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庄是个很小的村子,由于没有人居住,显得很荒凉。
不过由于老北风特意把这里作为临时歇脚处,所以也不至于太破败,起码一些烧火取暖的柴火不用去林子里现砍现伐,而且水井也没有干涸。
赵四把天耀众人带到这里之后,便离开了。
一路上人困马乏,土匪们草草地吃了些带着的干粮,将炕头烧热后便躲进了房子里。
天耀特意命人把一间屋子收拾干净,用来安顿商倩雪和陈玲,然后便跟王虎和张忠全一起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点上一盏油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天耀将地图铺在了一张桌子上。
“听老北风的意思,这个由汉奸和伪军组成的司令部,已经基本成型了,而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就是冲着三道沟去的。”说着,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块位置,“这里就是伪军司令部所在地。”
张忠全皱着眉头,开口说道,“阿耀,我是在你出来之后才听说,老北风让你对付的人是凌印清,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天耀愣了愣,他对这个名字还真没什么印象,于是问道,“没听过,有来头?”
张忠全点点头,“来头不小。”
天耀有些意外,他觉得张忠全的面容有些严肃,于是坐在凳子上,掏出香烟,在油灯处点燃一根,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凌印清早年反清,参加过**党,曾鼓动王永江跟张作霖争锋,在郭松龄事件之后,还一度想要在东北捞些好处,可是都没有成功,直到少帅张学良易帜后撤出东北,他才来到奉天,之后被日本人用一万银元收买,自此成了彻头彻尾的大汉奸。”
没想到张忠全对此人了解这么多,天耀不禁十分疑惑。
“全哥,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忠全咬了咬牙,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跟此人有仇。”
“有仇?”
天耀刚要继续问,旁边的王虎一拍脑门,“呀,我说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原来就是他!”
他看着张忠全,直到对方点了点头,这才一拍桌子,“原来是这个龟儿子,阿耀,这回咱们必须废了这狗日的。”
看着两人一个气愤一个悲愤,天耀被弄得一头雾水,随即问道,“你们俩谁能跟我详细说说。”
“我告诉你……”
王虎刚要说,却被张忠全拦了下来。
“虎哥,我来说吧。”他拍了拍王虎的手臂,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其实事情很简单,我早年间有个青梅竹马的意中人,相处的一直很好,马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她家却反悔了,说是要把她许配给别人,从此我就再没见过她,直到后来才听说,她父母为了钱,把她送给凌印清做小。”
说道这里,张忠全罕见地一脸失落。
“于是我开始多方面打听,这才知道凌印清就是个大汉奸,可是她家人却不管这个,说到底还是钱闹的,我曾想过去找她,可后来还是作罢了,我要啥没啥,又能做得了什么。”
王虎这时候开口,“那咱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忠全苦笑了一下,“之前虎哥想要帮我报仇,但那时候黑虎山的兄弟也就几十个,又怎么能跟凌印清比,后来我渐渐淡化此事,虎哥也就忘了,如果不是今天老北风提起,恐怕,我也快忘了,呵呵。”
天耀望着张忠全,从这最后一句话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即将被社会磨平棱角的汉子的无奈。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问道,“全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好像个铁公鸡一样精打细算,费尽心思攒钱,是不是这件事留下的后遗症。”
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被这句话顿时弄得烟消云散。
王虎觉得天耀说得对,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跟着却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忠全本来一脸无奈,此刻却转而变成了一脸铁青。
旁边本来彼此看不顺眼的陈武和徐世英,听闻之后竟下意识地搂住对方的肩膀弯腰大笑,直到发现自己的动作并非自己所愿,才瞪了对方一眼,分开,转身继续笑。
张忠全左右看看,觉得实在无法在这个环境里待下去,起身就要离开。
天耀见状,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全哥,别生气,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它就该烂在我的肚子里,还有,以后咱们寨里的东西你们随便挥霍,我不管了。”此刻的张大管家就好像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小媳妇,在婆家受了气的样子。
天耀强忍着笑意,继续劝到,“全哥,你是咱山寨的顶梁柱,你咋能不管呢,如果你不管,那帮小子还不都得撒了欢,好不容易攒下的这些东西,还不说没就没。”
“是啊,老二,你别走,咱还是说正事吧。”
王虎适时地把话题引到了正确的方向,让天耀都不禁要暗暗给他一个赞,心说,这个傻老虎,这次救场倒是很巧妙。
其实王虎倒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为自己的兄弟抱不平,被人抢了老婆,这种仇不报,那还是男人么。
从前的自己实力弱,可是现在有了天耀,这让他觉得,给张忠全报仇的机会来了。
天耀也借势赶紧将张忠全拉回到了桌子边,“全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这群人里,就你对这个凌印清最了解,咱们跟老北风可有约定在先,你可得帮兄弟一把啊。”
其实张忠全也并没有生多大气,一个寨子里的兄弟,彼此都了解,这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不过觉得有陈武跟徐世英在场,让他觉得有点下不来台,此时天耀这么说,他也就顺坡下驴。
微微撇了撇嘴,“通过我这么多年对凌印清的了解,他是个对权利十分渴望的人,无论是之前的王永江和郭松龄,还是后来的小鬼子,他不过是想借机会组建自己的势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