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宽兴冲冲地跑进右厢房,将里面的大木桶搬到了院中。
被一个男人当面摆弄自己的澡盆,宋卿娘羞怯之余,心里莫名生出一缕言不出道不明的异样。
沈宽可不管她这些有的没的,他现在专心摆弄着宋卿娘的澡盆,搞起了他的发明小创造。
只见他从院子的水缸里舀出几桶水倒进木桶中,等水倒得差不多了,他又拿起装着石灰的纸包,打开后,直接将一整包,足足一斤的石灰倒进桶中。
石灰遇水,‘呲’的一声,一股浓烟冒起,化学反应之下,桶中的水就开始沸腾起来,冒出大量蒸汽。
宋卿娘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看呆了,怔怔问道:“小叔叔,这是甚法术?”
“哈哈,哪里是什么法术啊?不过是简单的化学反应。”
沈宽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装着碱面的纸包,打开后将碱面一点点地往木桶里倒。
只见稍稍才平静下来的水面,又‘呲’的一声,再次翻滚沸腾,大片水汽从桶里冒出……
这次沸腾起来的水蒸汽,比刚才的动静还要大,都快升腾成雾了,沈宽怕烫着自己,也稍稍退后了几步,直到动静变小他才凑过去查看木桶里的情况。
此时,桶中的水,早已是一片混浊。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木桶里的污水静置一段时间。
“小叔叔,你这化学法术……是要做甚呀?”宋卿娘看着桶里浑浑不堪的污水,一脸疑窦,她实在看不明白,沈宽到底是在做什么。
“嫂嫂,我这是在做肥皂。”沈宽揭开了谜底。。
“肥皂?这脏兮…你这化学法术能做肥皂?”看着桶中的污水,宋卿娘一脸嫌弃地捏住了琼鼻,这木桶中污水的气味委实有些刺鼻。
她暗暗惋惜,自己这澡盆,今后怕是不能再用了,都怪小叔叔,竟拿人家的澡盆,干这种腌臜事。
沈宽笑道:“到底能不能做肥皂,一会儿嫂嫂便就知晓了。”
据沈宽前些日子的市场调研,明朝当下的肥皂主要分三种:有用皂角加草木灰做成的皂丸;有用猪胰脏做的猪胰子;还有掺上各种中药做成的药皂。
其中皂丸卖相差,去污能力也很差,还带着皂荚肉浓烈刺鼻的气味,所以都是普通老百姓在用。而猪胰子,去污能力比澡丸要好些,味道也没那么刺激,但是价格也相对较高,沈宽之前在西乡林家时就曾用过。
至于药皂,这个成本更高,莫说普通人家,便是西乡林家这样的土财主,也属于奢侈品,只有那些达官显贵的人家才能用得起。
沈宽这次,就是想通过现代工艺的手段,用低廉的成本,来制造出价格便宜,亲民的新肥皂。
药皂复杂的原料和造价,决定着它的特殊性,所以沈宽并没打算把新肥皂与它对标。
他的新肥皂,对标的是皂丸和猪胰子的用户群体。
试想一下,一款价格和皂丸一样便宜,但品相、香气、还有去污染能力好,却远超猪胰子的新肥皂问世,是不是意味着,将会受到中低端用户群体的欢迎?
这就是沈宽最近走街串巷逛坊市,发掘到的商机。
肥皂虽然不像盐巴一样重要,但也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生活消耗品。
所以沈宽认为,只要是日消品的生意,那在任何时代,任何朝代,不会过时。肥皂这门买卖,绝对大有钱途。
……
院中,木桶静置了好一会儿,水中碳酸钙沉到下面,析出的氢氧化钠溶液,也就是要用来制作肥皂的烧碱,已经浮在了上面一层。
沈宽让宋卿娘去厨房,帮他找了一把木勺。
他用木勺把上面的一层烧碱舀出来,放在另外一个干净小桶中。
然后转头进厨房,将灶台的火升起来,将一部分烧碱倒入锅中加热溶解,溶解的同时慢慢地开始倒入之前在坊市买的黄豆油。
一边倒着黄豆油,一边用烧饭的大勺不停搅拌着。
随着土灶里的火势越大,温度越高,锅中的烧碱和油脂也逐渐开始反应,肉眼可见的速度看着油脂慢慢消失,直至一层粘稠的溶液浮现。
这粘稠的溶液,就是沈宽要做的肥皂了!
一直到溶液中的油脂部分完全消失,溶液彻底变成了半透明的淡黄色,终于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是将这锅粘稠的淡黄色的肥皂溶液倒模了。
但临时比较仓促,他并没有提前准备好模具,好在厨房里有个蒸馒头的蒸笼,他直接将锅中半凝固状的肥皂,一勺勺舀出来放在蒸笼里放干。
随后,又是复刻刚才同样的工艺步骤。
不过这次黄豆油换成了猪油,一个时辰以后,又是一批颜色纯白的猪油肥皂,新鲜出炉。
齐活儿了!
剩下就等一块一块的肥皂块阴干之后,就算彻底大功告成了!
这个阴干的时间,差不多需要一夜的时间吧。
不过这会儿,已经初见肥皂其型了。
“天呐,小叔叔,你的肥皂不用皂荚做原料的么?”
看着眼前这所谓的肥皂,特别是第二批用猪油做出来的,白嫩嫩如同婴儿皮肤的猪油肥皂,宋卿娘简直惊呆了,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摸。
“别动,嫂嫂!这还得放干才行,不然一捏就坏咯。”
沈宽连忙阻止了她。
不过看她目不转睛盯着猪油皂的神情,他心中很快就有数了,相比于黄豆皂,女性用户更青睐卖相更佳的猪油皂。
猪油比黄豆油要贵,所以沈宽觉得,到时候猪油皂的价格,要定的比黄豆皂高上些。
“开门,开门!”
正当这时,一阵仓促敲门声,伴着焦急的喊叫声,从迎来酒肆的门口处传来。
这是郭雄的声音。
“是郭大哥来了,”沈宽脸色一喜,道,“来的正是时候,嫂嫂快去开门,咱们这好东西,可得让郭大哥知晓。”
宋卿娘迈步要去开门,可是还没走两步,脚下微微一顿,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宽一眼,俏脸上立马飞起一层红晕。
天呐,这大白天的,前面酒肆店门插上门板,而自己和沈宽孤男寡女在后院独处着,这让郭雄看到了,会作何想法呀?
“开门啊!里面有没有人?”郭雄又在外头急得拍门了。
“嫂嫂?你这是怎么了?”沈宽看着一会儿脸红羞赧,一会儿又蹙眉停足的宋卿娘,有些奇疑。
“奴…奴家这就去开门!”
宋卿娘只能一咬牙,迈步往门口,卸下两块门板,将郭雄请了进来。
“弟妹,你这是怎么了?我路过此地,看你大白天关着店门,我还以为是那帮泼皮又来闹事了。”郭雄一件她没事,倒是松了口气。
“伯伯,我没事。”宋卿娘微微摇了摇头。
郭雄奇怪地嘟囔道:“没事大白天关着门干甚?咦?谁人在后院?莫不是胡莱那泼皮?”
一眼望过甬道,看到后院有人,立马快步走了过去
当他来到后院,看到这个人是沈宽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掉地上了。
“贤弟?你…你怎么…弟妹,你们这是……”
显然,正如宋卿娘刚才脸红顾虑的那样,郭雄真得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