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楚一身正气。
要论气质,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几个月前还一百六的体重。
这几个月卖豆浆,跑批发市场,生活是改善了。
人也瘦了。
可还在奋斗阶段,穿衣打扮都没有讲究。
怎么穿怎么舒服,和沈家一家人坐在一块,土的掉渣。
谈吐也说不上不凡,顶多就是朴实。
沈培和温雅问些什么,她能答的就答,不能回答的就拒绝。
“这家店是你开的?”温雅觉得吃惊。
陈楚楚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能开这样一家铺子?这家铺子放在城里挺普通,可在乡下地方,看起来已经很高级。
“嗯,租的房子,店铺刚开张半个月。”说起店铺,陈楚楚是自豪的,这种自豪表现出来,就是她整个人都发光了一样。
“那你很能干。”温雅说。
陈楚楚耸肩,半似玩笑道:“也没有那么厉害,就是被生活所逼,没有伞的孩子,不努力奔跑,只会被淋湿。”
她就是那个没有伞的孩子!
温雅觉得这话十分有意思,扭头看丈夫。
沈培显然也很感兴趣,“这话说的好,有意境,也励志。”
陈楚楚被夸的有些虚,这话也就是她在以后的书上随便看到的,当时还没办法理解其中的深意。
现在顺口说出来,也是为了激励自己。
“爸,你可从来没这样夸过我。”沈瑜在旁边撅嘴。
沈培笑着:“你啊,你是孺子不可教,跟你说再多,都是浪费。”
“爸!”沈瑜不依,娇俏的模样惹的大伙都笑了。
这时候王怜花端了茶出来。
“谢谢。”温雅接过茶杯。
王怜花忙说:“不用,不用。”
比起陈楚楚的坦然,王怜花的紧张都写在脸上,温雅并不点破,喝了口茶,对王怜花说:“你把女儿培养的很好。”
说起女儿,王怜花才没那么拘谨,“是楚楚懂事,我没念过几年书,也没什么文化,都是孩子的爸教育的好。”
“您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温雅问。
王怜花说:“他生前在小学教书。”
生前?
温雅看王怜花年纪不大,并没想到她丈夫会不在。
“抱歉,我不知道您先生已经过世。”
“没关系。”王怜花也在努力适应没有陈水生的日子,“起初那段时间是挺难熬的,可我还有两个女儿,我得帮他好好看着两个女儿,幸而两个女儿也都懂事,我们一家人过的挺好的。”
两家人在一块又说了些话。
王怜花淳朴,有一说一,沈培和温雅都是没有架子的人,虽然层次不同,也说得来。
中午的时候,沈培提出请她们吃饭。
王怜花不会轻易拿主意,扭头看陈楚楚。
陈楚楚没拒绝,有句话怎么说,别人给你脸的时候你得要脸。
沈家是来谢恩,既然是谢恩,总得让他们把恩情都谢了,这样人家心里才不会有负担。
荡西镇最好的就是国营招待所饭店。
正值饭点,生意不错,一共两个包间都被预定掉了。
大堂也坐了几桌人。
能坐六人的大桌都没了。
按着陈楚楚的意思,这顿饭就能取消了,温雅觉得不行,既然来了一趟,一顿饭怎么也要请的。
不就是没位置了。
他们等就是了。
陈楚楚也没意见,等就等!
中午那会关店一两个小时,没有大的影响。
沈瑜拉着陈楚楚说话,两个人亲密无间。
温雅悄悄看丈夫,昨天接了女儿回来,他们两个高兴坏了,给女儿精心准备了接风宴,可沈瑜的状态就不对,闷闷的,问她什么都不说。
从前多开朗的姑娘,现在变成一个闷葫芦。
夫妻两人很是担心,后来问了沈桉才知道。
原来在腊树村还发生了那样的事,和女儿一起被拐卖的一个姑娘被虐待死了,女儿心思敏感,大概是受到了惊吓。
又听女儿总是提起一个叫楚楚的人。
这个楚楚也是和女儿一起被拐卖的,听女儿的形容还是个很聪明冷静的姑娘,两人也想见一见,向单位请了一天假,特意陪女儿来见这个患难与共的小伙伴。
说来也怪,本来闷闷不乐的沈瑜,见到了陈楚楚一下又活泼了,此情此景让夫妻两人既欣慰又忧心。
女儿还在念书,总不能让她一直跟学校请假,留在荡西吧!
沈瑜拉着陈楚楚在说铺子的事,她和陈楚楚生活的环境完全不一样,也很佩服陈楚楚这么小就能自己开店。
她就还要靠家里。
在陈楚楚看来,沈瑜就像一个妹妹,她有姐姐,但是没有妹妹,这种体验也很新鲜,所以沈瑜问什么,她就回答。
宁和的画面落在外人的眼里,就仿佛姐妹两个,姐姐纵容着妹妹的调皮和顽劣。
“楚楚,你什么时候把店开到我们学校旁边去就好了,我可以去你店里帮你卖衣服。”
嗯——
温雅心脏跳了跳,她让女儿念大学,可不是为了让女儿将来去卖衣服的,当然,她没有看不起陈楚楚卖衣服的意思。
本来和沈培说着话,温雅耳朵支起来,打算听听陈楚楚怎么说。
“你要是想念学的时候体验生活,过去店里打工倒是可以,不过不能耽误了学习,你们学的都是正经知识,将来是文化人,要为国家发展做贡献的。”
在陈楚楚的印象中,他们这一批大学毕业出来的,二三十年之后都是国家的中坚力量,服务于国家的各行各业,科研、学术、甚至是政治。
这个时候能考上大学的都是真正万里挑一的人才。
她可不能让一个大学生给她打工!
呼——
温雅暗暗松了口气,她可真担心女儿去卖衣服。
不过,陈楚楚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温雅对她还是刮目相看的,这个姑娘不简单。
这时,服务员过来通知,包间有空位了。
“走吧,吃饭了!”
一行人往包间走,半路正好遇到从包间用完餐出来的客人。
却正好是陈水民一家,没看见金枝,但徐峰和陈丹都在,陈水民平时眼睛都是朝天的,这会卑躬屈膝,伺候着身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头发花白,看起来少说有七十。
却不是陈水民的亲妈,陈水民的亲妈早就过世了的。
陈楚楚觉得奇怪,多看了两眼。
“楚楚,你们认识啊?”看陈楚楚盯着她们,沈瑜就问。
“堂姐!”对面,陈丹突然一步往前,拉着陈楚楚的手,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你终于平安回来了,之前听说你被人拐了,我们都担心死了,那些人没欺负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