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势变化无常,夜里还淅淅沥沥,早上起来已经放晴,到了午后一场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人躲在屋内,瞧着院子里头的树被吹得左右摇摆,都觉得有点怕。
屋子内,常氏对回来的萧妙音看了又看,女儿比上回回家的时候高了许多,而且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亮的很。模样瞧着就喜人,要不是儿子已经去读书了,常氏都能把人叫回来。
“姊姊?”五娘站在那里看着萧妙音,五娘今年七八岁,头上还梳着丫髻,瞧着姊姊身上的吴锦,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萧妙音招手让五娘过来,她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姊姊带了些好物什给五娘,五娘去看看吧。”
听到这么一句,五娘立刻欢呼雀跃,都顾不上外头的雨花很有可能会打湿衣角,带上乳母和几个侍女就去放东西的房间里去了。
“眼皮子怎么这么浅!”常氏被小女儿的表现给气的不行,萧妙音瞧着是越过越好,而且不忘记生母和同母所出的弟弟妹妹,可是小女儿的那表现,好像几辈子都没有见过好东西一样。
“小孩子嘛,都喜欢这些,让五娘去吧。我给她挑了些首饰。”萧妙音回来的谥号,秦女官就给她准备好了,给五娘的多是小女孩戴用的小银镯子,珍珠串,还有压裙的玉佩。东西算不上多名贵,而且戴出去也不会招人眼。至于檀奴,就是纸笔之类的了。
纸笔燕王府中半点都不缺,主要还是想要告诉檀奴,好好读书。
要是可能,萧妙音半点都不想逼自己弟弟,小孩子嘛爱玩是天性。可是在宫里住了三年,见到小皇帝每天读书练武,忙的和陀螺似的,结果还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檀奴可没有小皇帝那样好的条件,甚至连那对双胞胎都能甩他几条街。再不知道发奋,那就完了。
总不能到时候她扛着危险和小皇帝开口吧,就算小皇帝愿意,也要檀奴有拿得出手的本事。何况她还没牛气哄哄到那份上。
“阿姨这段时日还好吗?”萧妙音坐在床上,问那边的常氏。
常氏笑笑,“好,好的很,哪里有不好的呢。”有这么个女儿在,底下许多人都上赶着奉承,吃的用的都是往好里送。
那些原本说风流花的妾侍们这会也都不做声了,常氏原本就不是个爱兴风作浪的人,一贯都是明哲保身,关起门来在院子里自己拢着儿女过日子。如今她风头正盛,而且这风头可不是随便几句枕头风就能吹过来,家中小娘子的婚事几乎都是由太皇太后一手把持,而燕王到了太皇太后面前,也只有俯首听话的份。
于是死了心思,除了那么几个新进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人,常氏几乎是顺心如意。
“阿姨。”萧妙音在宫中长久居住,能回来的也不过是那几个日子。而且每次回来也不会住上很久,每次都是几年就回宫去了。
“三娘,”常氏看着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眼里有些酸,这孩子七八岁的时候就被送到宫中,而且其中宫中出了变故还被送回来一次。别说个孩子了,恐怕是个大人恐怕都不一定能在心里扭过来。
“在宫中,记得要小心谨慎。”常氏嘱咐道,她到了这个王府,事事小心谨慎,什么事也不肯出头,宫中情况恐怕比王府中还要复杂上几分,可是除了小心谨慎,她实在是没有其他的东西教给女儿了。
“记着,莫要在两宫面前有甚么心思。”想到萧妙音的年纪,常氏脸上也严肃起来,这燕王府里是没个规矩,乱的不行。姬妾们之间斗气争宠那真的是花样百出,除了在饭食里互相给情敌下药掐死其他的庶出孩子之外,几乎只有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常氏年少的时候也读过书,知道这种行径,根本就上不了台面,要是让孩子们学了那更是害了他们一辈子,所以她从来不太愿意和其他院子里来往过多。唯恐自己孩子也染的那一身不好的风气。
“太皇太后,皇太后,陛下,哪一个都不是压在你头上的。”常氏说这话的时候忧心忡忡,“上面的人看下面人的那些小心思,就和看条小猫小狗似的,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是懒得搭理罢了,要是真的动手起来,那些所谓的心计,就是笑话。”
萧妙音这些年在拓跋演身边看得多,尤其她身边也有一个班子,知道里头的道道。就是下面的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上位者哪里会察觉不出来。不过是笑一笑,能用的就用,用不上就撵走,下面多得是想要爬上来的人,根本就不担心会没有人用。
