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宴在一起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感受她与解宴的年龄差,或许是身在演艺圈的缘故,他比同龄人更成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向她撒娇的时候,桑暖才能察觉到,原来解宴也有符合他年龄的可爱。
桑暖把日历拿过来,和他算日子,“最多再有一个月,我就能杀青了。”
“到了夏天,我就能见到你了。”
因为这一通视频电话,她第一次对炎热的夏天有了期待。
桑暖的预感没有出错,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刚从被窝里直起身子,下一秒眩晕地又倒回去。差一点爬不起来,缓了很久,才挣扎着起来。
喉咙很干涩,仿佛连吸进一口空气都会觉得疼。
桑暖在等热水烧开,热水壶嗡嗡地烧着水,气势庞大,等烧开似乎还有一段时间。她去把药找出来,一板药里,有两颗已经被剥开,纸痕还是新鲜的。
水还没有开。她扶着昏沉沉的脑袋去刷牙,在烧水壶嗡嗡的声响和漱口的声音中,桑暖竟然还能听到手机的声响,也实属不易。她匆忙吐掉口中的水,去外面接电话。
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桑暖在离烧水壶远一点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接通电话后就对桑暖自报了家门,他是星辉娱乐的金牌经纪人,周全。
在听到对方来自星辉娱乐的时候,桑暖才想起一件事,她与公司的合约,还有半年就到期了。俞姐曾和她说过续签的事,桑暖与现在的公司并没有什么矛盾,况且,在最艰难的时候,是公司将她签了进来,她始终因为这个原因怀着一份感激之情。所以,如果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桑暖大概会在这里长长久久地待下去。
所以,当周全说出来意时,她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电话的另一头,周全温和地笑了。
“桑小姐不要先急着拒绝。”他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缓,这样的说话方式,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即使不能成为同事,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就如同俗话所说的一样,多条朋友多道路,也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桑暖轻轻地应了一声:“谢谢您的好意。”她头昏脑胀,连说话的声音也轻飘飘的。
周全听出了她声音里的虚弱,不过分亲近,保持着得体的态度问她是否生病了。
桑暖否认,她觉得如果承认了,又要有一通虚伪的客套。她想快点结束这次通话。
热水壶嗡嗡的声响终于停下来了,桑暖折回到客厅。翻出水杯,在袅袅的热气里,桑暖终于结束了这场通话。
最后,周全状似无意地对桑暖说,他们公司最近强推的陆曼,听说是某个电视台台长的女儿。
他的声音带了笑意,然后就挂了电话。
桑暖拆了两颗药,就着热水喝了下去。周全最后那句话背后的意思很浅显,连现在思维转动很慢的桑暖也能明白他想说的话。
桑暖现在所在的公司,是不是想要将陆曼捧到比桑暖还要高的位置。
她又将那一杯热水全喝了下去,才感觉胃里稍微舒服了点。周全的话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且不说对方只是一个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过的陌生人,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桑暖也没有心思与陆曼一争高下。
她是个功利心不强的人,除了头几年还会抢着工作外,这几年差不多都是公司在推着她往前走。他们换一个新人,于她的影响也确实不大。
桑暖的感冒反反复复,一直到杀青也没有完全好起来。
初夏的天完全热了起来,桑暖已经能穿上短袖长裙,只是她的嗓音依然沙哑,喝水滚过喉咙时,像在沙地上滚了一圈似的疼痒。她戴着口罩,在飞机上昏昏欲睡。
全身酸疼,想睡也睡不好。
舒舒对她说,回国后还是去国内的医院看一看,国外的看起来都是庸医,连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治不好。桑暖牵起唇笑了一下,并不应该怪医生,她觉得很大原因在于她高强度的工作,才导致一个感冒,竟然在她身体里顽强地扎根了那么长时间。
回到国内是深夜,桑暖低着头走出机场时,不意外地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车。她同舒舒道别后,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她的脚步有点不稳,导致桑暖就这样摔进了一个怀抱。
带了点薄荷味的一个怀抱。
解宴的唇寻到她的鼻尖,轻轻蹭了蹭,问她怎么了。
“有点感冒。”桑暖还是没有摘下口罩,怕感传染给他,“你暂时离我远一点,免得被我传染。”
在与解宴的几次通话中,她都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解宴听了她的话后,仍是没有放开她,他如同黏在了她身上一样,一刻也不舍得分离。
“怎么突然感冒了?”他拿手去探桑暖额头的温度,解宴的手常年是冰冷的,但是这一次却难得带了温度,干燥、温暖,很舒适。
太舒适了,桑暖将头在他手下蹭了蹭,然后靠在他肩上,声音低低的,语速很慢,是累极了模样:“小感冒,没有发烧,吃了药睡两天就好了。”
这一晚,桑暖睡在了解宴家里。可能是带病的缘故,她所想象中的带有期待或不好意思的情绪没有出现,他的床看上去太柔软,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在闭上眼的时候,桑暖看着四周尚算不上熟悉的环境,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解宴的家里,太冷清了。
不是摆设或色调的冷清,而是一种感觉,像是长久没有住人的那种冷清。
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睡意驱赶走。
眼前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桑暖才觉得之前想得太简单。她的身边躺着她喜欢的人,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存在。
明明有那么浓重的睡意,可是就是睡不着。
桑暖翻身,头枕着解宴的胳膊,有关于解宴的气息,这下完全包裹了她全身。
“我睡不着。”她说,“都是你的错。”
全都是因为解宴,搅乱了她所有的思想和感情。
解宴的手顺着她的发丝往下,到了背部却克制得没有下去,仿佛真的只是帮她梳理头发。他无条件的,没有任何缘由地向桑暖承认错误。
如此坦诚的认错,给解宴的奖赏是他从桑暖的眼寻到她的唇,她的唇舌像美味的毒药,诱人上瘾。
桑暖此时也想不到会不会被传染的问题,她模模糊糊的意识里,希望解宴能吻得更久一点。
什么时候睡着的,桑暖已经记不清了。这一觉睡得很长,她只在中途醒过一次。
偌大的床只有她一人,解宴似乎在打电话,声音轻轻的,但是冷漠得不近人情。
“你喜欢她,我就将她送给你。”
“你喜欢那个位置,我也可以送给你,你永远都不会下来。”
意识太模糊了,这两句话也是过耳既忘,桑暖翻过身,没多久,她就感觉到解宴坐到了床边。
她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又陷入了沉睡。只能记得入睡前,他的指尖温柔。