头。
智子像是突然死机了一样，顿了一两秒才又道：
“‘黑暗森林法则’跟核威慑是两码事，一个是宇宙的大尺度威慑，一个只是国与国之间的威慑。
“‘黑暗森林法则’牵扯到第三方打击势力，地球之前的核威慑，只是互相之间的威慑，而且你们双方是一个物种，你们会保持最大的克制，所以效果肯定不一样！”
姜宇微笑道：“看来三体星人已经出了诡辩的人才了。”
接着姜宇正色道：“你不要混淆概念，我刚才说的重点是，‘黑暗森林’是互相威慑的一个体系。
“就算是两种威慑的效果不一样，模式不一样，但是我们所建立的威慑是互相的，我的重点是‘互相的’！
“地球人可以通过威慑逼迫你们的侵略终止，如果地球人威胁到你们，你们也可以通过威慑逼迫地球人停止危险的举动，这样才是威慑的平衡。
“双方都互相克制，互相明争暗斗。
“但是你们却一直在给地球人灌输一个意识，这个威慑可以让你们这样一只猛虎，变成一只家猫，你们在弱化互相威慑的概念。”
智子摊了摊手：“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么做，收益最大的还是地球人啊！”
“这么做，是因为你们准备进行文化攻势！”姜宇继续道：“人类的问题就在这里，文化是我们的明珠，但同时是我们的软肋。
“很多时候坚船利炮无法让我们屈服，但是价值观和文化的输入、融合，却能从根本上让我们心甘情愿地做出改变。”
智子柔和地笑道：“我们没有任何攻势！”
已经烧开了水的白瓷锅，她却置若罔闻，暴露了她此时的心境。
“那你就开放三体世界，让我可以随时监控你们！”姜宇越来越是悠然：
“我要求跟你们的元首、执政官挨个对话，好好跟他们探讨一下人类和三体世界如今的局面！”
智子再次顿了几秒钟才道：“抱歉，我们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姜宇笑道：“威慑不是可以让你们俯首帖耳么？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么？”
“不能！”
“还说你们不会撒谎！”姜宇冷笑道：“之前你们不是说怕吓到地球人，把玷污地球文化，才不让我们知道你们的文明的细节么？
“现在怎么不这么说了？”
不等智子答话，姜宇便自问自答道：“因为你们不敢这么说了！
“要是这么说，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估计你们已经猜到了：我行得正站得直，不会因为一些丑陋的东西就影响了我的志向！
“几句好听的话是糊弄不了我的！你们只能硬邦邦的再次拒绝，然后让大家都意识到，你们根本就没有被‘黑暗森林法则’吓得俯首帖耳！”
姜宇起身道：“也能进步一证明你们现在就是越王勾践，正在偷偷地谋划着再次取得这场星际争端的主动权，只要等时机一到，我们就要被‘灭国’啦！
“不过有我在，你们就休想得逞！
“在未来的半个世纪，都将是我的破壁过程！有我在，太阳系就灭不了，人类也亡不了！这就是对你们的破壁！”
说完，姜宇抬脚就往外走。
智子跪坐在那里像是陷入了沉思，当姜宇要离开客厅的时候，智子才突然起身问：“面壁者姜宇，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姜宇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你们来破壁！”
在大笑声中，姜宇扬长而去。
姜宇的破壁过程被直播后，在太阳系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们此时才明白，即便有“黑暗森林法则”的威慑，人类依旧处在危险当中，并没有因为威慑系统的出现增加多少安全感。
在pdc和舰队国际，他们的官方网站和电视台并没有转播姜宇的破壁过程，这两个政治机构的高层却都收看了姜宇破壁的录像。
看过录像后，有人沉默了，心里不犯嘀咕是不可能的。
大部分人则埋怨姜宇不该把话说破，其实他们也没有意识到三体星人的计谋，就单纯觉得姜宇太不会办事，把话说破了，三体星人不愿意再给地球人技术了怎么办？
三体星人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在他们看来，这种事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先把好处拿到手再说。
还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这是姜宇的挑拨离间，目的就是让pdc和舰队国际跟三体星人交恶，最终达到姜宇或者太阳系国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其实是对姜宇的日常黑化，这些人也不傻，只是为了黑姜宇而黑姜宇。
至于事实是怎么样的，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最终pdc和舰队国际统一口径，这次破壁绝对是姜宇的一个计谋！或者是姜宇愚蠢的表现。
不过他们心里是清楚的，以后要提防三体星人了，不过相对于四光年之外的敌人，他们更重视眼前姜宇这个敌手。
姜宇自然没时间理会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破壁结束后，他就回到了漠北农场，并向pdc提出了要见罗辑的要求。
抹黑归抹黑，对于姜宇这样的要求，pdc还是不会拒绝的，不过会见的时间被他们安排在了五天后。
如今随着漠北农场在地球的存在感越来越强，pdc也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来宣示自己的力量。
早见晚见的，姜宇都没什么意见，正好可以趁着这几天，好好在漠北农场转转。
稍做休息后，姜宇先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去看望庄颜母女俩。
庄颜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小女孩气息，发型和衣服的款式都变得成熟了不少。
对于罗辑的离开，她并没有表现地多么悲伤：“他是个英雄，自然要做英雄该做的事，我支持他的决定，他离开的那一刻，我才感受到他的背影是那么伟大！”
姜宇点了点头：“只是你们母女以后要隐姓埋名了，你们的存在，会妨碍到罗辑老师的威慑力。”
“我知道，我早就想到了。”庄颜微笑道：“平凡地度过一生，是我们的期望。”
“你们的女儿呢？”姜宇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脸乖巧的女生，她的眉眼很像她的父亲，看上去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眼睛却很有神。
姜宇道：“她同样也希望自己平凡的度过一生么？”
庄颜叹息道：“只能委屈她了！”
姜宇摇了摇头：“不能有委屈！让她正常的学习和生活，以后看她的选择，她如果想去太空看一看那就去，我会跟pdc的人交涉！”
“好。”庄颜看着女儿的眼神有些忧虑，她一直以父亲为榜样，不会允许自己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但这正是庄颜所担心的，因为英雄伟大归伟大，大多却都没有太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