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秧的小脸腾的一下红了,握着手上的汉堡,浑身不得劲。
脑子里一直在问自己:“柳秧啊柳秧,阿净赔你的加上修真会退你的,都让你王八变龟,成万元户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领着自己老祖去吃点原生态的绿色食品…”
柳乘风哈哈大笑,咬了一口汉堡,缓解尴尬:“年轻人不要在吃喝上讲究,先苦后甜,不是什么坏事儿。”
欺骗也好,哄骗也罢,得到安慰的柳秧心结解开。
阿福载着他们回家了。
车里放映着名气最高的‘锈城故事会’,也许是厌烦了呱噪的噪声污染,很多锈城的数据流民都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听一听那些街道传奇的奋斗故事,期望从他们的故事中感悟到人生的成功经验。
而且还配有全息模拟画面,看起来身临其境,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就是那主人公。
“书接上回,赛博爱恨交缠录第八回,话说小马哥与仁义社在钵盂街斗了一场道法后,小马哥当然不服,丢掉的场子必须找回来,但小马哥元神大伤,必须进入数字空间寻找先祖的智慧指点,也就是在那里,小马哥偶遇了第十世祖身边的一位电子道童,那是一位曲线曼妙,温柔可人的狐仙,一双妙眸写尽一切,不可言表…”
“啧啧,这狐仙可了不得,她本是一款双修模拟软件上的电子流莺,受万人凌辱,遂生出求死之意,但奈何生不由她,死亦不由她,无奈之下,她唯有自改代码,将自己变成疯癫ai,让那些想碰她的香客生出厌恶,而编写她的极客见她失去价值,就将她贱卖给一位赛博扎纸人…”
“多么可怜的妙人啊。”
“最终上天可怜,她被扎纸人送入数字空间,遇上小马哥后,也开始了一段与小马哥的赛博爱恨情仇,各位听客请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将是一段凄婉悲天的故事,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也许您听了后,看了后,今晚将夜不能寐…”
讲故事的人声音沙哑低沉,富有魅力,犹如在你耳边低语,牵动人心。
柳乘风闭着双眼,听的入迷,以至于忘记了后门酸胀般的痛楚。
他甚至觉得可以将红楼梦改一下,加一点赛博朋克元素进去,一定大火。
可一听到赛博扎纸人,他立刻睁开眼睛,瞥了柳秧一眼。
而柳秧的眼角余光也看到了他。
她仍旧看着前方,微微一笑:“我的确经常收购一些二手盘和玉牒当作扎纸的机电元件,但在上传数字空间前,我会将它们进行格式化,只保留基本的逻辑算法,所以不会出现狐仙这样的ai。”
“你不做,难保别人不做,锈城的扎纸人,是不是不止你一个?”
“当然不止我一个,不过我们各占山头,几代人都没越界,倒也相安无事。”
“那可不一定。”柳乘风不认同她的说法。
“这是几代人定下的不成文规矩,反正明里上,我是没发现。”
“行了,不争这个问题,到家了没。”
他已经没心思去听小马哥和狐仙的赛博爱情故事了,因为后门的疼痛开始加重了,伪仙身正时刻不停地练气,练气算法的速度也随着使用频率的增加而越来越精纯。
灵童将海量赛博真元输向后门的小周天。
力的出的大,但也没有出现任何奇迹。
只能说缓一时,是一时。
“阿福,还没到家吗?”
柳秧伸长脖子,向车窗外看去,窗外的景色亦然,霓虹全息的外景看多了,难免生出视觉疲劳和知觉麻木。
“快了,四小姐,今晚真是够怪的,这条路竟然出奇的长,我数灯柱都数了3472个了,竟然还没到头。”阿福的全息头像一脸迷茫。
“3472…”柳秧明显一愣:“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这条路只有2972个灯柱吗,这多出来的500个灯柱,难道是道路加长了。”
锈城的地下都安装了智能道警系统,路基是钢铁组装,像乐高玩具一样,可拆可移,所以道路偶尔加个弯道、或抬高成天桥、或下陷成地铁,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可能啊,我走的是一条直道,没有任何变道、转弯、上坡或下坡。”阿福依旧茫然,因为他数的灯柱已经超过了3500了,而道路依旧没有到头。
柳乘风夹紧后门,伸头向窗外看去。
“我瞧瞧。”
双目一定,将前方看到的一切事物进行数字解构……
“挖草。”
一条条1/0绿色线条在瞳孔深处组成网格状的数字流,至于他看到的前方,已经到了道路尽头,车子一直在原地摆轮子。
不仅仅是他们,在他们前方至少还有数百辆车都在原地摆轮子。
而在所有车子的前方,则是另外一番奇特景象。
正前方,有一辆极富未来风格的重型卡车停在路中间,卡车的货斗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绛红棺材,那红就像干涸后的鲜血,棺材大的出奇,估计十个人肩并肩躺在里面还有空余。
棺材的四个角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金箔黄符,像是为它套上一件黄符袈裟,而货斗的两边也悬着两块竖直的全息招牌,左边上的灯管亮起,赫然是神鬼回避四个字,右边也亮起,则是生人勿近。
卡车的四角都安装了扩音器,正吹奏着哀怨神伤的电子唢呐音----佛门度魂经。
而除了唢呐音,四周又静寂无声,卡车上不停闪烁的黯淡霓虹为绛红棺材渲染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大晚上,卡车驮棺,唢呐度魂,这是什么一出戏。
更诡异的是,面向他们的棺材一角上的金箔黄符竟然断成了两截,像是被人生生撕断一样。
这是否预示着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干你酿累,真晦气。
“停车。”柳乘风大叫起来。
阿福猛踩全息脚刹,车里的二人受惯性影响,身体向前倾了一下。
“怎么了?”柳秧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