“阿姨,这些儿都知道。”萧妙音道,“要是连这个都还看不懂,那么在宫中也白呆了。”
她可没有那么好运气,让两宫都围着她打转转,小心谨慎权衡利弊那根本是必不可少。
“对了,这次大兄过生辰,其他的人家也会来吧?”萧妙音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太皇太后还在那么一天,那么多得是人上门来巴结。
“有,多得是。”常氏想了想,“好似有几位大王也回来。”
上门都是要提前打好招呼的,直接上门那叫不请自来。算起辈分,萧大郎还是那群大王们的长辈,那么就更不能这样了。
“那到时候可真的热闹了。”萧妙音想起家里还有个四娘,四娘今年九岁,年纪还不大,放在现代还是个小学三年级,但大娘七八岁的时候就被定下来做高凉王妃了,二娘到了出嫁年纪,但还没定,她前程如何已经早知道了,接下来联姻的就是二娘和四娘两个人。五娘年纪小小,性子都还没定下来。
“可不是。现在好多人都在猜,这府里是不是又要出几个王妃了。”常氏说到这个,脸上终于多出几丝笑容。
萧妙音手一撑下巴,出再多王妃也挺没意思。
檀奴回来的时候,到了萧妙音面前,萧妙音拿过他的书卷,随便抽出几段考他的功课。
檀奴答的断断续续,然后萧妙音手里的竹条就打了下来。
也不打其他地方,就是一本正经的抽手心。
“我上回离家之前说过甚么?”萧妙音瞧着亲弟弟哭的金豆豆一个劲的掉,手里的竹条抽在他的手心上。
“姊姊、姊姊说,要好好读书……”檀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但是对着这个姐姐,他不敢造次。
“读书能明事理,我不要你成个书呆子,但是好歹给我知道有这些事!”说着又是几下子抽下去。
幼儿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外面站着的人不行了。
阿昌走了进来,瞧着屋子内哭闹的热闹,“三娘子,阿难想见见您。”
“阿难?”萧妙音手中一顿,檀奴好歹是得了一口气。
阿难她还记得,算算年纪恐怕也得十七八了。
“让她进来。”萧妙音把放在一边的书卷给檀奴,“三五日就给我抄一遍。”
她手里的这份是曲礼,她在宫中都听说了,如今中书学生学的也是尚书曲礼这样的经典,中书学生没有什么选拔机制,几乎是出身够就上。她自然是也想檀奴能够走这条道。
做了中书学生就相当于入仕,只要人精灵点儿,将来的前途总是跑不掉的。
檀奴挨了这么一顿,而且旁人都还劝不得。
常氏管教不了,但是让长姐来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檀奴下去之后,过了一会一个高高大大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进来的时候,萧妙音险些没认出来那是谁,还以为进来个大男人。
“阿难拜见三娘子。”那人面目中性看不出性别,身上穿着男子的圆领短骻袍,跪下来就给她行礼。
“你是阿难?”萧妙音让人起来,看了好一会,才从面前站着的人脸上勉勉强强看出个影子来。
“正是小人。”阿难道。常氏不亏待她,习武吃的多,也没有什么,燕王府里的吓人过的都要比外头的良民要好很多,于是身量也比平常女子高出许多,穿上男人的衣裳,就看不出男女了。
“这几月不见,阿难倒是又长高了。”萧妙音喜欢和院子里头的人说话。宫里头的人规规矩矩的,有问才有答,一板一眼的,无趣的厉害。
阿难笑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阿难如今是跟着檀奴?”萧妙音问,不过一想也不可能,家里哪怕在没有规矩也不会这样,侍女着男装的事宫廷中也有,不过是为了做事方便。
“小人就在外面接送郎君而已。”阿难笑道,庶出的兄弟之间,生母不和睦,也别想孩子们能够玩到一块。尤其这个年纪的孩子,打架更是家常便饭,檀奴年纪不是很大,难免吃亏。常氏瞧见,干脆就让阿难跟着去。
萧妙音听阿难说了这件事,顿时觉得有必要让弟弟学些武术好防身,不为打架打赢,至少也不能被欺负。
“三娘子,阿难如今都还没成昏呢。”阿昌毕竟是和阿难共事的,尤其阿难年纪轻轻,到这会还没有配人。阿昌打算趁着三娘子在家的时候,做个好事卖个人情。
“……”萧妙音看向阿难,“那阿难的意思呢?”奴婢们之间的婚配都是主人说了算,那不叫嫁,叫配,基本上就和牲畜之间配种没有任何区别。
萧妙音看向阿难,“阿难想嫁人么?”这种事她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这种婚配的事,一个弄不好就是两边不是人。当然她这种身份,下面的人只有听命的份,不过她还是受不了这种看法。
“……”阿难站在那里,她原本就身材高大,站着居高临下更是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阿昌想到要是三娘子真的答应下来,少不得还要从家人中挑出一个身高上能配的上的。
