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被查封，顾家名下所有财产充公。
好在顾征早前用老三的名义私下够了处私宅，如今再次回到京城，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地。
宅子已经许久无人居住，平日里除了老三他们偶尔会过来整理一番，再无旁人入内。
“东西我让兄弟们买新的给你送过去，你与蒙姑娘行了一路想必是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晚上，待明日再商量如何救出顾家所有人。”
老三临走前给顾征做好了所有打算，末了还扭头冲蒙濛眨了眨眼，眼中暧昧的神情不言而喻。
蒙濛佯装没有瞧见他眼中的暗示，跟着顾征行了一路。
两人穿过小巷，待行至巷子尽头，方才看到一间不大的宅子出现在眼前。
“宅子购置后就无人居住，待我整理一番，女......蒙姑娘再进屋休息。”
一下换了身份，顾征对蒙濛的称呼一时间改不过来。
好在蒙濛正在观赏前院，并未注意到他的说辞。
顾征抿了抿双唇，带着她一块儿进了后院。
这是间三进出的院子，院子占地面积不大，主人却很好的利用了空间，一花一木栽种的位置十分有讲究。
顾征见她对脚边的花草感兴趣，干咳一声，道，“这些都是购置院子时原主人留下的，若是蒙姑娘喜欢，我待会儿将这些移栽至你的房间去。”
蒙濛闻言收回目光，抬眸时候目光正巧撞入他的眼眸当中。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旋即又双双把视线扭向一边去，“不必，这些花栽种在这儿才是最好的。”
顾征身为武将，不懂得摆花弄草，只是当他注意到蒙濛喜欢这些花草的时候，一心觉得那朵重瓣牡丹戴在她的耳畔定然极美。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
顾征再次干咳一声，转过身后大步朝着后院走去。
老三他们前段时间刚来过，方才又送来了新的被褥枕头，后院倒是显得整洁。
顾征推开主屋房门，瞧见屋内虽然简陋，但用品还算得上齐全，这才侧身让蒙濛进屋。
顾征，“今晚蒙姑娘且先住在这间屋子，时间仓促，老三他们没时间准备太齐全，勿怪。”
他说话依旧是那副文绉绉的模样，加上他一身僧袍还未褪去，脑袋上虽然已经长出了些许头发，可总体瞧着还是个小和尚模样。
若是让人定睛一瞧，定然没人愿意相信他的前身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屋内忽然响起一道轻笑声，顾征疑惑，顺着笑声望过去，就见蒙濛正用手捂着唇，笑意从她的眼底溢出。
他不明白，“蒙姑娘在笑什么？”
蒙濛不作答，只是轻声笑着。
好不容易等她止住了笑，顾征依旧是摸不着头脑。
蒙濛，“顾将军这般脾性，在战场上是否也是这样絮叨？”
蒙濛脑补出顾征在战场时候，嘴里一边念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边又挥起手中长刀，直直朝着敌人砍去。
这画面，说什么都十分违和。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拿顾征开玩笑。
他原来并不爱笑，话也不多，跟着老三他们那些粗人混的多了，嘴里偶尔也会迸出三两句粗话。
和蒙濛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当初他在战场上杀敌行云如流水，只要是他眼皮子底下的敌军，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这样的话自然不能与蒙濛多说，他怕自己说完以后，她就不再愿意跟在自己身边。
“顾将军？怎么不说话？”
蒙濛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
如今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生了自己的气。
她赶忙开口道歉，并保证这样的玩笑话以后不再瞎说。
两人之间的关系何时那么生疏过。
顾征站在门口，看着屋内蒙濛脸上表现出的小心翼翼，本就抿着的唇瓣此刻更显的不耐。
他是在对自己不耐烦。
“没有，我没有生气。”
脑海中一片空白，顾征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见蒙濛松了口气，继续开口道，“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生疏，顾征，征战沙场的征，是我的名字。”
蒙濛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笑的见牙不见眼，“顾征，往后我就跟着你混啦。”
面前多出一只握成拳的小手，顾征尚且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待看到她晃动拳头，他这才试探着伸出手去。
将握成拳的小手包裹，顾征双眸直勾勾盯着两人交握在一块儿的手，喉结滚动，“好。”
本想着碰拳的蒙濛没想到他竟然抓住了自己的手。
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眉头一挑，蒙濛笑道，“这次你要救出家人，可有想好计划？”
顾征摇头。
许久没有上战场，当年他身边还有个严姓的军师，如今听老三他们言语间对军师的不满，想必军师早已投诚在皇帝那边。
顾家一家73口人危在旦夕。
而今他回城一事想必不用今晚就会传入那位耳中，届时他再要救人恐怕会很困难。
蒙濛，“你要劫天牢吗？”
她说这话的语调太过于轻松。
天牢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说劫就劫。
顾征，“人太多，不能劫。”
届时人还未全部救出，他们先被捕入狱，就是得不偿失。
蒙濛也只是开个小玩笑，脚尖在地面轻碾，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将目光投向顾征。
本想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的顾征正打算找借口离开房间，就在他垂眸之际，蒙濛的目光一下撞入他的眼底，那颗半个月前就开始躁动不安的心脏再次加速跳动起来。
看了眼屋内的桌椅，顾征呐呐开口道，“不若我们再商量一番，早些把人救出来，也就能早些离开此处。”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蒙濛用力点了头。
两人一同坐下，顾征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纸笔，显示描绘了一副简约的天牢地形图，而后又将朝堂之上的事一一说与蒙濛听。
两人谈了许久。
直到月上西头，房间内的油灯亮起。
“......这一计暂时行不通，还需......”
顾征喝下杯中最后半杯茶水，放下水杯才发现一直在认真听讲的蒙濛，这会儿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霎时吞下了嗓子里还未说出的话，顾征搁下手中狼毫，抬脚轻声绕过圆桌。
蒙濛的睡相向来乖巧，哪怕是趴在桌面上睡，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以往一双又大又灵动的双眸这会儿完全阖上，睫毛又长又翘。
挺翘小巧的鼻子随着她的呼吸一动一动，那双红唇轻抿，平日里表情如此鲜活的一个人。
睡着后却有些严肃？
顾征弯腰看着蒙濛的睡颜，双眸一眨也不眨，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油灯的光洒在他身上，他身子的剪影遮盖了她面的光亮，倒让她睡着后的神情柔软了许多。
顾征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似乎做了什么美梦，那双在梦境中被他品尝过数次的红唇一动一动。
好似在邀人上前采撷。
【作者有话说】
按头小分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