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针法连他师兄秦太医也未必会。
黑色的血液随着银针的增加,越来越多,羽衣用了四条布巾,才将毒血液吸干。
顾一瑾看差不多了,便将银针收起,但郑诚体内的毒血虽清理干净,可身体流了这么多血,整个人都虚脱,至少这两天内不会醒过来。
她在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郑诚的口中,让他咽了下去。
这颗药丸原本她是想给贺敬舟吃的,补气补血,对内伤的人有极大的作用,但同样用在郑诚身上,起码能让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能吊住他的命,直到他醒过来。
弄完后,她才把郑诚手腕的伤口缝上,又涂了些药膏,然后让羽衣给他包扎。
等忙完后,顾一瑾额头已累出一层细密汗珠,不过见到病人脸色已恢复正常,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毒解了吗?”牢房外的刘大夫问道。
他原本是可以离开的,但看到顾一瑾施针手法后,他突然想留下来,看看到底顾一瑾能不能给病人解毒。
当他看到病人的血液渐渐变为鲜红时,他开始有些站不住,想近些距离观察了。
“你可以进来看看。”顾一瑾抬头拭去额上的汗珠,对贺敬舟道:“他体内的毒素基本已被逼出来了,剩下那些因为长期积下的,需要另开药才能根治,而他因为失血过多,这两天是不会醒来的。”
她说话的时候,刘大夫已从外面进来,执起郑诚的手把脉,发现他的身体除了虚弱和一些皮外伤外,体内的毒已经清得七七八八了。
病人总算闯过了鬼门关,暂时不会有事了。
天啊,她真的做到了。
原本对女子学医有些不宵的他,对她的医术开始佩服起来,这姑娘才几岁啊,居然懂得用银针散毒,这门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练得出来的。
贺敬舟还没说什么,顾一瑾又道:“对了,他体内的余毒,还是可以吸引尸萤虫回来的。”
“尸萤虫?”
刘大夫皱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贺敬舟却从没听过,但他从顾一瑾的话里听出什么,“为何他体内的余毒会吸引尸萤虫?他是怎么中毒的?中的又是何种毒?”
顾一瑾就道:“他体内有一种叫冥香的毒,那是一种慢性毒,长期服用的人体内的血液由腥味变成一种异香,我们普通人是闻不出来,但尸萤虫却可以。”
“冥香是养蛊人用来控制尸萤虫的,尸萤虫是一种蛊,长期吸取尸毒,毒性很强,且会破坏中毒者的血液,十二个时辰内,若没找到解毒方法,中毒者会全身腐烂而死。”
听顾一瑾这么解说,刘大夫终于想起来了,他道:“那是苗疆人养的蛊虫,专门用来对付背叛者,不过此蛊虫已失传百年了。”
顾一瑾点点点,然后望向贺敬舟道:“病人的体内有冥香的毒,他这两天一直流血,血液的味道把尸萤虫吸引过来,伤口就在腰上,至于尸萤虫是怎么进来的,肯定是有人将它放进来了。”
“尸萤虫的嗅觉很灵敏,就像狗的鼻子一样,所以,放虫的人就在王府。”
贺敬舟道:“尸萤虫咬了人后,会怎样的?”
顾一瑾想了下,“死。”
原本尸萤虫就是用来处罚叛徒的,完成任务后,便会当即死去,尸体也很快腐烂成一滩水。
贺敬舟有些失望,尸萤虫死了,那下毒的人就找不到了。
不过至少知道,这人有可能就是王府里的人。
对方为何要杀郑诚?唯一的可能是想灭口,也就是说,王府还有黑煞盟的人。
想到这里,贺敬舟朝端木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
端木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郑城的毒已解了,剩下的余毒要喝药才能清除干净,所以顾一瑾问了刘大夫,要来了笔墨,写下一贴药方,递给了贺敬舟。
“他体内还有余毒,等他醒来后,连续煎服三天。”
贺敬舟接过,递给了一旁默默不作声的容叔。
地牢是容叔管辖的范围,煎药的事,也交给他,让他派人去做。
顾一瑾今天忙了一整天,也累了,她吩咐羽衣收拾药箱,准备走了。
而容叔送刘大夫出去时,并跟他说,今晚的事,希望他不要说出去。
刘大夫当然清楚,这个犯人是专程囚禁在王府地牢,肯定一个重要的人犯,他哪敢乱说。
他只是可惜,他还没看够顾一瑾的施针手法,想跟她讨教一二。
然而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只好悻悻然的提箱走人。
贺敬舟将顾一瑾送回蘅芜苑,就回到了墨园。
他走到卧室里,刚准脱下外衣,洛宁就从外面进来。
“今晚她去了哪里?怎么跟你一起回来?”
贺敬舟把外套挂好,转身看向洛宁,当时时间紧逼,他并没有问顾一瑾。
洛宁是他的暗卫,又是墨园和蘅芜苑的护卫长,暗中保护着墨园和蘅芜苑。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洛宁沉吟片刻,道:“属下看到世子妃自己提着灯笼走出去,担心她有事,就随尾过去。”
贺敬舟挑眉,“然后呢?”
“世子妃说,她跟着一个丫鬟出来的,那丫鬟说你在找她,丫鬟将她带往西院的方向。”
贺敬舟似乎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问道:“那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世子妃对着空气说话,似乎她面前站着一个人。”
洛宁对贺敬舟十分忠心,自然不敢对他隐瞒,把今晚看到顾一瑾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跟他说了。
“爷,属下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她并不知道属下跟踪,世子妃的确能见到鬼魂。”
“你相信她的话?”
“世子妃没有必要骗属下,而且属下不止一次看到她这样了,她说自从醒过来后,她就能见到这种东西。”
洛宁会这么在意顾一瑾的一举一动,那是之前贺敬舟给了他任务,要他监视顾一瑾在王府里行动,如有异常,跟他汇报。
听了洛宁的汇报,贺敬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