这可真的是难。
阿难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道,“不想。”
阿昌听到阿难这么说,大为惊讶,都这年纪了还不想着嫁人。结果她听见萧妙音说,“那就不嫁了吧。”
反正这王府里自己是一个小系统,也不必太看重外面的那些东西。
阿难大喜,“多谢三娘子。”
“……”萧妙音只是笑不说话,她的前途命运这会还在别人的手里攥着,她能帮的自然是要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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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佻以前在燕王府中地位尴尬,原本若是按照汉家的那一套,嫡长子继承,他母亲是原配侯夫人,只不过出身低微。但身份好歹还在的,谁知道世子的位置竟然被后来的二弟给夺了去。
萧佻十二岁一直中二了那么多年,到了在中书学呆了将近三年之后,干脆就不将那个世子位置放在眼里了。如今太皇太后活着,看着花团锦簇的,可是哪个皇帝又能接受异姓诸侯王这么个东西,等到东宫仙去少不得要出事。这种前例,前汉的窦邓梁几家一句做够了榜样。
还不如自己有本事呢。
谁知道他这一上进,让太皇太后大喜,紧接着就是他成了萧家里的红人。这变化当真是让萧佻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日是他的生辰,萧佻如今还未成昏。男子成人一是冠礼,二是昏礼。萧佻早就行了冠礼,可是这昏礼,到现在还没瞧见个眉目。萧斌倒是一门心思的走动,想要给他娶个士族女,士族的名头在北朝不比魏晋时候那么好,而且经过太武帝的大刀屠杀,许多士族都没落下去,也无法和祖上相比,不过就是这样,家风和修养也甩了萧家几条街。
长媳的重要,萧斌心里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看着长子这样,日后也不靠他传下来的那些家业过日子。所以家妇更是要仔细挑选,士族女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就是他想要娶,也要对方阿爷愿意嫁。
想起最近打听过的那些士族,范阳卢氏,博陵崔氏,还有太原王氏,不管哪个都是能够拿出手的。
可就算是家中庶出的小娘子,也不好娶啊!更别说更好的嫡出女了。
萧斌心中叹口气,瞧着几个穿着鲜卑袍子的少年进来,知道那几个大王来了,连忙让人去迎接。
论辈分,萧斌是他们的长辈,论爵位,一样都是王爵。
高凉王到萧斌面前行了婿礼,萧斌让他在床上坐下,其他的几个封了王的皇子都坐到床上去。
坐床宽敞,坐下好几个人根本就不是问题,至于独坐一席,也没有人有那样的胆量和脸皮。
独坐一席,那是德高望重之人才有的待遇,在场的人都没有那个脸皮。
猫儿坐在榻上,瞧着旁边的京兆王低着头玩手里的金杯。
京兆王长相精致的很,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貌美的女子。猫儿听说过这位兄长的传言,这位兄长不喜女子侍奉,而喜欢貌美的少年。甚至王府中的阉寺,都是清秀貌美的少者居多。最近更是和个杂胡同起卧,外面的流言传的几乎都不能入耳了。
猫儿十二三岁,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是他听说京兆王的作风,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劲。
“……”猫儿拿起手边的金杯,缓缓的饮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葡萄来自西域,传入中原后,平城内也有种植,此物拿来酿酒,比谷物酿造的酒更醇香一些。
京兆王嘴角挑起一抹笑,见到萧佻白皙如玉的面庞和修长的身躯,嘴角的笑容多出些许晦涩的意味出来。
猫儿在旁,将京兆王的神情一丝不漏的看在眼里,小少年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向旁边蹭开些许。
清河王感觉到袖子被什么东西碾到,回首一看,竟然是最小的弟弟一脸嫌弃的看着京兆王,而且不断的往他这边靠。
“猫儿,怎么了?”清河王对这个小弟弟还算是照顾。
猫儿一张脸都快皱起来了,他俯身到清河王耳畔轻声说了几句,清河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平城之中早就有了京兆王好男色的传闻,贵族之中不能见人的事情多了去,好男色上不了台面,但也不算是大事。
如果这对象也是贵族的话,那么就惹人注目了。
