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我取出来放进玻璃缸中,抢救一下我。”
他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句话,缺少生物电供应的电子眼已经无法聚焦,甚至连色彩的打点器都宕机了。
他的眼前一片灰暗…
电子眼中的微光直接定格…
“先人,先人…”
柳秧抱着他的脑袋,使劲摇了几下,可他仍旧是毫无反应,面瘫脸上的表情也定格住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对不起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召唤灵童在面前展开一台全息电脑,将脑后的发髻解开,满头发丝柔顺垂下,银、金两色的神经管线立刻链接在全息电脑吐出的u形端口上。
双手交叉,反向向外掰了掰指骨,又向内捏了捏指骨。
咕吱咕吱……
双脚一蹬,皮股下的椅子滑轮向后滚动,她要开始装比了。
在她敲下几个全息键后,面前的义体改造台开始发生大形变,从改造台的边沿伸出无数金属触手,有全角机械臂、激光探针、钛铅手术刀、神经捕捉器、导流吸盘…
她背靠在椅子上,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
随着她目光下沉,灵童抓取了她的神经信号,跟随她的神经指令,无阻碍地操控八爪鱼一样的机械臂将柳乘风的金属头固定住。
然后从机械臂中射出一道强磁牵引光束,这道光束利用磁吸的力量将他的金属颅顶掀开了。
按照常规操作,她应该将里面的脑仁捧出来,然后放在玻璃缸中。
可是。
砰……
砰……
砰……
一阵急促且沉重的声音从掀开处传了出来。
柳秧的双眸一定,终止了神经指令,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想要站起来瞧一瞧。
突然,一道炫目的金光从掀开处射了出来,直透房顶,又被金属墙壁弹了回来,撞在了她的脑门上。
只一秒,她又重重地跌回到椅子上,双眸暴睁,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列列1/0数字代码,却不是亮绿色,而是金黄色。
可惜,她根本不懂计算机语言,也无法对其进行解读。
可是她脑子里却出现了破碎不堪的频闪画面。
她也没怎么看清,只是依稀看到有个男人站在一个超大型计算机面前,正在全速敲击键盘,写入一些打满马赛克的神秘代码。
当她恢复行动能力后,她使劲拍打脑壳,迫使自己回忆些什么。
然而,她只能记起男子的身边有一个挂历,显示的时间是2021年。
这个挂历只是频闪进度条上最开始的部分。
这到底有什么寓意?
“剪切记忆,我要将它刻成固态神经盘。”她立刻给灵童下达了指令。
灵童立刻将她的神经信号进行慢速回放,所有回放过程全部具象化呈现在全息电脑的大屏幕上。
就像在拉进度条一样,大屏幕定格了那个男人、超大计算机和挂历三者同框的点状数码图。
随着神经线管敲下了全息键上的enter,这个数码图直接从连续的神经信号上剪切下来,化为一道全息光点钻进了她眉心的粉痣里。
粉痣是神经探针,本身就有存储功能,里面集成的内处理器会自动将剪切下来的数码图拷贝成固态神经盘,随取随用。
搞定这一切,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等以后有时间了,找先人问一问,这是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他应该知道是什么;嘻嘻,搞不好图中的男人就是先人自己。”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这段记忆会自己飞出来。
人类会选择性遗忘记忆,难不成是先人自己选择了遗忘这段记忆,可他为什么要遗忘它。
难道它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人类总有一些令人迷惑的行为,难以解释。
而人类还有疯狂吃瓜的心思,柳秧现在特别想知道柳乘风脑子里的瓜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可以撑死自己。
一想到瓜,她又低头看向那开了瓢的泥丸宫,从中绽开了七瓣莲花。
这不就是瓜嘛,太形象了。
而且那个下饭的东西现在变得更下饭了。
还冒着金光。
而金光则来源于那些游走在活性电浆液之中的金色符箓,这些金色符箓并不是什么特殊物质。
而是随着下饭物的砰砰跳动,活性电浆液中的雷丝激荡出的如同霓虹一样的金色水纹。
柳秧定定地瞅了半天,确定了一个事。
它好像在敲钵。
因为这砰砰声给她的感觉就是无比烦躁,就和那些死秃驴敲钵一模一样。
“不要再敲了。”
她娇喝一声,眼中的义体金线随着瞳孔的收缩开始挤压眼球,头上的神经线管像吐信毒蛇一样敲在了全息键盘上。
机械臂一头再次吐出一道牵引光束,将柳乘风从机械妖僧的泥丸宫里吸了出来。
人造神经树聚合成的脊髓纷纷碎裂,被活性电浆液电解成了游离物。
机械臂拥有自己的算法,以玻璃缸的位置作为机械原点,代入x-y-z的三轴运算之中,臂管微微弯曲,投中靶心。
柳乘风再次回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这里是他待了一千年的地盘,是他的缸中王国。
他为君主。
柳秧的眼珠左右移动,神经信号看似与眼球动作一致,实则远超眼球的移动速度,毕竟光速与人的意识比拼速度,也只是弟弟。
机械臂再次接收到灵童转码的神经指令,端起金属泥丸宫,将里面的活性电浆液倒进了玻璃缸中。
而它们是这个地盘上的唯一臣民。
“好了,接下来怎么办?”
一切回到原点。
这几日的努力相当于白费。
老祖还是被打回原形。
柳秧坐回椅子上,眯着双眸,深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