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自从宋晓岚跟季连离婚之后，季听听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季连这个人了，也都快要忘记了季连的存在。
现在听到季微微说父亲这个词语的时候，季听听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谁。
可此刻的饭桌上是安静的。
陈水儿一家都默契的不出声，静静地看了看宋晓岚，又看看季微微，这是他们家的家事。
陈水儿一家也不好掺和。
“晓岚，等会儿你跟微微解释一下吧。”这件事迟早是要说清楚的，宋燚之前没有想那么多，以为小孩子不会当一回事的，但现在看来季微微以为宋晓岚只是跟季连在吵架，过两天还是会回到那个家里面的。
宋晓岚听到季微微提到季连的时候也愣住，好一阵子才回神，“好，等会儿我跟微微听听她们两个说一说。”
“妈妈？”季微微得不到答案，还在看着宋晓岚。
季听听侧头看着季微微，音色轻柔地哄着她，“吃过饭后妈妈会跟我们说的，先吃饭好不好？”
“好吧。”季微微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有些不确定，想要宋晓岚准确的回答。
这一顿午饭的气氛原本很轻松的，但因为季微微的话，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
陈水儿感觉太过压抑了，扯开了话题，说起了在派出所内碰见的趣事，总算是将两个孩子给逗笑了。
午饭结束后，陈水儿帮忙收拾碗筷，而宋晓岚在擦桌子，两个孩子跑去洗手漱口了。
“嫂子，微微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释？”小孩子都想父母在身边的，陈水儿担心季微微会适应不了，到时候闹着要回季家怎么办？
宋晓岚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到门外，不见孩子们的身影，但是听到她们的声音。
正在打闹着，听着还玩得挺开心的。
“如实回答吧。”宋晓岚也不想欺瞒孩子，离婚了就是离婚了。
陈水儿啊了一声，“孩子能明白吗？”
“应该吧。”宋晓岚也摸不准，静默了一会儿，“如果季连有要求的话，我每年还是会带着孩子过来，让他见一见的。”
陈水儿动了动唇瓣，最后什么都没说了。
而在屋外，宋燚蹲坐在屋檐下，看着季听听和季微微两人在水井边上打水洗脸，这都能玩起来。
可见孩子的天真和童趣无限。
季听听扫了两眼门口，发现宋燚在抽着烟丝，愁眉苦脸的，大概是在想怎么跟季微微解释离婚的事情。
“微微，”季听听叫了一声季微微，“你是不是很想爸爸啊？”
这个词，季听听难以启齿，可还是说出来了。
季微微还在玩着盆中清凉的井水，听闻后抬头去看季听听，眨了眨眼，很奇怪地问，“姐姐，你不想爸爸吗？”
在季微微看来，季连是她的父亲，父母之间的吵架打架并不影响她喜欢季连，对季连的依赖。
“不想。”季听听想起上一世季连的所作所为，手心控制不住地握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若现。
如果可以的话，季听听真的想解决了季连，不让他去祸害别人。
可她不能。
“为什么？”季微微不明白，“他不是我们的爸爸吗？”
“是，但我不喜欢他。”季听听也把手放在了水盆中，冰凉的井水覆在手背上，掌心上的痛感慢慢减缓了。
“他不配当一个父亲。”
季微微不懂，没有回答，只瞪大了双眼一直看着她。
“他打妈妈，你还记得吗？”这一年来，季连稍有不顺心，就打骂宋晓岚。有一回宋晓岚觉得委屈，便在门前哭了一会儿。
结果呢？
被季连倒拉着回来，再毒打一顿。
季听听一回想起这个画面，手又握紧了，“只要他不在了，妈妈就不会被打。”
“你想妈妈一直被打吗？”季听听侧眸去看她。
季微微摇头，“不想，我要妈妈。”她也想起来了，妈妈每一回都被打得好痛，她想去拦，但是她害怕。
季连会吼人，季微微想起来后，小脸霎时发白，还禁不住颤抖起来。
“我不要爸爸了。”季微微的双眼红起来了，“我要妈妈。”
“嗯嗯，那我们以后都不要在妈妈面前提他了，好不好？”季听听摸了摸她的发心，“以后就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好不好？”
“好……”季微微啜泣着回答，“我等会儿就去跟妈妈说，我不要爸爸了。”
“爸爸太坏了，我不要他了。”
“嗯……”季听听不知道这样做是对的还是错的，可她也真的看不得季微微对季连还抱有一丝丝的期望。
季听听太害怕了。
害怕重蹈上一世的惨剧。
她不敢去搏，依旧是不敢相信季连。
季微微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打了一个嗝，“姐姐，我要去找妈妈。”话音都没有完全落下，季微微就跑出去了。
季听听在原地看着她小跑的身影，勾了勾嘴角，默默地将盆子里的水泼到外面的草地上。
然后拿着盆子到厨房放好。
屋内的宋晓岚还想着要怎么跟季微微解释季连以后都不会跟着一起生活的事情，就看到季微微哭着跑进来要抱抱了。
“怎么了？”宋晓岚以为是两个孩子闹矛盾了，“跟姐姐怎么了？”
“跟姐姐没关系，是我……”季微微哭着哭着又打了一个嗝，“妈妈，我不要爸爸了。”
“我以后都不提他了。”
季微微不记得太多了，满脑子都是宋晓岚被打的画面，越想越害怕，“他打妈妈，我不要他了。”
“姐姐说以后就我们三个一起生活，好不好？”
宋晓岚忍不住心头一梗，喉咙像是有千斤顶，压得她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子后才哽咽出声，“好。”
以后就我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
季听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唇角上扬，淡淡一笑，然后也进去抱住了季微微。
“妈……”
宋晓岚一把将两个孩子都拥入怀中，紧紧地搂着，“放心，妈妈会努力，会给你们好生活的。”
有两个孩子在，宋晓岚什么都不怕。
天塌下来了，她扛着，总之不能让两个孩子受委屈。
一丁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