“……”清河王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京兆王,发现京兆王还真的嘴角挑着笑在看那边的萧佻。
萧佻年轻貌美,而且出身不差,这么一个年轻人的确是比府上任何一个年轻男宠要来的让人有欲求。
但是清河王记得萧佻根本就不好男色,若是事情传出去,恐怕太皇太后头一个就不会饶了京兆王。
“老六,收一收,”清河王出声道,“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清河王不知道这个弟弟为何有这种癖好,不过到底是异母兄长,也不好对弟弟的私事说多了。
“……”京兆王幽幽转过眼来,低下头喝杯中的羊酪。
萧家势大,来往宾客如云。那边安排了几个大王坐下后,萧斌见到几个朝中同僚前来,连忙起身招待。
猫儿坐在那里不耐的听人寒暄套近乎,他左右看了看,几乎都是朝堂中的人,萧大这会也去应酬去了。他和那些兄弟们也没有多少话好说,干脆就从床上下来,自己穿上锦履就一路找个出恭的由头就出去了。
从另外一条道走到一处幽静地方,猫儿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听那些人虚情假意的你来我往,他简直烦透顶了。
一个个的说话那么热络,好像有多好似的。真有什么事,跑的人影都不见。
和那些人说话,还不如出来走走呢。
猫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萧家是个暴发户,但庭院修建的还不错,尤其花草都种了不少,空气格外清新。
他沿着碎石铺成的小道,向别处园林走去。
萧妙音正在四处找自己同母的弟弟和妹妹。
这年岁的小孩子和猴儿一样,半点安分也没有,她和大娘二娘几个说了会话,两个调皮鬼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萧丽华今日是做了准备来了,她送了大娘珍珠,又送了萧妙音几只琉璃发簪。不管是珍珠还是琉璃发簪,可能在侯府嫡出小娘子眼里算不上甚么,但是对庶出女儿来说算的是好东西了。
“这些只是小小心意。”萧丽华笑得热情。银耳的销售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好的多,如今的银耳大多产于川地,要从川地到平城,这里头要走的路可艰辛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两宫能够消费的起,但是其他的贵族,怀里揣着钱也没地方花去。
一小匣子的银耳,哪怕她开价十车的锦帛,都大把的人觉得便宜了。
如今手头宽裕了,交际起来也越发的从容起来,送出去的礼物也越发的体面了。
“这小心意也太贵重了。”大娘瞧着那一匣子滚圆饱满的珍珠眼睛都有些直,萧妙音在宫中见多了好东西,瞧着那些珍珠,知道是花了大价钱的。这会还没有养珠场,都是靠着人从海里捞出来,先别说珍珠里头有多少条人命,瞧着这颗颗外形圆润,就难得。天然珍珠形状不会全部滚圆一颗颗的,多少都会有些瑕疵,那些好形状的珠子,价钱比平常的要高的多。那些贵妇用在身上的珍珠,也有不规则的。
不过那些滚圆一颗的珍珠,萧妙音在宫中都是当弹珠打着玩。当然只是在宫殿内,宫人们会收拾的。
“都是亲人,说甚么贵重不贵重。”萧丽华看出萧大娘很喜欢,只是碍于面子上还是在推辞。她手指轻轻压在那只熏以椒兰饰以美玉的匣子上,“再推辞,儿可要生气了。”
“那、那我就收下了。”大娘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女,侍女会意上前,将那只匣子捧起。
萧丽华笑着看向萧妙音,望见那双秋兰也似的面容,她心中感叹,果然是长开了,如今年纪还小,但模样十分的标志,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让人喜欢的很。
萧丽华知道萧妙音人在宫中,见多了好东西,还不如挑选几样精致的送过去。
“多谢二娘,太破费了。”萧妙音如今收萧二娘的礼也有些心安理得,礼这么重必定有所求,她不收,也是把人给得罪了,实在没这个必要。
“这可是值得的。”萧丽华道,她看见那边坐着的萧四娘,嘴角的笑向上勾了一下。
只要把钱用在对的地方,不管多少那都是值得的,要是用错了,哪怕一分一毫,那也是浪费。
“二娘,”萧妙音看着这位堂姐手笔大,也好心的提醒她一下,“子女在家不得有私财,多少还是小心一下流言蜚语。”
萧丽华怔了怔,很明显将这个已经忘记了。
父母在,不分家,那么家里的小辈都不能有私产的,哪怕孙子都有了,只要上面的长辈还在,家还没分就不能有。若是传出去,恐怕光是那些话就会很难听了。
“这个三娘放心,我记在心里了。”萧丽华答道。妙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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