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凯心虚地垂下了脑袋，它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私。
就像之前说的，将“救命”用的那一套校服给了大志，那只是凑巧。如果它当时知道，结局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所以当被告知可以重新活着，哪怕是以“鬼怪”的身份，小凯也想替自己争取一次。
阚施泽不得不感慨系统现在真的已经疯狂到病态的程度了，它开始挑拨玩家之间的关系，好叫他们自相残杀。
比起npc带来的杀戮，当然是让玩家自己解决更来的刺激一些。
毕竟这个世间，人性是最不能考量的东西，尤其是在生死面前！
影子鬼抬头望了眼天空，催促阚施泽道：“快一点，再迟了就来不及了。如果你已经决定要做它的替代品，就别再磨叽了。”
阚施泽指了指小凯，回复影子鬼道：“再给我五分钟。”
影子鬼没吱声，算是同意了。
阚施泽将小凯拖到大志的跟前，挑了一下眼皮，语气冷淡道：“让他恢复神志吧，如果他自愿做你的替代品，我们立马回去，绝对不干涉。”
“嗯。”小凯应了一声，虽然它现在已是死人，但是面对阚施泽，还是莫名有些害怕。
茶白盯着大志，见他神志清晰后，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大志，大志！”
这两声一喊，大志彻底回了神，这脑子一清醒，才看到周围的情形，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这，这怎么回事？”
阚施泽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大志听了后，怔了怔，随即苦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茶白就预感到事情不妙，“大志，你别犯糊涂，我知道小凯的死你很愧疚，但事已至此，也已经改变不了了，你……”
大志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转而对小凯说道：“我愿意！”
小凯：“……”
茶白急了，一把掀掉帽子，过去抓住大志的胳膊，“你疯了，你……”
“茶白！”阚施泽打断了她，“算了，随他去吧。”
说完他将茶白拉到了自己跟前，“大志，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这样吧，你不后悔就行。”
“嗯。”大志看着他们俩，“谢谢你们来帮我。”
茶白跺了一下脚，急得一头汗。在她看来，大志这就是犯傻。
不管怎么说，小凯已经死了，它想以“鬼怪”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本来就是痴心妄想。光是看这十二恶鬼就知道，在这待的时间久了，就会被同化，会丧失心智。最后只会变成行尸走肉，那跟彻底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道理她懂，阚施泽懂，大志，他肯定也懂！
只是大志他过不了心里那坎，这条命，于他来说，不要也罢。否则，往后的日子，都只活在愧疚与自责中，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想到这里，大志将身上的雨衣脱下来，径自走去了无头鬼它们那边。
“坑都替我埋好了是么，只要跳进去就成？”
大志说完这话，哨声鬼“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然后从他的小腿盘了上来，一直爬到他的肩膀上坐着。
笑够了，才捏着嗓子尖酸刻薄道：“你可真的要想清楚了，替他一死，你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了。”
大志回头看了小凯一眼，两行清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吊死鬼二话没说，一脚将大志踹了下去。
哨声鬼狼狈地从坑里爬出来，龇牙咧嘴的，心里免不了埋怨吊死鬼，但到底嘴巴上没说。
大志猝不及防地被踹下去后，吃了一嘴的土。这里的土一股子血腥味，光是闻着都叫人受不了，他这吃了一口，直犯恶心。
茶白咬咬牙，恨恨地看着小凯，虽然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但她还是无法理解并原谅对方。
大志刚翻了个身，满天的泥土朝他而来，且土落得很快，眼看着他头就要被埋进去时，小凯忽然叫了停。
“等，等一下。”说着它撞开那群鬼，朝着泥坑奔去。到了跟前后拨开土，将大志从里面一把拽了出来。
“小凯，你干什么呢？”大志皱了皱眉头，疑惑了一声。
“你快回去，跟他们回去。”小凯改变了心意，斩钉截铁地回道。
茶白一听这话，迅速过来抓住了大志的胳膊，“走，我们赶紧走！”
大志挣脱开了茶白的手，双眼死死地盯着小凯，“我不走！”
“你不要命了！你快走！”小凯吼了一句。
大志：“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不是只要我替代你就行了么，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
这时无头鬼沉不住气了，骂骂咧咧地打断道：“怎么，你们玩我们呢？今天他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说着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地将大志拎了起来。
阚施泽见状，眼疾手快地冲了过来，在无头鬼将大志扔下泥坑的前一秒抓住了大志，“放开他！”
以前，还真没人敢这么命令无头鬼。
但……谁让他是“阚施泽”呢！
大志被放回了地平面上，禁不住松了口气，对阚施泽说了声“谢谢”。
而无头鬼，怂的一比，默默地退回到影子鬼身边站着。
小凯抓住大志衣服的前襟，将他推到了茶白跟前，“你快回去吧，我本来就是个死人。”
哨声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小凯的身上，贪婪地舔了一下它脖子上的伤口，恐吓道：“他要是真走了，你的下场就惨了……”
“你闭嘴！”小凯呵斥了哨声鬼一声，转而恳求阚施泽道：“我一会将他催眠，麻烦你们带他回去。”
“不，不要！”大志刚说完，整个身子一怔，双眼立马失去了神。
阚施泽不敢耽搁，喊上茶白，两人一边一个，将大志往回带去。
三人刚走没两步，茶白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被阚施泽阻止了。
毕竟身后的场景，还是不看为好。
那一群恶鬼，不约而同地扑向了小凯……
乌云遮住了天空，雨又下了，淅淅沥沥的，像是要将这世间的污秽都冲洗干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